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平津狼煙 第056章 變幻無常

黃曆拉著程盈秋,一口氣回了家,把門一關,沉著臉訓道:「大半夜的,你跑外面去幹什麼?這是碰見個戴眼鏡的傢伙,要是撞見成伙的流氓,或者被日本特務盯上,知不知道會害死人的?」

程盈秋本來想說幾句軟話,把這幾天的彆扭弄過去算了,可這傢伙,不說安慰安慰自己,反倒不問青紅皂白地訓斥起來,她火往上撞,啪的一下將大衣甩在床上,大聲說道:「大半夜的,你也知道是什麼時間啊,人家做好飯等你,等著向你說小話,哄你高興。又擔心你,到外面迎著你,你倒好,出了事兒不說安慰幾句,虎著臉訓人家,你,你——」

滿腔的委屈發泄出來,程盈秋越說越氣,眼淚不由得掉了下來,她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抽泣著繼續說道:「你把人家當什麼了,嫌我不會過日子,人家不是正學呢嗎,有不對的,你可以教我,犯得著在外面找女人來氣人家嘛?人家發點牢騷,你就不理不睬,象個男人嘛……」

黃曆撓撓頭,聽著程盈秋的血淚控訴,皺著眉在琢磨,嘿,全都是我的錯了?看看桌子上的飯菜,再想想一個女孩站在寒風中,在深沉的夜裡,在昏黃的路燈下眺首以盼,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大度一些,寬容是美德。

「好了,別哭了。」黃曆從兜里掏出手帕,遞給程盈秋,說道:「是我沒搞清狀況,剛才不該訓你。」

程盈秋抬起淚眼,望著黃曆,竟一下子撲到黃曆懷裡,放聲大哭起來,邊哭還用小粉拳捶著黃曆。

哎,這是怎麼搞的,不哄還好,這一哄倒把濛濛細雨變成傾盆暴雨了。黃曆愕然,見慣了珍娘的順從和溫柔,象程盈秋這樣變化莫測的女人還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眼淚濡濕了黃曆胸前的衣服,軟玉溫香在懷,黃曆有了些異樣的感覺,他伸手輕撫著程盈秋的頭髮,剛才是假哄,現在才是真心的安慰。

「好了,好了,哭得鄰居都聽見了。」黃曆捧起程盈秋的臉,用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珠,笑著說道:「別哭嘍,本來挺好看的姑娘,變成小花臉了。」

程盈秋哭夠了,也打累了,看黃曆態度有了變化,心裡也得到了慰藉,任由黃曆捧著她的臉,給她擦乾眼淚,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黃曆,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呵呵,我餓了。」黃曆看哄得差不多了,輕輕捏了下程盈秋的臉蛋兒。

「我,我給你熱飯去。」程盈秋抿嘴一笑,春光燦爛。

程盈秋象個體貼賢惠的小媳婦兒一樣,將飯菜熱好,擺在桌上,她則坐在黃曆對面,雙手托著下巴,淡淡地笑著。

「嗯,這菜燒得不錯,大有進步,你也一起吃點。」黃曆端著飯碗,大口地吃著,幾句讚揚讓程盈秋更感高興,眉飛色舞。

「嘗嘗這個,我從菜譜上剛學的。慢點,慢點吃。」程盈秋拿起筷子,殷勤地給黃曆挾菜。

唔唔,黃曆恍如在做夢,電閃雷鳴,涓涓細雨,又到傾盆暴雨,再到雨過天晴,陽光暖照,這一系列變化讓他暗暗咧嘴。女人哪,真是奇怪的動物,讓人歡喜讓人憂,一驚一乍的,令人難以弄懂。

「那位姐姐是誰呀?你們是以前相識,還是最近剛認識的。」程盈秋淡淡地笑著問道。

黃曆抬頭疑惑地看著程盈秋,問道:「哪位姐姐?我沒聽明白。」

「就是你在外面的那個女人。」程盈秋揚了揚眉毛,臉上神情象是不經意,但心裡卻七上八下,急切地想得到答案。

「我在外面沒女人。」黃曆很乾脆地回答了一句,低頭繼續吃飯。

程盈秋眨了眨眼睛,似信非信地問道:「真的?」

黃曆點了點頭,將春窈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這件事情要是不說清楚,程盈秋也消停不下來,兩個人天天見面,鬧了彆扭,並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

程盈秋微微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鼓起勇氣問道:「工作是工作,你還是要小心,在那種臟地方,啊,你明白的,可別象前些日子來看病的那個人,那個,啊?」

黃曆看著程盈秋,意味深長地笑了,女孩紅了臉,低著頭擺弄著手帕。那個病人,哦,睡了妓女,尿不出尿來了。

呵呵,黃曆笑了起來,更加弄得程盈秋面紅耳赤,壞蛋,哪有這麼取笑人家的。

嗯,黃曆放下飯碗,起身很莊重地對程盈秋說道:「我出去方便一下,馬上就好。」

程盈秋愣了一下,等看到黃曆壞壞的笑容,不由得輕啐了一口,不解恨,又追了兩步,捶了黃曆的後背。

……

檯燈被遮掩了半邊,窗帘拉得緊緊的,擋住了室內的光亮。

黃曆拿著繳獲的情報,慢慢閱讀著,程盈秋輕輕遞上一杯茶,坐在旁邊,也看著桌上的文件。

好半天,黃曆放下文件,摸著下巴,終於搞明白「打紅旗」是怎麼一回事了,這個陰謀還真厲害,如果抗團不加防備,還真容易吃大虧。

原來日本人也注意到了抗日分子及抗日團體的組成,多是一些青年學生,由此便想出了這個招數。所謂的「打紅旗」,就是從東北或當地招攬意志薄弱、甘於為日本人服務的青年,偽裝成學生,進入天津各學校,這些人要表現得很積極、勇敢,爭取打入抗日組織,或騙取抗日分子的信任,從而獲取線索。

「好狡猾呀」程盈秋突然指著文件說道:「日本人要改變策略了,由過去的一網打盡,變成放長線,多釣魚。」

黃曆看過這份文件,這也是日本人的一個花招,對抗日團體盡量不採取一網打盡的辦法,而是每破獲一個組織都留下一、兩個人做為釣餌,引誘更多的魚兒上鉤。

「你也看得懂日文?」黃曆很詫異地問道。

「呵呵。」程盈秋狡黠地一笑,起身走到黃曆身後,輕輕給他捏著肩膀,說道:「夢雨曾和我說過會日語的重要性,那個時候我就偷偷在學了,就是現在,我也抽空看日文字典呢!」

黃曆輕輕拍了拍程盈秋的小手,微微閉上了眼睛,這個女人,有時還是蠻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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