第二卷 平津狼煙 第088章 懲戒(三)

馬大平的戒心完全被解除了,那閃著光芒的金條,還有那漂亮的小娘們,讓人無法想到是催命無常駕臨,他還是頭一回見到黃曆這樣大方的人物,越是這樣,越勾起了他心中的貪慾。他擺了擺手,示意旁邊的手下先出去。

貪心不足蛇吞象,馬大平就是這種人,平常見的都是磕頭作揖,苦苦哀求,討價還價的人,黃曆越是大方,他便越是想多榨出些油水。好半天,他的目光才從「金條」上面收回來,努力裝出司空見慣的樣子,淡淡地說道:「不知令外甥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如果真有嫌疑,就是拿再多的錢也是沒用,日本人可不好講話。」

「那是,那是。」黃曆諂媚地笑著湊了過來,低聲說道:「我那外甥絕對沒有問題,只要馬隊長多多美言,事成之後,我帶來的這個女人也送給您……」

馬大平的眼睛望向程盈秋,程盈秋輕輕一笑,春風滿面,馬大平有些暈,咧開大嘴,卻沒看到黃曆的手在腰間一抹,一支粗鋼釘已經捏在了手中,這個傢伙腦海里剛浮現綺念,只覺得喉嚨劇痛,黃曆象鐵鉗似的大手捏住了他的喉結,鋼針閃過一點寒光,直刺他的眼睛,力道又狠又猛又准,穿透了他的眼睛,刺入了他的後腦。

所有的醫生都知道人體只有一個地方被破壞才會使得瞬間即時死亡,這就是大腦的運動反射神經區。人的頭部算是比較大的目標,直徑大約有二十至二十五公分,但能夠真正使得瞬間即時死亡的部分其實非常小,腦部控制運動反射神經的地方位於眼睛後面,其大小不足六公分。

換而言之,在劫持人質的事件中,儘管不論指揮官或狙擊手本人都希望子彈擊中恐怖分子令其立即死亡,但就算是最好的狙擊手配合最好的狙擊步槍及子彈也絕對不能保證有此理想的效果。因為縱使該名恐怖分子剎那中彈,手臂神經和肌肉不自主的痙攣抽搐也會導致向人質開槍射擊。所以,如果一個狙擊手想一槍瞬間斃命敵人,他實際所能瞄準的目標就只有六公分而不是二十至二十五公分,再加上濕度、密度、風向、角度、氣壓、子彈拋物線以及後作用力的影響,要一個普通的特種部隊狙擊手於兩百米外發出能做到瞬間即時死亡的一擊是十分困難的。

好在黃曆在狙擊時不需要如此嚴格地做到這一點,也就是不必考慮令對手瞬間即時死亡的事情,他瞄準的是敵人的整個腦袋,以及胸膛,這就是戰爭殺戮與和平時期解救人質的不同。

馬大平這回真是瞬間死亡,甚至連腿都沒來及蹬一下,身體便軟了下去。鋼針緩緩抽出,一滴血珠從尖端落下,滴在馬大平的臉上。

程盈秋抿了抿嘴,顯然對這種血腥場面有些敏感,但她還是將綁在大腿上的手槍取了出來,還有藏在胸前的消音器,迅速組裝起來,背在了身後。

黃曆擊殺馬大平後,迅速來到門口,將門拉開一條縫,對門外的偵緝隊員笑著說道:「這位爺,馬隊長讓您進來呢!」

哦,偵緝隊員也沒多想,轉身進屋,門被黃曆關上,左手一捂偵緝隊員的嘴,右手閃電般地揮手一刺,鋼針從側面扎進了偵緝隊員的太陽穴,又是一個瞬間死亡。

黃曆收起鋼針,藏進了自己的腰帶里,然後從馬大平和偵緝隊員身上迅速搜出了三把槍,馬大平還真是挺謹慎,除了腰裡的左輪手槍外,小腿上還帶著一把小擼子,可惜,在黃曆的一擊必殺下,他沒有了使用它們的機會。

「你兩個,我三個。」黃曆沖著程盈秋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

程盈秋搖了搖頭,說道:「我三個,你兩個,我不想殺女人。」

黃曆苦笑了一下,抓起客廳里沙發上鋪的毛毯,將手裡的槍包裹嚴實,沖著程盈秋點了點頭,走到門前,側耳聽了聽,拉開房門,率先走了出去。

打麻將的屋子裡三個偵緝隊員正吞雲吐霧地閑聊著,不時伸手在妓女身上捏摸,弄得妓女發騷發浪,淫聲浪語不斷。

虛掩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黃曆和程盈秋快步沖了進來,沒等這幾個傢伙發問,舉槍便射。

