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玉京 第21章 帶隊

長孫雪做事當真是雷厲風行到了極點,不愧是除惡勿退白帝閣的掌門,不愧是當年借天象為地脈,給白帝閣雲中城設下颶風大陣的天才人物!

有頭腦,又有行動力,才能夠把事情做成。世上多的是深謀遠慮,卻在關鍵時刻拿不出決斷,無法堅信自己的判斷,無法將自己的構思化為現實的聰明人;也多得是腦子一熱就猛打猛衝,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幹了再說的勇敢者。但唯有能夠將智慧和勇氣結合起來,智勇雙全,有謀有斷的人,才能夠勝任「領導者」的位子。

在這個方面,吳解雖然當了數百年的青羊觀掌門,可其實他並不是很稱職——他之所以能夠把青羊觀管好,關鍵在於門派之中能人成群,大家各司其職、各得其所,猶如一個身體健康的人,四肢骨骼血脈臟腑全都正常地運轉,自然百病消弭,健壯高壽。

但長孫雪卻不同,她是能夠白手起家,從無到有將隊伍拉起來的人。

以所謂「帝王學」的觀點,吳解是理想的領導人,掌握大局,充分放權;長孫雪卻不是,她的才能會反過來妨礙統治的穩固。

可是,以歷史的觀點,吳解這種人只能在有祖宗家底的前提下當什麼「千古一帝」,真正能夠在血與火之中打出萬里山河,乃至於驅除韃虜恢複中華的,卻是長孫雪這種。

……當然,前提是,不能考慮彼此超出常規的戰鬥力。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絕對的力量足以碾壓智慧。彼此同樣掌握兩個門派互相敵對的話,長孫雪的門派必定能夠將吳解的門派完全壓制住——然後就是吳解孤身打上門去,把她的門派給拆了……

在地球的歷史上,若論用兵之神妙,吳起韓信等等都是名垂千古的天才,足以士後人頂禮膜拜,儘力效仿。但在他們之上,還有一個能在關鍵時刻召喚隕石和洪水的劉秀!任你用兵如神,也經不起洪水一衝,隕石一砸。

所以吳解穿越之前,網上有個著名的笑話,說兩漢之間的王莽其實是深謀遠慮的穿越者,本要大展拳腳開創新的時代,結果遇上了開外掛的劉秀,窩窩囊囊就死了……

吳解站在這裡心中有所聯想,那群外門弟子卻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們原本呼朋喚友組成隊伍,準備前往那充滿危機卻也充滿機會的小世界探索一番,爭取獲得一些機緣,在修鍊之路上更進一步。但眼看著就要到了小世界的門口,卻得到門派的傳令,要他們在這裡等候前來帶隊的內門弟子——這一等就是半年多。

半年多的時間,他們見到不止一批人帶著渾身的傷,從小世界之中出來。其中一些人笑得極為開心,顯然是收穫不菲。更有一兩個身上氣息強橫澎湃的,分明是剛剛突破了境界!

世上最鬱悶的事情是什麼?不好說。但坐在一堆錢旁邊,看著別人陸陸續續來拿錢,自己卻一毛都不能到手,絕對是十分鬱悶的事。

玉京派規矩很嚴,就算是外門弟子也不敢做殺人越貨的事情。所以他們縱然心中羨慕嫉妒恨,臉上卻只能帶著笑容,祝賀那些人的好運。

就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別說那些原本脾氣就不是很好的人,就算是眾人之中脾氣最好的幾個,也對師門莫名其妙的命令滿肚子火,卻憋在心裡不好發作。

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來了帶隊的內門弟子。此人修為乃是天人境界,倒也不算低,可為什麼一出現就傻乎乎地站在那裡發獃?莫非師門派了一個書獃子來帶隊?

「簡直是開玩笑!」眾位外門弟子之中,一個身材頎長、四肢粗壯、五官堅強有力的男子忍不住用傳音之法向朋友們抱怨,「尋寶是個技術活,怎麼能讓一個傻傻發獃的傢伙帶隊?關鍵時刻會害死人的!」

「不用等到關鍵時刻,眼前就有一個大麻煩。」一個眼睛狹長、光看外表就知道心機深沉的男子不陰不陽地說,「我們十二人,恰恰可以組成四時流注陣法。這陣法妙用無窮,卻偏偏有人數的限制,多一人少一人都不行。等到探險的時候,我們組成陣法,他怎麼辦?」

這話問出來,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那小世界雖然機緣無數,可危險卻也同樣無數。他們至少見過六七支實力強大的隊伍,進去之後都沒有能夠再出來!

須知,尋寶者的敵人不僅僅包括小世界之中固有的危險,也包括那些貪婪的尋寶者。相比小世界之中的危險,或許來自於尋寶者的危險反而更大一些呢!

