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流光溢年 第102章 孤兒的過去

過了飯點之後餐廳的人流量漸漸稀少,楚景言獨坐在位置上,桌上的飯菜已經收走,一杯果汁和幾份糕點擺在桌上,又過了會,一個穿著黑衣黑褲的青年男人在服務生的陪同下,來到了楚景言面前。

「楚景言?」男人問了聲。

「是我。」楚景言指了指位置,說道:「坐。」

男人坐了下來,也多說什麼便從隨身帶著的背包中拿出一份文件擺在桌上,「雖然之前就已經有業務上的來往,可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李赫林。」

楚景言和李赫林握了握手:「名字聽起來倒是挺韓范兒。」

「常聽人這麼說。」李赫林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飲料喝了一口,說道,「按照合同上說的,我在國內和美國查了一個多月,盡了最大努力找來這些消息,希望能幫到你。」

「桌上東西隨便吃,別客氣。」楚景言拿起文件粗略的看了一下:「比我想像中的好很多。」

李赫林夾了一塊桂花糕放進嘴裡後說道:「你給的線索實在太少和模糊,算我運氣比較好,找了三家孤兒院就找到了消息。」

「哪個城市?」楚景言放下文件問道。

李赫林輕輕的跺了跺腳,說道:「所以說我運氣好,按我所查的線索和事實來看,你兒時呆過的孤兒院,就在這座城市。具體地址和資料,文件里有。」

「那家孤兒院跟你所描述的大致相同,最重要的是,有非常多的楓樹,一到季節,整個院子都是楓葉,我找到了院長,把你的情況和她描述了一下,很幸運,她記得你,那時候,你在孤兒院叫?」

「落落。」楚景言開口說道,「因為負責我的老師說,我來的那天穿在身上的衣服,那個品牌里有個落字,所以就叫落落。」

「我的脖子後面有兩顆痣,額頭皺眉的時候會有一小塊凹進去的疤,那是小時候院里建新房時,我去玩不小心磕傷的。」

李赫林點了點頭:「一切條件都符合,如果您還記得那個老師名字叫什麼的話那就沒什麼可懷疑得了。」

「我只記得她姓白,那時候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

「她現在是那家孤兒院的院長,口碑很好。」李赫林說道。

楚景言沉默的把玩著玻璃杯,良久之後問道:「美國那邊查的怎麼樣了。」

「美國那邊的資料你給的稍微齊全一些,那對夫婦,如今葬在洛杉磯的公墓,其餘的,並沒有什麼,眾所周知美國沒有戶口制度。雖然你還是保留著永久居留的資格,但因為你的記錄完全就是空白,所以很快就會變成黑戶處理。」

「但我查到,那對夫婦給你留了一筆遺產,我找到了他們的代理律師,雖然律師沒有說出具體的金額,但我想應該不會少,據說死去的那位丈夫,身前是當地一所大學的名譽教授,並且任職於一家知名的研究所。」

楚景言點了點頭:「你的工作能力果然名不虛傳,尾款我會在三天之內讓人打給你。」

「那麼告辭了。」李赫林站了起來,背起包便大步離開。

餐廳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只剩下了楚景言一人,透明的窗子隔絕了外面的車水馬龍和喧囂,楚景言拿著那疊資料細細看著,就像在看一部分外吸引人的小說一般,看的津津有味,如痴如醉。

「你看你,從小到大就沒好好的安頓下來過,不是一個人過,就是很快就又變成一個人過,楚景言,你這麼可憐,我有什麼資格不對自己好一點?」楚景言喃喃自語,然後笑著站了起來,離開了餐廳。

都說在年輕的時候儘可能的去失去。因為那是你唯一的資本。

可楚景言覺得,自己失去的未免也實在太多了一點。

這世道其實不操—蛋,操—蛋的一直都是活在這世道下的人。

跟著陳慕青在南京路掃蕩一晚上的鄭秀晶顯然還在興頭上,但小孩的體力卻沒法支撐她繼續再逛一個來回,拎著大包小包,鄭秀晶回到酒店洗了個澡以後,倒頭便睡。

等楚景言來到陳慕青房間時,鄭秀晶已經進入了夢想。

楚景言和陳慕青坐在陽台上,看著街景,楚景言說道:「上海方面的公司約定的時間是在明天下午,晚上有一個酒會。」

「爸爸讓你這兩天之內去見他,不過我倒是不太清楚是什麼事。」陳慕青聳了聳肩,見楚景言又要說什麼,立刻制止道,「我這次純粹是出來玩的,你如果要談公事,回去以後再說,楚景言,就算我工作起來盡心盡責,但是離工作狂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

