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征戰天下 第434章 混戰中的溫馨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凈胡塵,誓掃胡虜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閔成棟正在大拍馬屁,大軍之中突然響起了這支高亢激昂的歌謠,閔成棟一陣迷茫,這首歌謠,他好像在哪裡聽過。

明輝的身子猛地一震,內心深處已經被埋藏了多年的情感突然間就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忽然破殼發芽成長起來。當年,天朝大軍就是高唱著這首歌謠族滅了在神州大陸之上肆虐的異族,用他們的生命和熱血捍衛了天朝子民的尊嚴。以後,這首歌謠伴隨著天朝大軍的腳步,橫掃了整個大陸。歌謠所至,兵鋒所指。不管是多麼強大的敵人,在聽到這首古老的歌謠的時候都是聞風喪膽。明輝,曾經也因為這首歌謠而驕傲不已,而熱血澎湃,可是,現在當他聽到這首歌謠的時候,居然是無比的羞愧,羞愧的甚至連站直的力氣都塊沒有了。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明輝一字一句的吟道,可是口中卻像是吃了黃連,苦澀的讓他有種潸然淚下的感覺。

閔成棟正在自己的腦子裡搜腸刮肚地思考著這首歌謠的來歷,不經意間看見明輝眼角那顆晶瑩的淚水,頓時嚇了一大跳。明帥居然會因為一首歌謠而落淚?閔成棟不敢相信的揉了一下眼睛,可是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明輝的眼角乾乾淨淨,表情也是如剛才一般的冷峻。閔成棟大是奇怪,難道,是自己眼花了?

明輝的注意力再次被戰場上的變化吸引住了。本來速度已經有所降低而且被分割包圍的河套騎兵突然間似乎煥發了全新的活力,無數人都是奮不顧身的朝著背上高高飄揚著鐵血山河旗的信刻衝去。信刻的身邊本來只有兩百多騎兵,可他就像是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最後居然彙集了超過兩千騎兵。而極樂士兵本來已經穩住的陣型突然之間便變得支離破碎。

「本帥河套信刻,何人在此,敢否與本帥一戰!」信刻鬚髮皆張,雙刃戰斧揮舞的虎虎生風,硬生生的在極樂大軍之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朝著帥旗飄舞的方向殺來。

若雨寒梅老老實實的呆在信刻的懷中,她受傷雖重,不過畢竟是一代宗師級別的高手,在調養了一下之後,精神也恢複了不少。不過這個時候,她可不敢亂動。剛剛在北門附近依靠著屋舍狙擊極樂士兵的時候她還不覺得什麼,畢竟那時候基本上是以單兵作戰為主,像她這樣的高手完全有理由不將極樂士兵放在眼裡。但是現在,這裡是戰場,是數萬人浴血拚殺的戰場,哪怕是她這樣的高手,也是無比危險。

每時每刻,都有好幾柄甚至是幾十柄長短不一的兵器從各個方向向你刺來,你可以躲過一次兩次,但你能夠躲過十次八次嗎?而且,這個時候根本容不得半點的仁慈之心和猶豫,因為你稍微一個疏忽,很有可能你便已經身首異處。這個時候,你除了拚命的向前沖,除了你死我活,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信刻就是這樣,他一直在衝鋒,不管前面有路沒有。就算是沒有路,他也會憑藉著他的雙刃戰斧殺出一條血路。戰場之上,他不會去計較前面究竟是龍潭虎穴還是一馬平川,他只知道,路在前方。

從戰略戰術來說,信刻和燕悲歌基本相似,都是那種攻勢一浪高過一浪的猛將。不過燕悲歌不如信刻的是,他無法像信刻那樣隨時都能夠將大軍的士氣調集到最高點,而且一戰鬥起來就完全投入了戰鬥之中而忘記了自己身為一軍統帥需要兼顧戰場的職責。

所以,當後人在評價著這一段歷史的時候,分別對兩人做了一個結論。如果是對陣燕悲歌,那麼可以預先鋪設好陷阱,一步一步的將他誘殺。而對付信刻,只需要擋住他的攻擊就行。在他衝擊的方向,布置重兵不惜一切代價的擋住他的攻擊。可是,至少在河套大軍橫掃天下的那個年代,還沒有人能夠擋住信刻的攻擊。邊重行應該有那個可能,不過由於兩人是同一陣營,因此當時天下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從來並未曾真正較量過。

明輝不像是燕悲歌,他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自然不會跳出去和信刻單挑。以燕悲歌的驍勇善戰,在戰場上都被信刻殺的步步後退,何況是他自己?雖然信刻身邊只有兩千多騎兵,但是明輝依然不敢小瞧信刻,連忙將自己的預備隊全部集中到了前面。

明輝冷哼了一聲:「神經病,誰和你硬拼!」

「誰能擋我!」信刻一聲虎吼,若雨寒梅只覺得自己的耳膜都差點被震破了,而信刻馬前的兩個極樂士兵居然因為信刻的這句話而嚇得扔下手中的兵器就轉身開跑。

若雨寒梅心中微想,雖說信刻看起來是粗獷豪放了一些,不過還不至於這麼恐怖吧?

