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劍定西北 第017章 北伐(四)

一方是來自塞外縱橫無敵的曼丹勇士,一方是來自神州有著最光榮的傳統的益州精銳,他們的正面碰撞無疑是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之間的生死較量。進攻中的異族騎兵彷彿奔騰不息的江水,攻勢連綿不絕而且一浪高過一浪。然而防守方卻猶如最堅固的礁石,任憑奔騰的江水砸在自己的身上依然巋然不動,然後激起一朵朵散碎的浪花。

激烈地喊殺聲中,無數的血水漫天飛舞,而原本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也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戰場上到處都是殘缺的屍體和紛飛的血肉,彷彿修羅地獄一般,讓人恐懼甚至發嘔。不過戰場上的士兵們並沒有因此而影響到他們的戰鬥激情,他們只是吶喊著拚死向前,然後將對方或是自己變成一具屍體。受到戰場慘烈氣氛的感染,原本還有些懼色的河套士兵們,在白耳軍團的帶領下,終於爆發了他們應有的戰力。面對著敵軍的長矛,他們毫無懼色的沖了上去,將自己滿腔的怒氣全部激蕩在了自己舞動的兵器之上。

戰場上表現最為精彩的還是白耳軍團的八千士兵和邊重行的兩千部下,他們受過最系統的對抗騎兵的訓練,他們有過死裡逃生的寶貴經驗,他們的武器也最適合和騎兵對抗,他們的戰鬥意志也是最為堅定。因此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整個戰場的核心。而他們正面的敵軍也是最為彪悍的鐵甲重騎,面對著一雙雙嗜血的雙眼,他們無所畏懼。他們只是高舉著盾牌,毫不留情的將自己手中的刺龍槍刺出。每一次出擊,必然會終結一個甚至兩個鮮活的生命。而敵軍的騎兵們也總會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每當白耳軍團的士兵們從盾牌後露出他們的身影時,便立刻會招來一陣箭雨,然後又是一個生命無聲的消逝。不過面對著身邊不斷倒下的戰友,神州士兵們還來不及哀傷,便立刻補上了他的位置。戰場之上,根本沒有任何的時間去悲傷,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會是誰,也許,下一個就會是自己。

獨孤宇明靜靜地站立在大軍之中,他知道,如果不出意外,自己的這三萬士兵就能夠將對方的兩萬騎兵終結。敵軍的攻勢雖然還特彆強大,但是自己的防線卻異常穩固。而後軍中不時飛出的一支支弩箭,更是有如一道道血槽,在不知不覺中將對方的有生力量慢慢放干。敵軍還在主將耶律昭昌的吆喝下拚死進攻,只是已經陷入了僵局中的騎兵根本無法發揮他們應有的衝擊力,反倒是仗著人數優勢的清風士兵們在越來越熟練的戰術下不斷的將對方的騎兵挑落下馬。獨孤的臉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冷笑,白耳軍團本來就是騎兵的剋星,而自己兵力既佔優勢而且還佔有地利,如果這樣還不能勝利,那自己也該以死殉國了。而這個時候,他身後的吉州城也傳來了一陣吶喊,緊接著是無數的騎兵敲擊著地面的聲響,他不禁微微一笑,秋明士兵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除了自己和邊重行手上的三萬步兵,昊天的手中還有整整八萬騎兵,雖然秋明素來擅長騎戰,但是面對著早有準備的優勢兵力,以及血殺奉敬信刻這樣的猛將,他們必敗無疑。

秋明的統領沃勒不愧為秋明第一勇士,一條長槍舞的虎虎生風,所到之處,居然沒人是他的一合之敵,而三萬秋明騎兵也彷彿下山猛虎,猶如虎入羊群一般沖入了清風大軍之中。昊天雖然早有準備,但是手中僅有三萬餘人的他依然被對方蓄勢待發的攻擊動搖了陣腳。好在血殺和信刻都是萬夫莫敵的勇將,在他們的帶領下,大軍逐漸站穩了陣腳,而信刻的雙刃戰斧也恰恰對上了沃勒的長槍。

玄機眉頭微皺,帶著幾分憂色地說道:「主公,屬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秋明士兵是傾巢而出,看他們那樣,也似乎是早有準備,難道他們就不擔心我們趁機佔領吉州城池嗎?」

駱祥也點頭說道:「我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沃勒雖然有勇無謀,但也不是一個白痴,他憑什麼認定我們不是打吉州城池的主意?」

昊天也是不解:「我也想不通。也許沃勒是看穿了我們準備各個擊破的戰略,所以想拼一個魚死網破吧。軍師,你看是不是應該收網了?」

玄機不解地問道:「主公,現在秋明的士氣正旺,如果能夠在拖延一會兒,效果會好得多。況且我軍已經站穩了陣腳,主公為何如此著急?」

昊天解釋道:「我也明白這個道理,我們這邊雖然佔盡了上風,但是獨孤將軍那邊的交戰正烈,他們緊緊的扼住了安州援軍的咽喉,如果讓他們的直系軍隊損傷太大,那我們也不好交代。所以我希望能夠儘快殲滅秋明大軍,然後馳援獨孤將軍。」