楚景言笑了笑,說道:「過段日子我會很需要錢,這個錢我沒準備向公司要,不過總得有個流通的渠道,到時候我希望你能幫個忙。」

陳慕青撇了楚景言一眼:「這個我做不了主。」

「你可以的。」楚景言說道。

「就算我可以。」陳慕青端著茶杯悠閑說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幫你?」

楚景言一時半會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慕青開口道:「剛才進來的時候我看見你手裡有一個文件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沒什麼。」

「說了我就幫你這個忙。」見楚景言不說話,陳慕青問答,「怎麼,個人隱私?」

「這種隱私能換你幫忙的話,儘管拿去看好了。」楚景言把手邊的文件扔給了陳慕青,「不過記得你的承諾,看完了,就得幫忙。」

陳慕青拿起文件說道:「那就得看這裡面的東西能不能吸引我了。」

陳慕青一頁一頁的看著,然後抬頭看向楚景言的頻率越來越高,眼神開始有了變化,直到所有資料全部看完,陳慕青把紙張重新塞回袋子里,一邊塞一邊說道:「以前還在國內的時候我聽父親說起過你。」

楚景言望著夜空沒有說話。

陳慕青接著說道:「他只說你是個知道什麼叫苦難的人,也說過你最懂得珍惜眼下,所以爸爸才會給你別人夢寐以求的機會,事實也證明,你確實很懂得珍惜一切。」

「我也是孤兒,但從有記憶開始便被爸爸寵愛著,如果不是很早以前偷偷知道了自己是被領養的,我根本不信自己竟然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他給了我名字,給了我身份,給了我最優渥的生活,從小活得萬眾矚目,唯一的瑕疵,就是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但這也不妨礙我做一個好女兒,也不妨礙爸爸做一個好父親。」

「跟你比,我確實不知道什麼叫做生活不易。」

楚景言點了根煙,煙霧在燈光之下繚繞的像是最美的藝術。

「孤兒院時候的事情我已經差不多沒什麼印象了,但被領養的那天我記得很牢,院長把我帶到辦公室,然後我看見了沙發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西裝革履,帶著眼鏡,女的短髮,長的雖然一般,但氣質很好,因為她說話真的很溫柔。」

「孤兒比一般的小孩都早熟,於是我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會有父母,而他們,就是我的父母。所以我儘可能讓自己裝的很乖很討人喜歡。」

「那家的男主人姓楚,我也就姓了楚,他是個很好的男人,有才學,有人品,而且性格儒雅,女主人無法受孕,於是他們領養了我。」

「在此之前我沒有姓,只有個小名,楚景言這個名字是他們幫我取的,據說那對夫婦考慮了很久,也研究了很久。」

「小言,小言,以前他們這麼叫我,叫了很多年。」

楚景言深吸了口煙,笑道:「真的很好不是么,孤兒,被一對高級知識分子收養,然後出國,擁有了綠卡,如果一切都平平淡淡,我現在應該也在大學,也會有女友,也會有好的生活。」

陳慕青問道:「為什麼最後沒了呢?」

「入室搶劫。搶劫犯有槍。」

「全死了。只剩下我。」

楚景言靠在椅背上,整個人陷在了燈光的陰影之下,陳慕青無法看清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也就無法安慰。

「當地政府要送我去孤兒院,你看,又是孤兒院,於是我跑了,抱著一個儲蓄罐就逃出了家門,沒人願意去花大把的力氣找一個孤兒,何況還是一個真的沒什麼特殊身份的孤兒。」

「於是我就被忘了。於是我一個人生活,然後碰到了秀晶。」

燃燒的煙頭照亮了楚景言的臉,他笑了起來。

「小時候的秀晶真的很可愛,就那麼一點大,就會抱著我的腿一直喊哥哥,我喂她吃什麼她都吃的很開心,就算把我的錢全部花光了,就算我只能去飯館裡找剩菜剩飯吃,我都覺得很開心。」

「因為那是我第二次覺得自己竟然被如此的需要。」

「然後呢?」

楚景言不再說話,只是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香甜的鄭秀晶。

陳慕青也不再追問,兩個人坐在沙發上望著夜空,各自思量。

他們都是孤兒,卻命運迥然不同。

他們都努力讓自己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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