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試身手 第023章 沃格的迷惑

悲傷的氣氛瀰漫在屋內,只能聽見珍娘的哭聲和孟石頭壓抑的抽泣。

黃曆看到的是一張永遠失去了微笑的面孔,曾幾何時,這個老人使他感到多麼親切,而現在他卻毫無生氣。

外面的風雨聲小了,但不時還有轟隆隆的雷聲在頭上響起,倏忽而來的閃電耀亮了窗戶和張老鎖蒼白的臉。

「白家出事,鎮上很快就要熱鬧了。」孟老頭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嘶啞著對黃曆說道:「這裡不能久待,要趕緊出去。」

黃曆緊鎖眉頭,還有一點猶豫,突然要逃跑,要躲避,他還準備不足。

孟老頭誤會了,他以為黃曆要反悔,答應張老鎖的請求,不想照辦了。

「黃兄弟,行走江湖的好漢都是一諾千金,張家就剩下珍娘和妞妞了,要是再出什麼事情,老鎖是死不瞑目啊!」孟老頭又是提醒,又是激將的說道,他已經把黃曆歸到紅鬍子一類的草莽人物了。

黃曆眨了眨眼睛,緩緩說道:「我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可要是現在就走,豈不是擺明了做賊心虛,畏罪潛逃嗎?再說,珍娘的腳還扭傷了,一沒馬,二沒車,想跑也跑不快呀!」

「那黃兄弟的意思——」孟老頭問道。

黃曆思索著說道:「先在鎮外找個隱秘的地方,讓珍娘呆上幾天,讓她把腳傷養好。我呢,想辦法弄輛車,想好路線,再找個合適的理由離開,接了珍娘去天津。」

孟老頭想了想,黃曆說的也有道理,倉促離開,真的就將罪名扣到了自己頭上,帶著腳傷未愈的女人,還有一個小孩子,再逃避官府的追捕,確實變得很困難。

「好吧,我把珍娘和孩子安置在鎮東面的陳家莊,那裡有我一個老哥們,很可靠。」孟老頭點了點頭,說道:「要走的時候,黃兄弟提前去賣豆腐菜和烙餅的老憨那裡通知一聲。對了,你不知道那地方吧?」

「我領黃大哥去過一次。」孟石頭在旁插言道。

「我知道。」黃曆答應著,再次看了看張老鎖的遺體,嘆息一聲。

……

雨漸漸小了下來,先是一層霧似的,飄著極纖細的雨絲。黑雲上升著,白亮起來。然後,從沒有看見的空隙間,一抹朝霞出現了。

沃格從酣睡中醒來,睜著惺忪的睡眼,使勁抒著太陽穴,宿醉使他的頭很痛。

哈——,黃曆伸著懶腰,打著呵欠從床上坐了起來,晃晃腦袋,搓了搓臉。

沃格低頭看了看蓋在身上的毯子,撓了撓腦袋,還有些不太清醒地問道:「黃,你怎麼還在這裡?」

「我在這裡很奇怪嗎?」黃曆似笑非笑地回答道。

「你,你為什麼不逃跑?」沃格緩緩將毯子掀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你昨晚不是殺人了嗎?姓白的鎮長,還有他家的保鏢。」

「你看到了?」黃曆一臉無辜的樣子,反問道:「看來你是喝醉了,昨晚咱倆一直呆在一起,我根本沒出去過。」

「我,喝醉了?」沃格被黃曆搞得有點蒙,東瞅西望,皺著眉頭說道:「人呢,昨晚那些人都哪去了?那個女的呢,她不就是你救出來的?」

「那個女的,哦,我想起來了。」黃曆笑著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救她,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是一位刀疤臉的大俠獨闖白家,將她救出來的,和我可沒有關係。」

沃格晃著腦袋,走到外間屋,用冷水洗了洗臉,喝醉了忘事,對他來說並不是稀罕事,但昨晚真的是自己搞錯了,他對黃曆手提駁殼槍,背著一個女人,濕淋淋的樣子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黃曆也走了出來,推開大門,清新的、潮濕的空氣吹了進來,他深深呼吸著,頭也不回地對沃格說道:「昨晚的風雨很大呀!我們去吃早飯,我請客。」

在中國這塊神奇的土地上,有很多神奇的事情,消息的傳播就是一例,口口相傳,有時竟比現代的傳媒更加快速。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白家昨晚出事,早上便幾乎人人皆知。版本不盡相同,但卻都少不了主角,那就是刀疤臉大俠。

「刀疤臉,豹頭環眼,身材魁偉,手持雙槍,見人就殺,在白家殺了個三進三出。」

「刀疤臉是不錯,可不是豹頭環眼,而是獐頭鼠目,身輕如燕,穿房越脊,如履平地。」

「不對,是豹頭環眼,我是聽白家護院韓大頭的小舅子說的。」

「韓大頭算什麼,他那小舅子說話更沒譜,我可是從孫二壞那得到的消息。他與那刀疤臉打了個照面,虧了機靈,才沒被槍子打死。」

黃曆抿了抿嘴角,深為國人這種編故事的才能所折服,這一個聽起來像是張飛,另一個聽起來倒有三分象鼓上蚤時遷。

沃格迷惑了,望著黃曆泰然自若的樣子,撓了撓腦袋,他是真的分不清昨晚的記憶是真是假了。

隔著窗戶望去,街上不時有保安隊的人三五成群地走過,槍都頂著火,東張西望,很緊張的樣子。

「沃格,你昨晚對我說,讓我去天津、上海這樣的大城市碰碰運氣,興許能找到好的精神科醫生。」黃曆突然對沃格說道。

沃格有些茫然,自己說過這話嗎,看黃曆一本正經的樣子,那一定是說過了。

「啊,是這樣的。」沃格說道:「那裡的醫生水平高,而且醫院的設備齊全,治好病的希望也大。」

黃曆點了點頭,輕輕叩擊著桌子,緩緩說道:「我想儘快去試一試。你想,我要是有親人,他們等不到我回家,該多著急呀!」

沃格很理解黃曆的想法,也很同情黃曆的處境,他將碗筷一推,說道:「這樣想是很自然的事情,過去的經歷雖說有時是種負擔,或者是折磨,但也是一種財富,一種經驗的積累。而且,換換環境,興許能准許傳遞這種記憶的生理上的渠道重新通暢,或者能夠把它們同你以往的事情聯繫起來。」

「那我現在就開始準備。」黃曆笑著說道:「等張淵回來,我和他打個招呼,就先去天津看看。」

「鎮上出了大事,相信他很快就會回來了。」沃格猜測著說道。

沃格的猜測很准,當然,這本就不複雜,做出這樣的結論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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