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定西北 第089章 壺口會戰(四)

晉州城中,昊天一聲令下,數十個已經挖空了的門洞便轟然倒塌。伴隨著這聲巨響,十餘萬士兵和四百萬父老鄉親同時跨開了他們的腳步,踏上了回家的征程。最先出來的,乃是獨孤宇明率領的四萬五千河套六州最精銳的步卒,順著血殺和信刻剛才沖開的缺口,他迅速將這個缺口無限的擴大,然後在自己的身後形成了一個空曠的空白區域。春劍賞和展書堂的部隊則是迅速從最側面的幾個門洞鑽了出來,在他們的身後,則是五萬提著稀奇古怪的兵器甚至還有些抓著木棒石塊的被擄掠的精壯。現在晉州城中凡是能夠被當作武器的東西都被他們握在了手中。雖然他們的兵器異常落後,但是他們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畏懼。而在他們的中間,則是三百多萬婦女老幼。

最開始出來的,乃是那些年幼的孩子,雖然年紀幼小,但是他們每個人都有著獨立的行動能力,他們所代表的,乃是整個民族的希望。在他們的身後,乃是無數的婦女,她們有的手中還抱著完全沒有行動能力的嬰兒。她們之中,很多人都是前面那些孩子的母親或者親人,有部分是那些正護衛在隊伍兩側的那些男子的妻子,是後面的那些老人的女兒。而在她們的身後,則是上百萬的老人。他們雖然已經年邁,但是卻邁著整齊的步子,神態安詳,臉上沒有絲毫的懼色。走在他們最前面的,便是清風四大名儒之一的東海貫夫石,而在他們的周圍,則是這四百萬百姓中所有的精壯男子以及被擄掠的精壯。他們的手中,有的提著木棒,有的握著石塊,有的兩手空空,但是他們卻自發的將這無數的婦女老幼緊緊地包圍在了最中間。他們時刻準備著,用自己的生命,為數百萬百姓打開一條血色通道。隊伍的最後,乃是昊天的兩千親衛以及殿後的三萬榮譽軍和五千士兵。在這兩千親衛之中,有最開始由展書堂率領的一千親衛,也有後來天舞星河支援的最傑出的弟子。他們的臉上平靜而又鄭重,因為他們擔負的乃是最艱巨的任務,他們也為之自豪。

「殺!」沒有任何的多餘的語言,獨孤宇明一聲怒吼,提著自己的雁翎刀率先沖了出去。在他的前面,是已經合兵一處的耶律明輝和金宗彪的十多萬大軍,而他們的身側,則是已經完成了調動的東北三國的至少十萬騎兵。不過他們並沒有任何的畏懼,白耳軍團,向來便是帝國建制中最擅長進攻的軍團。雖然他們僅僅是步兵,但即使他們面前的是曼丹王朝最精銳的鐵甲重騎,他們也要將他崩的粉碎。他們的攻擊速度是比不上帝國的龍騎軍團,但是他們的殺傷力和破壞力卻是毫不遜色。當年白耳軍團隨著太祖皇帝橫掃天下的時候,可以說是所過之處寸草不生。提起白耳軍團的大名,天下之人莫不是聞之色變。雖然現在獨孤宇明身後的並非是他白耳軍團原本的戰士,但是這也是他一手調教了好幾個月,經過了風陵渡口一戰的嫡系精銳。何況這裡面還有經過了昊天自立足河套之後的所有戰役的血色軍團的精銳。在他凌厲無比的攻擊之下,原本厚實的東北三國步兵方陣登時就被沖開了一個缺口。

看見晉州已經是全軍出動,血殺和信刻也知道該是拚命的時候了。血殺和鎮山同時一聲巨吼,驚天虎嘯中,只聽的血殺一聲長嘯:「誰願與本帥征戰天下?」

「願為血帥血洗河山!」麾下六萬騎兵齊聲大吼道。

「好!弟兄們,四百萬父老鄉親在身後看著我們啦!跟本帥沖啊!」血殺又是一聲長嘯,六萬大軍登時士氣一振,如同虎入羊群一般,頓時殺得海西士兵哭爹喊娘。海西士兵雖然也是以野蠻悍勇著稱,但是在這一群完全不要命的殺神們面前,卻似乎完全沒有還手之力。尤其是對方騎兵最前面那個騎著白額吊睛猛虎的兇猛漢子,更是神阻殺神勇不可擋。海西王朝金宗彪的副將,那個被稱為海西第一勇士的體重達兩百八十斤能夠生裂虎豹的塔莫斯利克,見獵心喜之下上前攔截,結果對方只是一聲暴喝,一柄碩大的怪兵器斜斜的一刀,便將他劈為了兩半。