這群外門弟子之中有好幾位專業的老江湖,為了這次探險,幾乎掏空了自己的家底,才設法湊齊原料,煉成了一十二支陣旗。陣旗之中分別擷取了四時十二分度光陰之力,化為鼠牛虎兔龍蛇馬羊猴雞狗豬十二個靈神,十二靈神聯手,妙用無窮,差不多足以應付所有可能遇到的麻煩。

這大半年的時間,他們一直在演練這四時流注大陣,當真已經做到了配合默契、宛若一人的地步。要是現在失去任何一人,都會讓整個大陣的威力驟減——更不要說,這位看起來傻乎乎的內門弟子,很可能根本不懂這門陣法……

道理並不複雜,大家都想得到。他們原本的計畫,是先等一段時間,等內門弟子來了,若是這位領導願意參與陣法,那便讓眾人之中修為最低的退出,日後大家再設法補償她。但這大半年下來,他們卻發現那修為最低的同伴在陣法的臨機判斷方面極有天賦,很適合當整個陣法的運轉中樞,可以大大提升整個隊伍的實力。

結果,事情就落到了兩難的境地。

「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小月走吧,沒了她擔任運轉,四時流注大陣的威力起碼會降低三成!」

「開玩笑!帳不是這麼算的!關鍵時刻,一成便已經是生和死的分界,降低三成,那根本就等於要我們的命!無論如何,小月絕對不能走!」

「除了小月姐姐之外,修為最低的就是我了。反正我負責的子鼠陣旗也很少真的能派上用場,不如讓我退下吧。」

「還不知道那位內門高徒願意不願意屈尊參加我們的陣法呢……你們都說得太早了!」

「他又不傻,怎麼會不願意參加四時流注大陣?」

「看看他的樣子,然後你真的能理直氣壯地告訴我,他不傻?」

「……不能。」

「不能才對!要是能,那不僅他是傻的,你還是瞎的!」

「可事情總要有個解決啊!」

「解決什麼的……問題不在於我們,而在於他。他要是願意退讓,一點問題都沒有。但是這種內門出身的傢伙往往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人只用鼻孔,怎麼可能對我們退讓呢?」

「唉!怕就怕他到了小世界之中亂指揮,到時候他有內門弟子的保命符,可以直接逃回師門,咱們就慘嘍!」

「是啊!怎麼辦呢?」

眾人正在竊竊私語,苦惱不已,吳解卻已經從沉思之中醒來。

以他的神通,這些外門弟子的傳音之法在他面前跟直接開口說話並無分別。聽得眾人對他頗不信任,他心中不由得暗暗搖頭。

他不知道為什麼長孫雪前輩強令這些外門弟子在這裡等了大半年,但既然她這麼做,那肯定有合適的理由,只是懶得說明罷了——或許她也存著藉此考驗眾人,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有足夠的悟性,領會她的深意。

但現在看來,她的苦心是白費了。這些弟子們雖然沒有白白浪費大半年的時間,卻根本沒有深入思考師門命令的含義,實在可惜!

吳解也注意到,這十二人之中,有兩人最為特別,鼓噪和煽動之際,也最為賣力。

這兩人一個眼睛狹長,神情之中透出狡黠陰沉之意,身上更有淡淡的孽氣纏身,平素怕是做過不少虧心事;另一人英俊挺拔氣度不凡,但卻從骨子裡面透出一種輕浮毛躁的氣息,更有極為顯著的急躁之意從他的天靈蓋緩緩升起,化為尋常修士都看不到的微黃色浮雲,在他的頭頂晃動震顫,沒有片刻消停。

前一人倒也罷了,不過就是個尋常的卑鄙之徒,這樣的貨色,吳解見得多了,也教訓得多了;後一人卻頗為特別,看他氣運如此古怪,吳解真是聞所未聞,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來歷。

「這是浮氣,一般來說,都是那些走到長生門檻前面,眼看著就要衝擊最後一步,卻意外死去的修士們轉世之後才可能出現的氣運。」好在天書世界裡面有一位得到了江真君真傳的葉紅,她捋了捋遮住右眼的長髮,很有幾分不屑地說,「他已經沒有前世的記憶了,卻始終忘不掉那種眼看著就要成功卻意外死去的痛苦和遺憾。所以今生修鍊之際,拼了命地走捷徑,想盡一切辦法加快速度——你可以用神念掃描他的身體,如果我估計得不錯,他今年應該連三百歲都還沒到呢。」

「什麼?」吳解嚇了一跳——這人修為已經到了道果層次,雖然看得出來根基不牢,但畢竟也是有希望——起碼理論上有希望——成就長生的人物,怎麼會才三百歲都不到?!

但他試著神念一掃,便確定葉紅果然沒有說錯。

從這人身體的氣息感應看來,他果然是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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