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門外的顧白再次走了進來,小聲詢問要不要送點夜宵進來,看了看林允兒,楚景言點了點頭。
林允兒也不知道這座大廈是有多神奇,只一會功夫,便有熱氣騰騰的食物端上了桌。
「吃完就回去吧。」楚景言對林允兒說完之後,便沖顧白揮了揮手。
外面早已等候多時的人走了進來,倉促的看了眼坐在桌上捧著一碗熱湯小口小口喝著的林允兒,然後快步走到楚景言身邊附耳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退到了一邊。
「都是真的?」聽完來人的話之後,楚景言問道。
來人點了點頭:「千真萬確,大使先生讓我轉達他的心意,如果董事長您願意的話,他很樂意看見有一位熱愛祖國的成功人士為國家做出奉獻。」
說的是眾人,林允兒一句都聽不懂,但看著楚景言喜上眉梢的神情,便知道肯定有好事發生。
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楚景言點了點頭:「我回去見大使先生的,你先回去吧。」
那人剛剛退出會議廳,顧白便立刻又帶上了一位陌生人。
楚景言與他交談幾句,又叮囑幾句之後,那人便快步離開。
最後顧白又送上了幾份需要簽字的文件,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楚景言面前的那份水餃已經有些冷了。
拿起一旁的調羹吃了一口,顧白便又匆匆跑了進來,小聲說了些什麼。
楚景言的腮幫子還鼓著便放下了調羹,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之後對林允兒說道:「我還有事,你的經紀人就在門外等著,今晚麻煩你了。」
林允兒放下肉湯,看著楚景言說道:「你一直都這麼忙?」
「難不成全世界就只有你們藝人最辛苦?」楚景言穿上外套,笑了笑之後說道,「現在的人都不喜歡白天做事情,我也得與時俱進。」
「我看那些社長什麼的晚上都用來聚餐和出去玩。」林允兒說道。
一旁鞍前馬後的顧白聽完林允兒的話之後笑了起來:「所以他們才沒辦法在清潭洞建起一座大廈。」
「多什麼嘴。」
看了顧白一眼之後,楚景言打了個哈欠對林允兒說道:「你也不用去管秀妍和肥婆的事情了,我會弄清楚的。」
林允兒分外的不解:「為什麼我感覺不管你做什麼事情,都要費很大的周折呢。」
「付出越多,回報越多。」
「如果我的運氣能一直都在的話,事情終歸都能有一個很好的結果。」
說完,楚景言便走出了會議廳。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累?」林允兒站在原地問道,「明明可以換個舒服的生活方式,為什麼一定要抓著那麼多讓人心煩的東西不放?」
楚景言停下了腳步,他的身後是幾個把他拱衛在中間的保鏢。
他看了看林允兒,然後問道:「看過哆啦A夢嗎?」
雖然不明白楚景言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但林允兒依然點了點頭。
「秀晶小時候很喜歡看哆啦A夢,她很想要一個藍胖子。」楚景言說道,「我想不管是誰都應該會羨慕那個一無是處的大雄有一個無所不能的機器貓。」
「可世上只有一個哆啦A夢,最後娶了靜香的人生贏家也只有野比大雄。」
「那麼其他人呢?」
楚景言笑著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也就只能好好活著,可能是痛並快樂著。」
「我一點兒不快樂,因為我沒得到我想要的。」
林允兒疑惑的問道:「你到底缺什麼呢?」
會議廳牆壁上那副油畫的價格足夠很多家庭為此拼盡一生,他現在腳踩的土地寸土寸金,這棟黑金大廈屹立了二十年而越發穩固,這些都是屬於他的,而又只是他擁有的冰山一角。
林允兒覺得這樣的人活在很遠的地方,而現在就有一個這樣的人站在她面前,所以她想問問。
楚景言說道:「不缺錢,不缺朋友……缺點實質性的。」
「那是什麼?」林允兒追問道。
看了眼時間,楚景言最後說道:「缺一個洗衣做飯,優雅美麗的女人。」
說完,不等林允兒再次開口,便大步離開。
門外候著的經紀人在目送著楚景言一行人離開之後,小跑著進了會議廳,催促道:「允兒,快跟我走,時間太晚了。」
林允兒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經紀人說道:「哥哥,你覺得他說得對不對?」