程盈秋雙手持槍,快速扣動著扳機,和黃曆朝夕相處,這射擊的姿勢絕對無可挑剔。黃曆的右手被毛毯包裹得足足大了四五倍,鼓鼓囊囊象個大毛球,子彈射出,聲音也被減得足夠小。

誰兩個,誰三個,不過是放鬆的調侃,兩人早就商量好,一人打左邊,一個打右邊,相對來說,還是黃曆的射速和準確性高,他先幹掉了右邊的兩個人,都是一槍爆頭,然後又對左邊的一個偵緝隊員補了一槍。程盈秋雖然槍法不錯,但她和大多數人的習慣一樣,不是優先向人的腦袋射擊。

不到十秒鐘的時間,黃曆和程盈秋共開了七槍,將屋子裡的四個人全部擊殺,而且似乎並未引起外面的注意。但出現了一個小意外,有一名妓女並不在屋內。

「分頭找,你樓上,我樓下。」黃曆交代完,又關切地叮囑道:「小心點。」

嗯,程盈秋點了點頭,轉身和黃曆走了出去。

黃曆下了樓梯,先來到大門處,用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抽了兩口,打開門,稍停頓了一下,將煙頭彈了出去,然後伸手將門關上。

過了有半分鐘,門被推開,李振英和馮運修閃身而進。

「你們看到有人離開這裡嗎?」黃曆將身上帶著的繳獲的槍分給李振英和馮運修,試探著問道。

「沒有,沒見過有人走出這門。」李振英接過一支駁殼槍,很肯定地回答,馮運修則接過黃曆手中的左輪,也點了點頭。

「小五,你守在這裡,小七,你搜索樓下的房間,有一個妓女不見了。」黃曆的神情鄭重起來,「我上樓幫著十二找。」

北平抗團成立,黃曆採取了新代號,在行動中絕對不許稱呼姓名,以免暴露,新代號暫時是以每個人的姓氏筆劃代表。以後還會有變更,讓代號更隱秘。

程盈秋右手持槍,左手托著右手,很穩定,很標準的姿勢,挨屋搜索著,直搜到廁所。推了推門,是在裡面閂上的,那個妓女是在裡面。這時,裡面傳來了嬌揉做作的聲音,看來這個妓女並沒有發覺外面的情況,程盈秋決定不破門而入,而是靜靜地等待。

廁所門開了,月月扭著身子剛要向外走,程盈秋突然閃出,黑洞洞的槍口伸了過來,月月半張的嘴被槍口堵住,驚得目瞪口呆。

程盈秋的心還不夠狠,還不能殺人不眨眼,她殺鬼子和漢奸能不猶豫,但對一個妓女卻遲疑了。

月月受過特務訓練,要比一般人頭腦靈活,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卻知道自己正面對著死亡。她跪了下去,眼淚馬上便涌了出來,哀懇地望著程盈秋,嘴裡含糊地說道:「饒命啊,我是個苦命的女人,家裡有生病卧床的丈夫,還有吃奶的孩子,要不是為了混口飯吃,誰干這下賤的營生……」

程盈秋皺起了眉頭,槍還指著這個女人,但扳機卻顯得那麼嚴重,她的思想進行著鬥爭,咬住了嘴唇,槍口慢慢從月月的嘴裡縮回。

「我給您磕頭,磕頭,求您饒了我,也救了我一家老小。」月月見危機有所緩解,用力地叩下頭去。

程盈秋無聲地嘆了口氣,揮起槍,將槍柄砸在月月的後腦上,看著月月昏倒在地,她輕輕搖了搖頭,將月月拖進廁所。

黃曆匆匆跑上了樓,迎面正碰上從廁所里出來的程盈秋,不待他發問,程盈秋搶先開口道:「人已經幹掉了,我把她扔在了廁所。」

「好,我們打掃現場,儘快撤離。」黃曆也沒想太多,行動之前便有過決定,不留活口,這不是狠不狠心的事情,而是關係到他,關係到程盈秋,甚至關係到北平抗團安危的大事,絕不能有任何的疏漏。

程盈秋望著黃曆的背影,有些歉疚,但她很快地搖了搖頭,實在是不忍心去廁所結束那個苦命的妓女的性命,自己化了裝,那個妓女只瞅了自己一眼,一定再認不出來。她這樣自我安慰著,戴上了手套,和黃曆一起開始抹除痕迹,搜繳武器和錢財。

整個計畫都經過了仔細的研究和推敲,武器和錢財分別裝在兩個箱子里,因為黃曆和馮運修在北平都有落腳點,所以由黃曆和程盈秋拿一個,李振英和馮運修拿一個,分別坐黃包車和騎自行車撤離。

由於計畫周密,各有分工,再加上行動迅速,四個人很快便收拾完畢,分頭開始撤離。先是馮運修和李振英出門而去,黃曆透過窗戶又觀察了片刻,拎著箱子和程盈秋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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