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七國殺 第668章 夜戰水寨

馮婠雖聰慧,可面對嶺南的困局,也只得與陳克複合作。不過馮婠一向是認同姑母馮狄的觀念,覺得嶺南偏居一隅,根本無力爭奪天下。是以,她與父親的觀念不同,她認為找到在群雄中找到一個真正的王者,及早的依附,才是嶺南最好的未來。

但馮盎卻與天下其它的群雄一樣,大丈夫逢此亂世,怎麼能不奮臂一呼,拋頭顱、灑熱血,以求建一番青史留名的不世偉業,化家為國,南面為王。

不過也有如沈落雁一樣的奇女子,早看出了如今天下,陳克複的勢力最強,如此下去,天下群雄將無法再制。所以她一面說明了沈家,與江南陳朝的各大世族之間進行了利益交換,以換取陳朝內部的整合。另一面又四下聯絡李密、王世充、楊暕等群雄,欲組成一個強大的聯盟,以此來圍堵、攻擊陳克複,準備先將這最強的一方踢出局,然後再各種決出高下。

可惜不和是連橫還是合縱,有時雖然看的遠,看的准,可各方豪強之間,誰又不是敵人。這種本來就充滿著防備與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聯盟,更加艱難。

沈落雁費盡了心思,才與陳朝各掌權世族及李密、魏刀兒、王世充、李世民、楊暕等人進行了初步的聯絡協商,可轉眼間,這聯盟的旗幟還沒有打起來,李世民、王世充兩人就已經死了。

李世民一死,李淵父子又仍然在陳克複的掌握之中。沈落雁相信,經過此次李世民謀殺之事之後,陳克複絕不可能讓李家有東山再起之機會。沈落雁與李家沒什麼交情,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李淵父子只要不死,只有能逃出陳克複的手心,回到河東。那麼她相信,以李家在河東的多年經營,再憑藉著太原與上黨兩大堅城,再不濟也是可以再堅持個一二年的。

沈落雁也沒有指望李家支撐太久,能支撐個一二年,就已經不錯了。最起碼,也能打亂陳克複謀奪河東的計畫。也能為她的計畫,增添一些時間。

要想將如李淵、王世充、李密、楊暕等勢力結成一個鬆散的利益同盟,共同對付陳克複,這並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她需要時間,而這時間,也極其寶貴。

如今,李密與魏刀兒已經達成聯盟,共同在河北南部阻擊陳克複,阻擋河北鐵蹄南下。但是只有李密、魏刀兒兩家卻是阻擋不住陳克複的。除了直接飲馬黃河,南下中原。陳克複還可以翻越太行,西入河東,繞過李密與魏刀兒的勢力,從西面攻入中原。

南陳圍攻江都兩年多,死傷無數、勞師無功。嶺南馮盎一直蠢蠢欲動,早有割據自立的圖謀。而荊襄的楊暕,西進之時,卻又派了舅率軍東征,直擊南陳,攻城略地,大敗陳軍。

如今的南陳可謂是越來越困窘,復立許久卻半點地盤也沒增加。反而在陳克複、楊暕、馮盎三方的壓迫下,越來越困難。不論是等楊暕西征成功,還是等陳克複蕩平了河北,又或者是等馮盎羽翼豐滿自立,到那時,本就是江南各世族鬆散組成的南陳,將再無能力阻擋。

沈落雁本無意家族之事,可自李密那失意而離去之後,她數次收到父親的書信。信中數次提起如今江南局面的困頓,語氣失落,早沒有了當初起事之時的那種豪氣干雲的氣概。父親也知道她這幾年一直在襄助著李密,這時候信中也充滿著後悔,早知道她如此有才,當初就當讓她來參謀家族之事。

正因沈法興的那番話,讓沈落雁不但回到了沈家,還開始全力的幫助沈家謀划起來。

可沈家與南陳的勢弱豈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好的,她需要時間。

現在,為了取得時間,身在盟津的她,不得不召集了身邊的人馬,準備在陳克複離開之前,闖入水寨,劫走李淵父子等人。

夜已經過三更,黃河水寨中一片寂靜,月黑風高。

波光微瀾的水面下,沈落雁身著一件黑色的鯊魚皮所制連身水靠。表面光滑的水靠緊緊地貼著身上的肌膚,不但將她那修長緊緻的身軀完美的體現出來。而且這水靠還更加的保暖,能讓她在這三月冰涼的河水中呆的更久,游的更快。

天還未亮,只有水寨中的火把發出昏暗的光線,但是此時水面上茫茫的水霧,卻如同一道絕好的偽裝,很好地隱藏著深落雁等人。

為了這次行動,沈落雁一共挑選了一百人,除了留在水寨外面等候接應的七十人外,她親率了三十人,身著水靠,潛於水中,只靠一支細細的蘆管呼吸,向著早已經打探好的凌波號小心潛去。