經紀人顯然沒聽到剛才楚景言對林允兒說的那些話,所以便無法回答這個問題,林允兒背上了包,笑著說道:「我覺得他說得對……可是路走錯了。」
說完,便跟著經紀人往外走。
黑金大廈越來越遠,坐在車內的林允兒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後戴上了耳機。
悠揚的鋼琴曲回蕩在耳邊,整個人靠在柔軟的座椅上。
他說想要一個煢煢獨立的女人。
那又要去哪兒里找這麼個人呢。
西卡姐嗎。
又或者是帕尼姐嗎。
林允兒覺得都不是很對,又或者說……她自己覺得不對。
約見了某位大人物夜談了一個鐘頭,楚景言才從酒店中走了出來。
清冷的風倒還舒服的很,董事長大人把煙盒從口袋裡掏了出來,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宣布戒煙失敗,沒頭沒腦的沒有上車,楚景言一個人走在同樣清冷的街上。
負責開車的喻瀟早就習慣了楚景言的這種習慣,招呼了一聲遠處的幾個老華僑,便開著車慢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車燈照亮著前方的路,董事長大人的身形怎麼看怎麼有些蕭索。
他身邊沒有人。
一個人都沒有。
林允兒的話忽然浮現在了腦海里,但楚景言認為人生來孤獨,陳朔終其一生沒有追求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便不安的死去,直到最後他也沒能見到那個支撐著他走到這個地步的女人。
楚景言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走到這裡。
他也不明白自己走到這裡是因為什麼。
有人推著他往前走。
有人給他的前方設下撲朔迷離和無盡的阻礙。
看他站在高樓大廈往前看的時候,前方的路沒有一絲的阻礙。
因為那些阻礙楚景言的人沒有他看得遠。
「我想秀妍了。」楚景言自顧自的說道。
聲音很輕,誰都聽不見。
所以董事長大人才敢說出來。
於是他接著往前走,低著頭。
「肥婆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我上次是不是應該送她回去才對?」
「泰妍到底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
沒有人能目睹楚景言現在這種樣子,誰也猜不到他會有這種樣子,論真正的朝夕相處,誰又敢說真的懂楚景言?
自陳朔去世之後,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能說自己完完全全的明白楚景言。
當年的陳朔有著得天獨厚的血緣關聯,他知道楚景言是自己的兒子,盡數得到自己的遺傳,他們兩人無比的相像。
所以陳朔才能那樣的教育楚景言,並且讓他成為令人敬佩的人物。
可陳朔死了。
如果他沒死,或許楚景言願意和他喝上一杯,然後說說自己的心煩事。
這世上已經沒什麼人能讓楚景言提起興趣和他聊聊天天談談心。
董事長大人繼續往前走。
可身邊沒有鄭秀妍。
沒有喜歡憨笑的小肥婆。
也沒有總是喜歡挽著他胳膊的金泰妍。
盛世萬朝在韓的一切事宜依然由葉溫婉管著,楚景言沒有插手什麼,他需要做的都是另外一些用得到他那些金光閃閃的頭銜的事情。
當年陳朔在洛杉磯設立的助學基金幫助了無數海外遊子,其中不少學業有成者畢業之後便投身盛世萬朝在美的建設大潮之中,想來幾年之後,這些人都會成為頂樑柱,那裡是陳慕青的地方,楚景言不會多干涉些什麼。
做慈善的意義在於錢多的沒有地方花,而楚景言如今沒什麼需要用慈善來做偽裝而掩飾些什麼的事情。
國內的幾位老人慈悲心腸,喜歡看見自己疼愛的晚輩能夠做一些行善積德的好事。
為此楚景言幾次三番揮金如土,既然盛世萬朝在哪裡都會有這種行為,那麼在首爾依然會這樣。
「慈善分很多種,大人物們把錢扔在醫學研究上,希望有朝一日能夠攻克癌症,這當然是造福千世的大好事……不過我還沒到這種境界。」
翻了翻文件,楚景言看著葉溫婉說道:「我覺得可行。」
「我們可能需要一個形象代言人。」葉溫婉說道,「國內的那幾位都是形象正大,幾十年的老藝術家給我們面子才出面做成了,聲勢浩大是一回事,取得的效果也很好,這裡怎麼辦?」
楚景言想了想,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