而另一邊的信刻很顯然也是受到了血殺的刺激,登時也是狂性大發。隨手抓起身邊的一名曼丹士兵,一口便咬在了對方的喉管之上,只聽得一聲脆響,那個曼丹士兵的喉管登時便被咬斷,一股鮮血頓時就噴了信刻一臉。而信刻則是哈哈一笑,隨手便將已經斷氣的曼丹士兵扔到了一邊。而那兇悍的神情,當時便活活嚇死了他身邊的一名曼丹士兵。

隨手在臉上一抹,信刻緊握著手中的雙刃戰斧,渾身是血的大聲吼道:「弟兄們,還記得我們軍人的軍歌嗎?給老子唱起來!」

「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千秋不朽業,盡在殺人中。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誇。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君不見,豎儒蜂起壯士死,神州從此誇仁義。一朝虜夷亂中原,士子豕奔懦民泣。我欲學古風,重振雄豪氣。名聲同糞土,不屑仁者譏。身佩削鐵劍,一怒即殺人。割股相下酒,談笑鬼神驚。千里殺仇人,願費十周星。專諸田光儔,與結冥冥情。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回。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殺斗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血流萬里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夢中猶殺人,笑靨映素輝。女兒莫相問,男兒凶何甚?古來仁德專害人,道義從來無一真。

君不見,獅虎獵物獲威名,可憐麋鹿有誰憐?世間從來強食弱,縱使有理也枉然。君休問,男兒自有男兒行。男兒行,當暴戾。事與仁,兩不立。男兒事在殺斗場,膽似熊羆目如狼。生若為男即殺人,不教男軀裹女心。男兒從來不恤身,縱死敵手笑相承。仇場戰場一百處,處處願與野草青。男兒莫戰慄,有歌與君聽:殺一是為罪,屠萬是為雄。屠得九百萬,即為雄中雄。雄中雄,道不同:看破千年仁義名,但使今生逞雄風。美名不愛愛惡名,殺人百萬心不懲。寧教萬人切齒恨,不教無有罵我人。放眼世界五千年,何處英雄不殺人……」

那悲壯的歌詞,夾雜著無數的廝殺,在晉州城外恍如悶雷一般的怒吼。這是一首凝聚了神州數千年男兒征戰天下的精華,在這裡面,沒有一絲的仁義道德,只有無邊的血腥殺戮。他不屬於神州子民,只屬於那些長期征戰在邊關的軍人戰士,這是一首隻有最鐵血的軍人才配歌唱的血色歌謠,是一首神州百姓無邊血淚升華成的悲歌。沒有任何的語言能夠比這更振奮人心。沒有任何一個口號能比這更鼓舞士氣。

此曲末了,又是一首悲壯的《古從軍行》:「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男兒應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一呼同志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齊從軍,凈胡塵,誓掃倭奴不顧身!忍情輕斷思家念,慷慨捧出報國心。昂然含笑赴沙場,大旗招展日無光。氣吹太白入昂月,力挽長矢射天狼」

歌聲回蕩之間,所有的神州百姓心中都是一盪,雖然身處重圍,但是他們彷彿回到了漢唐盛世征戰天下臣服八方時的盛況。連走在人群最裡面的貫夫石心中都是一陣感慨:如果我神州子民能夠一直保持著祖宗的血性,那我們又何至於淪落到如此的地步?

小山崗上,卡辛巴斯三人都是面無表情,而耶律明煌則是神色不安。

「本相從來沒有畏懼過當今的清風帝國,因為他們的內部不僅腐朽不堪,而且早已經被他們所謂的仁義道德腐蝕的不堪一擊。可是現在,本相突然有了幾分害怕的感覺。」金眉流張口說道。

「那是一個偉大的民族,是一個神州大陸上最為璀璨的文明。可惜的是我們註定要走在他們的對立面。」耶律滄海不無遺憾地說道:「他們的民族具有太強的包容性和生命力,縱觀神州千百年歷史,強極一時的政權比比皆是。但是很少有政權能夠長久。往往是輝煌一時,便是如流星般的隕落。想我們現在昌盛的東北三國,在百十年前也不錯是區區城邦而已。為了生存,我們臣服過不少的強權。可是這個神州大陸上最為古老最為龐大的國度,從來沒有對任何人屈服過。即使是在最危難的關頭,他們也能夠頑強的生存下來。那頑強的生命力,已經超出了任何一個民族的生存極限。然而,他們最為偉大的還是他們的同化能力。無論他們周圍是哪一個文化文明,最終都會被他們強大的文化凝心力慢慢肢解然後成為他們民族文化的一部分。無論多麼守舊多麼傳統的民族,只要和他們接觸,都會被他們同化。」

「我們偉大的拜京民族絕對不會容忍被任何一個民族所同化,我們也絕對不能夠失去我們的民族傳統。所以我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將他們徹底的滅絕!」卡辛巴斯冷冷地說道。

耶律滄海點了點頭:「他們是一個奇怪的民族,內鬥、貪婪、腐敗、弄權、怕死。這些致命的毛病,他們全部都具備。可就是這樣一個理應被視為最低等民族的民族,居然創造了這麼輝煌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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