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試身手 第111章 大事完成

青年聯合會俱樂部所在的洋樓,曾經幾易其主,從猶太商人到滿清遺老,又到下野軍閥,再到潦倒政客,最後被軍統派人租了下來。房子不大,院子不小,特別是洋樓下面有一個形似地下室的大酒窖,在四壁蒙上棉被,釘上木板後,隔音效果很好,竟然可以作為小型武器的射擊場。

這一天,對於李振英等人來說,是永遠難忘的日子。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受訓會是在這樣一種神秘氣氛中,以一種極為特別的方式進行的。

晚上五點以後,第一批經過考察而參加受訓的青年們陸續來到了洋樓,他們接到的通知中所要求的時間並不一樣,而且一到洋樓,便會被分別帶進單獨的房間,一件能遮住全身並且標有號碼的寬鬆袍子,一個只露出眼睛的黑布頭套,穿戴齊整後,即便是親近的人也難以認出廬山真面目。然後便被帶進地下室,地下室掛著的黑板上寫著應該遵守的紀律,不許說話,沒有姓名,標記身分的只是袍子上的代號。

六點整,二十名受訓青年已經全部到齊,坐在各自的椅子上,鴉雀無聲。每個人的心裡都充滿了緊張,放眼望去,都是千篇一律的打扮,誰也不知道對方是誰,或許就是最親近的朋友或同學,這種神秘感令人也產生著朦朧的期盼和猜想。

黃曆出現在講台上,他穿著黑袍,戴著頭套,頭套上一個醒目的金星,顯示著與學員的不同。他嘴裡含了個小東西,使他的聲音略有些含糊和變調。

「抗日殺奸,復仇雪恥,同心一德,克敵致果。」黃曆掃視著端坐不動的學員,翻過小黑板,指著上面的字,沉聲念道:「這就是我們的團訓,每個人應有的信念,應為之奮鬥,為之流血犧牲的責任。」

雖然紀律是不允許說話,但下面的學員們還是響起了一陣嗡的聲音。

「很好,沒有人說話。」黃曆輕輕點了點頭,用讚許的口吻說道:「說實話,剛來的時候,我對你們這些嬌生慣養的公子小姐們並沒有什麼信心,抗日殺奸,並不是什麼好玩刺激的遊戲,也不是什麼值得人前顯擺的英雄事迹,耐不住寂寞,當不了無名英雄,管不住自己的嘴,吃不了訓練的苦,沒有豁出性命的決心,那你們就趁早退出。現在,我給你們三分鐘考慮的時間——」

三分鐘的時間很短,但學員們卻好象過了三個小時一樣,他們胸中的熱血和激情,被簡單明了、振奮人心的團訓所鼓舞,正在熊熊燃燒,又被黃曆含有貶低的話語所刺激,決心用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和決心。

黃曆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毫無感情地說道:「時間到了,希望你們不是為了面子在硬撐,也希望你們用時間來推翻我對你們的看法。現在請全體起立,舉起右拳,面向國旗宣誓——」

「余誓以至誠參加抗日殺奸團,今後願在組織領導下積極工作,不畏犧牲,服從指揮並絕對保守秘密。如有違犯,願接受最嚴厲的制裁。」低沉而有些激動的聲音在地下室中響起,莊嚴而神聖。

……

槍械拆裝,射擊技術,跟蹤脫梢,密語解碼,格鬥刺殺,開鎖脫銬,爆破縱火……黃曆所親手制定的學習科目中沒有什麼繁瑣的理論,都是以實戰需要為主,將他自己學到的,以及本身就掌握的知識和技能,進行了簡化處理,灌輸給受訓的學員們。

在學習和訓練中,黃曆也在觀察和考驗著這些年輕人,依據他們的興趣和特長,以及掌握技能的程度,將他們劃分為行動隊員、技術隊員和組織隊員。受訓完成後,這些年輕人將被分成三個小組,每個小組有六、七名成員。而且為了保密,每個小組將不發生橫的關係,也就是說不會互相來往。如果人數不斷發展,小組即可升級為小隊,但原則是不變的。

蒙面教學很象某些邪教組織的活動,神秘而不易泄密,只有黃曆和曾澈才知道每個代號對應的人員姓名,受訓人員卻只能依靠猜測,這最大限度地避免了造成連環損失的不堪想像的結局的出現。

在臨近春節的一個多月里,黃曆成了最忙碌的人,白天,他要去何紹基的醫館學習正骨術,晚上他還要戴上頭套去當教官。對於有人體解剖基礎的他來說,正骨術不是什麼高難的技術,正如曾澈所說,關鍵還是在塗抹的葯上。而這個難題,蘇婉茹終於替他解決了。而抗團成員的受訓,也逐漸顯示出可喜的進步。

三個擅長組織策劃的小組長已經基本選定,孫若愚、李如鵬、沈棟等展示出了這方面的能力。而其他人也表現出了各自的特長,馮運修、馮健美、孫湘德、程盈秋等人在槍械射擊方面有過人之處,李振英、白夢雨、袁漢俊等則對製造各種破壞器材很是熱衷。

