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震驚百里 第十章 復楚伐秦

話分兩頭,便在彭城義軍抵擋秦軍圍剿之時,長江以南的楚地,開始正式宣布復國伐秦,徵兵入伍準備渡江北上攻秦。

項羽帶二千鐵騎追殺龍天羽反被埋伏險些全軍覆滅,好生惱怒,李園和項梁暗中與他傾談,勸慰一番,但無形中對龍天羽更增了幾分懼意,深知此人以智勇雙全,兩此擊敗伏兵,當真不好對付。

楚地揭竿起義,有項羽三萬鐵騎和項梁八千子弟壯大威勢,發展極是迅速,又有郭族兵器與財銀支撐,楚軍應招如沸,數日間徵兵三四萬人,加上郭府和相國家將,已有八千人馬之眾。

李園擁立楚懷王之孫熊心為義軍名義上的首領,恢複楚號,熊心仍為楚懷王,以增強號召力和反秦的情緒,果然聲勢鼎沸,應驗了「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民謠。

李園輔助懷王在壽春建都,自命相國兼輔政君,任命項梁為武信君,項羽為上將軍,李月瑤為太傅,負責教導懷王熊心的宮廷禮儀和為君之道。

八萬大軍留下兩萬護守壽春城池,六萬人馬暫由項梁、項羽率領,選了吉日登壇拜將,大軍從壽春出發,準備渡過長江北上,討伐暴秦。

項梁、項羽、項伯、項莊、鍾離昧、龍且、荊楚、滕剛等二十幾位武將領軍六萬,車千輛抵達江乘,備好船隻準備渡江。

這時由江水上游乘流而下十幾艘大船,每船各有千人左右,打著旗幟,不是秦軍旗號,而是獨銹著一個「番」字。

項梁見狀一驚,向著諸將道:「莫非是番君吳芮的義軍,不知帶軍前來有何貴幹?」

一艘大船靠岸,從船板上躍下一名男子,約莫三十齣頭,身材魁梧,臉上刻著一個「黥」字,似被人用刀刺了字,然後又塗了墨,才留下無法去掉的印記。

黥也稱墨刑,早殘酷野蠻的秦朝刑罪中算不上重的,它屬於十六種「次死之刑」的一種,用於較輕之罪,肉刑中最重者尚有「男子割勢,女子閉幽」的宮刑,斷足的刖刑等,至於鑿顛、抽肋、鑊烹等性命之刑,更是慘無人道。

項梁、項羽等人見他手持長柄偃月刀,一身戎裝盔甲,不同一般人物,單從氣勢上看,便知是位身懷本領、武藝高超的大將,至於臉上為何受刑刺字,卻誰也不知曉。

那人橫刀立馬,朗聲道:「在下英布,六邑縣人,聽聞楚地徵兵伐秦,不日渡江,番君命在下前來相會,滅秦之師有能者居之,英布不才,斗膽提議,天下各路義軍,力量分散難以單獨抵擋秦軍虎狼,若能結合一路自能滅秦。」

項梁道:「不錯,正合項某之意,不知壯士有何見教?」

英布笑道:「久聞項家盛名,倘若軍中有誰勝得過在下,那麼英布甘願領軍投靠項軍,一共北上投秦,假如在下僥倖勝得一招半式,便請項軍加入我番軍如何?」

項梁心道:「好大的口氣,倒是前來搦戰來著。」他素知侄子項莊自幼在西楚軒轅劍門下學劍,頗得真傳,劍術精湛,隱為項軍中第一劍客,但馬背上對決卻非所長,遂將目光瞧向項羽。

項羽哪還不會意,轉頭向身後的部將道:「哪一位出戰可代本將制服此人?」

鍾離昧得令一聲,催馬衝出人群,揮動長槍,猶如毒蛇土芯,虛虛實實,擲向對手上盤要害。

英布臨戰不驚,握住刀柄順勢一斬,當的一聲脆響,兩刀交擊已在臂力上見了真章。

二人均有勇猛之將,一招之間手臂震得不住酸麻,暗呼對手實在了得,馬背上對敵招數簡單,橫劈、豎砍、直挑,大巧若愚,攻出的招數雖不成形,但無一不是威力奇大,方位刁鑽,攻敵猝不及防,難得全力招架。

馬戰不足三十回合,鍾離昧在對手的偃月刀鋒緊逼之下,已相形見絀,長槍刺出少防守多,項羽見他不出二十回合便會敗下陣來,喝道:「離昧退下,瞧本將大戰於他。」

鍾離昧聞言心下一定,虛晃一槍,掉馬馳回,英布也不追擊,而是凝神瞧向說話施令之人。

項羽長嘯一聲,挺起方天畫戟縱馬前沖,電掣如風,鋒芒已露。

英布被對方氣勢所攝,不由大驚,心想此人倒不可小覷了。揮刀攔腰平砍,刀鋒閃動,呼嘯風聲。

項羽直衝不懼,戟尖處的月型架座正抵住偃月刀鋒,力道所及,頂得英布徒然一顫,虎口裂出鮮血,整個身子後仰緊貼馬背才消去後勁,縱馬脫開畫戟攻擊的範圍,揮刀一斬,搭救劈回項羽腹部。

項羽得勢不饒人,畫戟磕開偃月刀,快如閃電般直搠對手胸口,英布舞動大刀在胸前罩起一道光幕,首得嚴嚴實實,不讓對方的天龍破城戟透入,但兵刃交碰,畫戟無攻不破,逼得英布手足無措,處境十分狼狽。

二人激戰五十回合,英布雙手脫力,手臂兀自顫抖,握刀不穩被畫戟盪飛,情急之下,抽出腰間寶劍相擋,這才死裡逃生,擋住刺到腹部的戟鋒。

英布嚇得一身冷汗,心想此青年本領太強,自己無論如何也鬥不過,驚道:「在下輸得心悅誠服,不知這位將軍名號怎麼稱呼?」

項羽聽他城服,收戟不攻,回道:「本人項籍,表字羽,戟下少有斗出三十回合外的對勁敵,自從踏入中原以來,汝是第二人也,痛快痛快!」

英布料知他所言非虛,否則以己之能決不會只斗到五十回合便敗下陣來,此刻得他稱讚,不禁登覺大有面子,好奇道:「不知另一位猛將又是哪一方壯士,日後也讓英某人與他斗個高低。」

項羽鷹眉一挺,虎目精光,冷哼道:「他便是沛縣義軍統帥、名動中原的龍天羽是也,你若不服氣,自管尋上他斗一斗。」

英布愕然一驚,緩緩點頭道:「怪不得,怪不得!」他還想說『此人傳聞劍術奇高,與你相鬥成敗如何?』但見對方臉有慍色,知他定是吃過暗虧,怕他不快,遂將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對那龍天羽的敬佩無形中深了幾分,用鬼神莫測來形容當不為過。

英布隨後帶一萬番軍加入隊伍,使項軍渡江人數達到七萬人,長江岸邊人山人海,旌旗展動,刀槍如林,準備先後渡江,忽然從江水中央飄來一葉扁舟,舟上佇立著一位老翁,約莫七十上下,精神翟鑠,雙目閃閃,銀須飄揚,頗具道風仙骨之相。

老者乘舟渡在江面,縱聲高歌唱道:「余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乘舲船余上沅兮,齊吳榜以擊汰。船容與而不進兮,淹回水而凝滯。朝發枉陼兮,夕宿辰陽。苟余心其端直兮,雖僻遠之何傷!入漵浦余儃佪兮,迷不知吾所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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