不過極樂士兵的想法可不同了,這個彪悍透頂的粗獷漢子完全就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殺神,不管是什麼人,只要碰上了他的雙刃戰斧,可以說是非死即殘。偏偏對方還是在馬背上,這些極樂士兵只恨自己少長了兩條腿,自然是轉身就跑。

信刻的戰馬快要到達明輝的旌旗的時候,突然朝旁邊一偏,避開明輝防禦森嚴的長矛陣,順便沖開一團極樂士兵,將裡面被包圍的百餘名騎兵解救了出來。

「所有士兵站好自己的位置,擅離職守者格殺勿論!」看見自己麾下的士兵有些渙散,明輝不由得怒聲喝道。

不過讓明輝憤怒的是,那些士兵一看見信刻殺去,居然是主動讓到了一邊,完全將自己的命令丟到了一邊。

「大帥,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他們都是剛入伍不久的新兵,而且,河套信刻凶名在外,即便是我們帝國最驍勇的燕帥,也不是他的對手……」閔成棟吶吶地說道。

明輝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這麾下的五萬士兵,其中真正屬於他明輝軍團老兵的,還不到十分之一。他麾下的十萬士兵從渡過大江進入大湖路之後,損失接近一半,後來順江南下賓州之後,更是一邊走一邊抓壯丁,尤其是在返回秦川路的時候和李家叔侄的那一戰,更是損失慘重。現在他的軍團之中,主要都是從合州開始抓的壯丁。這些人打順風仗還行,讓他們燒殺搶劫也確實很在行,但他們畢竟不是正規的軍隊,如此情況下偷奸耍滑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他自己下的什麼誅連三族的命令,這些被抓來的壯丁根本不在乎這些。

鐵青著臉,明輝冷冰冰地說道:「本帥就不信五萬大軍還攔不下他的五千騎兵!河套信刻,今天本帥就來領教一下你的高招!」

明輝畢竟是極樂聖教之中最拿得出手的幾個將領之一,而且佔據著兵力優勢,當明輝不顧一切的圍剿河套騎兵的時候,河套騎兵的處境又惡劣了起來。

「還有多久天明?」百忙之中,信刻對著幾乎對坐在他懷中的若雨寒梅問道。

「大概還有一個時辰。」若雨寒梅估計了一下說道。

信刻點了點頭,隨口說道:「小心一點,不要被誤傷了,我們還需要堅持一會兒。」

若雨寒梅好生好奇:「為什麼現在還不突圍?我們已經被重重包圍了。」

信刻毫不在乎的一笑:「呵呵,這算什麼。當年在晉州城外的時候,我們當時的處境比這何止艱苦百倍,我們不是照樣殺了出去?我們現在,要給劉智崖那邊儘可能的爭取時間。」

「爭取時間?」若雨寒梅這個時候居然特別多廢話。

信刻此時居然也很有閑心的回答道:「最遲天明,能夠撤退的百姓也都撤退的差不多了,而且極樂聖教不可能在這裡久留,為了防範周邊勢力的反撲,他們必定會儘快離開。所以等到天明,這些逃出來的百姓就算安全了。」

「那你,」若雨寒梅突然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燙,不過還是繼續說道:「小心一點。」

信刻一愣,結果不小心被一個極樂士兵的長矛在腰上颳了一下,好在信刻反應極快,而且身上的鎧甲很是不錯,只是帶出了一溜鮮血。

信刻毫不在意,他身上受的這樣的傷可以說是數不勝數。對信刻和獨孤血殺這樣的人來說,傷痕乃是他們這樣飽經沙場的將士的標誌。不過若雨寒梅愣了半晌之後,突然從懷中掏出信刻不久前扔給她的那瓶金瘡葯,灑在了信刻的傷口之上。

天色微明,看著東方有些泛白的天空,信刻突然一聲長嘯。聽到信刻的信號,已經廝殺了將近半夜的河套騎兵頓時精神大振,本來有些鬆散的隊伍突然間全部朝著信刻靠攏,成一柄鋒利的錐子,馬頭一偏,便朝著外面殺去。

「他們要突圍了!」閔成棟大聲說道。

明輝鐵青著臉,沒想到自己全力出手,居然沒能將對方的騎兵全部留下。河套雖然付出了超過三千騎兵的代價,可是自己終究留不下他們了。看來,河套之所以能夠縱橫天下,確實是有他們值得驕傲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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