安瀾號戰艦五層的甲板之上,陳克複等人全都隱身於漆黑的夜色之中。剛剛他本來打算請馮婠幫忙,讓她扮作是沈落雁的部下,帶領她的手下假裝劫人。到時,他正好可以於混亂中,讓馮婠把房玄藻救出去。

卻沒想到,馮婠先告訴了他另一個驚人的消息。沈落雁今晚真的會來劫人,這消息聽完讓他有種錯愕的感覺。幸好馮婠知道了此事,要不然,一會真假兩批人去救人,到時肯定得出亂中,一看就會穿邦。

不過如此一來,卻反而讓陳克複重新有了算計。假的畢竟是假的,就算演的再真,也總會有些破綻。但如果是沈落雁來救人,那就不一樣了,以他的估計,沈落雁定然是來救李淵等人的,到時正好借他的手,把李淵等人都送去李密那裡。

有沈落雁、李淵、李建成,再加房玄藻,李密怎麼也不會懷疑了吧。到時房玄藻只要把自己的這計策一告知李密,無論如何,李密也必然得對他之前的計畫做出修改。雖說房玄藻逃了,河北軍有可能會再改變做戰計畫,但回河北就這麼一條路,不管陳克複是走運河,還是走黃河。他也必須得是過了汜水虎牢關之後,才能分開。在這之前,除非他走陸路,要不然,他就只有走黃河才能東歸。

陳克複早已經反覆的推算過這個計畫,只要房玄藻回去了,那麼就能打亂李密的布署。

黑暗中,陳雷走到陳克複的面前,小聲稟報道:「殿下,一切已經準備妥當,凌波號的守軍已經吩咐過了,一會弟兄們會見機行事。水寨其餘將領也都傳下了命令,讓他們一會按殿下之令行事。」

「真不知本王應當稱讚沈落雁膽氣干雲,還是得說她做事不經大腦。莫非她還真當本王的水寨是樣子貨不成,居然還敢夜闖水寨。還得麻煩本王派人放水,真擔心一會不小心把他們給全殺了,傷腦筋啊。」陳克複有些無奈地道。

「來了,來了。」一直拿著副千里鏡觀看著凌波號邊上動靜的秦瓊出聲提醒道。

陳克複與眾人也馬上抓起了手中的千里鏡望去,水師守衛森嚴,為了避免沈落雁等人出師未捷身先死,陳克複早傳了令下去,調走了凌波號上七成的守衛,只留下了一批作樣子而已。饒是如此,巨大的凌波號五層甲板上,依然是火把明亮,守衛往來巡邏。借著火把的光線,陳克複已經從望遠鏡里捕捉到了來者的身影。

只見得幾道黑色的身影悄悄的用索鉤鉤上了艦舷,幾個黑衣人飛快的向船上攀爬而去。那邊的動靜早已經驚動了守衛,不過那守衛還算嚴守軍令,明明聽到了動靜,卻裝作沒有聽到,反而轉身進了船艙之中。

「這小子夠機靈,回頭查下以往的表現,如果以往表現不錯,就把他提拔調入講武堂學習一下。」陳克複呵呵的笑著道。

「打起來了。」程咬金叫道。

果然,雖然守衛故意放水,可是沈落雁匆匆調集的人手,也並不全是些精銳好手。他們登上凌波號這樣的五層樓船,實在是有些陌生。結果轉了幾轉,有一個小隊人馬,居然轉迷路了。直接闖到了守衛們藏身的一個艙房之中,兩隊人面面相覷。艙中的守衛更是納悶,本來他們就是怕與黑衣人碰到,才故意躲在艙中,給他們方便,這下好了,他們卻一頭闖了進來。

這下想放水也不行了,眾人只得發一聲喊,拔刀相戰。刀劍一響,立馬驚動了其它的人。沈落雁這時也顧不得小心了,只得發一聲令,令直接強攻。

一時間,你來我往,刀槍劍影,打的好不熱鬧。好在上面早有嚴令,說是女賊首盡量不要傷害她,讓她走。另外又說了讓她把房玄藻、李淵父子幾人帶走。但是其它人一個也不許放走。

守衛的軍士們都是軍中勇士,驍勇的很,打了沒一會,沈落雁一方反而漸漸不支敗退。從三樓上一直被趕到了二樓,那些守衛們一個打起來,早興奮的忘記了上司的特別交待,只顧猛打了。

這一幕讓遠處觀戰的陳克複看的皺眉不已,就這水平也來劫人。

「陳雷,馬上派個人去傳令,讓他們不要糾纏,早點放他們把人帶走。時間再拖下去,可就演不下去了。」陳克複轉身對陳雷交待道,這裡可是水寨,五萬水師的大本營。刀兵一響,不消片刻,周圍的巡邏人馬就要趕到。到那時,就是有心放水,也難辦了。總不能真讓沈落雁這麼幾十個人,在這五萬人的水寨中來個七進七出吧。那時別說李密、沈澆雁懷疑了,他自己也不會相信這其中沒有詐了。

片刻之後,趕去傳話的侍衛終於將陳克複的語帶到了守衛的軍官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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