玄機臉上一陣敬佩,昊天能有如此的胸懷,實在是讓人尊敬。而駱祥則是在一邊陰沉地說道:「主公,獨孤宇明和邊重行二人都是難得的帥才,如果他們親信盡喪,那更方便我們控制他們。有他們相助,我們的實力必定更上一層樓。」

昊天很堅定的搖了搖頭:「駱先生,我明白你的好意。不過如今國難當頭,我輩自當齊心協力,而不是勾心鬥角。好男兒就應該光明磊落,他們二人若肯留下相助某人,那自然是某人的榮幸。不過他們如果要走,某人也不會挽留。這種話請先生以後再不要提。」

玄機和駱祥都是同時一嘆,玄機自然是佩服昊天的光明磊落,也為自己選擇了這樣一個主子而高興。駱祥則是有些惋惜。像昊天這樣至情至性的男兒,自然是結交的最好對象,不過這恰恰是上位者最大的缺陷。不過跟著這樣一個主子,也算得上是一個謀士的幸運吧。

昊天揮了揮手,玄機會意,於是抖手就是一個煙花信箭。只聽得一聲脆響,一個碩大的煙花登時在空中爆裂了開來。而埋伏的奉敬和天意見狀,也就不再隱藏蹤跡,而是旌旗一展,數萬大軍登時蜂擁而出。

「哈哈,早知道你們這群王八蛋會來這麼一招!嗨,小子,再接你大爺一槍!」沃勒大笑著說道,不過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信刻說的。剛才信刻見他縱橫馳騁的模樣,技癢之下,特地上前來和他單挑。兩人都是天生神力,相鬥了數十回合,居然不相上下。信刻的力量雖然勝於對方,但是沃勒畢竟在馬背上浸淫了幾十年,一時之間,信刻也拿他無可奈何。

居於中軍的昊天等人聽見沃勒的這句話,登時都是一怔,很顯然對方早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戰略,而且對方也是早有準備,既然如此,他們必然還留著一招後手。想到這裡,昊天等人的心中都浮起了幾分不妙的感覺。而縱觀秋明的士兵,雖然身陷重圍,但是他們並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是越戰越勇。看那氣勢,絕對不是破釜沉舟的困獸猶鬥,反而像是勝券在握一般。

「命金雕軍立刻撤出戰場,虎嘯蒼狼和鳳舞軍全部交由血殺將軍統一指揮,務必在最短的時間裡殲滅敵軍!」昊天沒有任何遲疑的下令道。

「主公,這是為何?」駱祥雖然隱約猜到了昊天的想法,但還是忍不住問道。

昊天神情一肅:「敵軍必有後手,不然絕對不會這樣有恃無恐,只是我們不知道他們的殺手鐧是什麼而已。」

就在這時候,正處於圍剿中的秋明大軍中突然升起了一支信箭,頓時又是一朵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然後在戰場的正北方和東北方同時升起了兩朵煙花,昊天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黑線已經夾雜著漫天的塵土逼近了戰場。

「怎麼回事?」昊天的臉色突然間變得無比陰沉。

「啟稟主公,正北方向大約有三萬騎兵在石州桓書田的率領下快要抵達戰場。而東北方的則是安州深傑率領的一萬騎兵和一萬五千步兵。」一名親兵滿頭大汗的跑過來說道,他的臉上滿是恐懼,很顯然這突如其來的兩支軍隊給了他極大的壓力。

「沒想到塞外異族居然是傾巢而出,嘿,人算不如天算,我們終究是失策了。」昊天咬牙切齒地說道。但是一瞬間之後,他的臉上又恢複了固有的堅毅和決絕:「傳我命令,命奉敬的金雕軍不惜一切代價攔住桓書田的援軍;血殺立刻彙集三軍將士圍殲秋明大軍,讓他越快越好;告訴獨孤將軍和邊將軍,我現在無法給他任何援兵,希望他能夠頂住,等某人解決秋明和鐵鷹之後,某人再來向他謝罪。」

下達完命令之後,昊天的臉色依舊陰沉的嚇人,和身邊的玄機駱祥對望了一眼,三人腦海中都同時冒出了一個名字:耶律滄海。

如果說龐燁是長城內的第一智者的話,那耶律滄海就是塞外的一代天驕。二十年前,已經四十多歲的耶律滄海開始出山為官,此人雖然是王室宗親,但是當時他僅僅是曼丹王都附近的一個小吏,不過在三年之後,他便入主朝堂之上,開始在塞外綻放出他的光芒。十年前,他出任曼丹宰相,使得曼丹國力蒸蒸日上,很快就雄踞塞外之首。在勤修內政的同時,他也開始了對外擴張的步伐。他一邊修好鄰國世仇鐵鷹部落,一邊團結周圍的拜京海西二國,然後在共同的利益驅使下,他們不斷的蠶食清風的國土。由於當時神宗昏聵,朝政腐敗,不到兩年的時間,長城以外的國土就已經完全淪陷。618年,他利用神宗暴斃的契機,聯合西北三大游牧民族,同時舉兵南侵,一舉攻破了長城防線,將整個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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