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颯沓千里不流行 第097章 上海長明燈

「陳默幹得不錯。」吳銘微微點頭,「這樣,把日本人的精力吸引到虹口區,租界里的壓力便會減輕。」

「確實如你所說的那樣,虹口區的巡邏隊增加到了十人一隊,裝甲車沿河巡視。」韓寒介面道:「小東京不準中國人進入,各座大橋上的檢查異常嚴格。」

吳銘笑了笑,用手指敲擊著櫃檯,「我的腳好得差不多了,一會兒去萬宜坊看看,沒準能碰見那個鄭蘋如呢!」

韓寒翻了翻眼睛,哈腰在櫃檯底下翻了翻,啪的一聲扔過一本雜誌,「認清楚了。」

「《良友》,呵呵,我還以為你藏著《花花公子》呢!」吳銘拿起來,笑著說道:「行啊,這麼老的雜誌你都能搞到。」

「算我這個做兄弟的一份心意。」韓寒嘿嘿笑著,「祝大哥旗開得勝,抱美而歸。」

吳銘斜著眼睛瞅了瞅韓寒,「算了,聽你說得還比較誠懇,就先放你一馬,且讓你看哥哥是如何泡妞的,想學的話我教你幾手,管飽將阿瑩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很期待。」韓寒沒什麼精神,「可這事兒還是我自己來吧,我相信憑真心就夠了。」

「飄然花叢過,片葉不沾身。」吳銘拍了拍韓寒的肩膀,「沒必要這麼苦著自己,要不,你先來試試。」

「免了吧!」韓寒使勁搖著頭,「你真的想把她……」

「我是那樣的人嗎?」吳銘正色道:「交個朋友,讓她打消刺殺丁默邨的計畫,或者找個機會將丁默邨殺了,還得讓她脫了嫌疑。」

鄭蘋如的家住在上海重慶南路205弄的萬宜坊,這裡曾居住過許多名人,其中包括作家鄒韜奮、丁玲、張天翼等。鄭蘋如的父親鄭鉞是一位正直的高級檢察官,上海淪陷後,日本人曾希望他出任汪偽政權的司法部長,他以病婉拒。

吳銘在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卻並沒有那樣的想法,交個朋友,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來瞅一眼罷了。

「寶川哪,聽說最近你能在店裡幫忙了?」吳銘倚在車上,隨口問道。

「是的,先生。」任寶川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韓先生教我的,他說多學點總沒壞處。」

「藝不壓身,在這個亂世里,多會點東西就多了些活下去的本錢。」吳銘點了點頭,說道。

「先生是個大好人,韓先生也是個大好人。」任寶川用樸實的話表達著。

「為什麼這麼說呢?」吳銘好奇地問道。

「張嫂是個下人,您和韓先生都能出錢給她治病。」任寶川咽了口唾沫,「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主家。」

「沒見過並不能說明沒有嗎,只是少一些而已,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你把這事看得太重了。」吳銘不在意地說道。

「不一樣,不一樣的。」任寶川搖頭道。

吳銘突然用腳跺著踏板,「跟上那輛車,有個女的坐著那輛。」

任寶川愣了一下,急忙緊蹬了兩下,跟上了鄭蘋如坐著的車。

鄭蘋如今天穿了一身素雅的衣服,微微皺著眉,坐在車上一言不發。她的心情不太好,雖然聽上司講了一通大道理,可她還是有些迷茫和困惑,象往常一樣,每當感覺苦悶時,她都要到膠州路孤軍營去看一看,雖然鑒於特工的身份,不能離得太近,但遠遠地看上一眼,對她的也是一種排解。

1937年10月25日,與日軍激戰兩月余後,中國軍隊在寶山大場的防線被突破。數十萬大軍西撤,為牽制敵人火力,更為保持在上海市區的存在,『可壯國際視聽』,爭取即將召開的九國公約會議施於日本壓力,524團團副謝晉元自告奮勇,率該團一營,留守原師部所在四行倉庫。對外則還稱一個團,是為「八百孤軍」的由來,其實不過450人。四行倉庫成為十里洋場,唯一一塊屬於中國軍隊守衛的國土。

「餘一槍一彈誓與敵周旋到底,流最後一滴血,必向倭寇取相當代價。」這便是八百孤軍的臨戰誓言。憑必死的決心,八百壯士以彈丸之地、血肉之軀,抗擊日軍數萬人,激戰四晝夜,斃敵200餘,傷敵無數。

四行倉庫對岸有兩個巨大儲氣罐,日軍之前不敢以飛機重炮轟炸四行倉庫,就是投鼠忌器,恐時機不成熟,毀了租界,引起英美干戈。後見始終無法戰勝孤軍,日軍惱羞成怒,威脅租界當局,如不採取行動逼走孤軍,將「不顧租界安危,採取極端手段對付中國守軍」。租界當局只好去逼國民政府,令孤軍撤出戰鬥。可當孤軍冒著槍林彈雨,以死傷30多人的代價進入租界時,英國方面出爾反爾,被英軍勒令收繳武器。在國民政府代表的勸說下,孤軍的槍交了出去,卻被押上車輛,送膠州公園,是為「孤軍營」。

八百壯士被羈留膠州路孤軍營後,上海市民多了一件日常功課,就是看望孤軍。有好吃的,給孤軍送去,有高興的事,要讓孤軍分享。最多時,孤軍營一天接待數千人。崇敬是其一,更多的,是找尋一份風雨飄揚中的振作。當時報紙這麼描繪孤軍營門前的情景:「每天人來人往,好像信徒們湧向聖地。」

錚錚鐵骨的八百壯士,對於身處黑暗困於孤島的上海人,就像一盞長明燈,看著它,便堅定了抗日的必勝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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