隨著春節的臨近,為期一個半月的第一期培訓班課程全部結束,嗯,第一期也是最後一期,三個小組中各個科目都有比較突出的人物,他們將承擔起日後培訓新人的任務。而曾澈和黃曆退居幕後,只與三個組長聯繫,通過他們指揮抗團的工作,並及時提供技術和裝備的支援。

與歷史上比較,這是一個相對嚴密的金字塔結構的組織,曾澈很滿意,上頭也很高興,特意下發了六千元作為抗團的活動經費。同時,作為成功刺殺池宗墨的獎勵,四千元獎金劃歸軍統華北區。而這次刺殺行動的主角——黃曆,獨得其中的一千元。在曾澈、陳恭澍看來,這絕對值得,他們知道了遠程狙殺的巨大威力,可以進一步選拔培養這樣的射手,而且天津站,甚至華北區都得到了戴老闆的高度關注和極大讚賞,這可是用錢都買不到的寶貴東西。

更何況,黃曆在教授抗團學員時,不自覺地把殘存記憶中的一些新東西、新理念講解出來,令曾澈和陳恭澍也受益匪淺。

走在天津的年貨市場里,黃曆完全被這裡的繁華和熱鬧所吸引,所有經營年貨的大小攤販似乎傾巢出動了,滿街都是攤點,到處都是紅紅綠綠的商品和抑揚頓挫的吆喝聲。

隨著抗團的培訓告一段落,黃曆認為正骨醫術也可以出徒了,當然,這是黃曆自己的感覺,儘管何紹基對他的悟性頗多讚賞,但對他能否救治好病人卻還不敢妄下結論。可黃曆與何紹基並沒有師徒之名,而且黃曆只說是要回北平處理別的事情,暫時停頓學習,何紹基也就沒有了阻止的理由。

而何夢雨知道此事後,便找到了黃曆,說什麼也要盡地主之誼。黃曆對吃喝不太在意,只是請何夢雨做迴向導,在天津買些新鮮奇特的年貨回去。

「呵呵,你看那牆上,怎麼都貼著『年年在此』的紙條?」黃曆指著牆上貼著的紅紙黑字的紙條,笑著問道:「難道這地方就永遠是他們的了。」

何夢雨笑著解釋道:「這也是一種習慣吧,既告訴同行不要到此搶佔地盤,又告訴顧客此攤點系年節常攤,能給人一種信任感。」

「原來如此。」黃曆點了點頭,感嘆道:「沒想到天津人這麼重視過年,又有這些獨特的習俗。」

何夢雨抿了抿嘴角,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你就要回北平了,否則能看到更多新奇的事物。原來想,你學正骨醫術,怎麼也得半年,沒想到你不到兩個月便可以出徒了。」

「這個正骨醫術啊,知道了其中的關鍵,便是經驗的積累和手法的熟練了。」黃曆解釋道:「這是個長時間的過程,我不能把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那你豈不是二把刀,病人遇見你,豈不是要倒霉?」何夢雨調侃道。

「這個,我行不行醫,還沒最後定,讓老天開眼吧,千萬不要給象我這樣的庸醫一把手術刀。」黃曆毫不在意地說道。

何夢雨呵呵一笑,指了指前面的攤位,「你不是要買些玩具嗎,前面就是耍貨攤,別挑花了眼啊。」

離得不遠,已經聽到了孩子們哭啼的聲音,看見了撒潑耍賴的孩童。這裡的品種還真是多,如小刀、木槍、玻璃球、轉花筒、會叫的鴨子、會跑的老鼠、會啄米的小雞、會摔跤的小人……為了招攬生意,售貨者不斷地當眾表演,吸引得孩子們眼饞心熱,纏著大人購買。

黃曆一時還真瞅得眼花繚亂,不知買什麼好。這時,一陣悠揚動聽的音樂傳了過來,反反覆復就是一個曲調,卻十分悅耳。

「小禿賣豆腐,賣的不夠本兒,回家打媳婦兒,媳婦兒說不怨我,怨你給的多……」何夢雨見黃曆駐足傾聽,遂輕聲哼唱著,又解說道:「這種『大正琴』據說是日本人發明的,我小時曾經買過一個,後來九一八事變,我就給砸了。」

「呵呵,那我還是不買了。」黃曆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有這麼多,不是非要買和日本人沾邊的東西。」

「我不是那個意思。」何夢雨有些抱歉地解釋道:「其實我現在還有些後悔,琴已經買了,就算是恨日本人,也不一定非要砸了不可,捐到孤兒院也是件好事呀!就象你講課時說的那樣,不要因為衝動得想法而去做徒勞或錯誤的事情。」

黃曆淡淡一笑,隨口問道:「你是怎麼看出是我的,我暴露的是不是很明顯?」

「那倒不是。」何夢雨搖了搖頭,臉有些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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