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星移斗轉唱盛唐 第490章 榮華權勢皆作土

「可以開始了么?」

辛京杲都有些等不及了,他又催促岳曦道。

岳曦笑了笑:「可以了,只等將軍下令!」

「那好,攻城!」

隨著辛京杲一聲令下,拋石機停止投石,那數輛怪車開始向前。

蔡希德看到這些怪車模樣,冷笑了一聲:就憑這些車,連城前的壕溝都過不了,如何能接近城牆!

但隨著怪車接近,蔡希德突然「咦」了一聲:「原來是如此!」

那怪車底下,分明伸出兩根長長的木頭,看起來就像是轍軌,只不過足有五丈長,看來是用來搭橋越過壕溝的工具!

蔡希德指著那怪車下令道:「射穿它們!」

城頭的床弩開始憑藉望山進行瞄準,然後集齊射擊,但是那怪車有鐵板護著,雖然每射中一次,怪車就會劇烈地抖動,鐵板也彎曲變型,但是終究還是沒有被掀翻。

「開城,準備出城廝殺!」蔡希德見此情形,當機立斷道。

不能讓這些怪車輕易架好橋樑!

城外壕溝,乃是潼關的又一道防線,防止敵軍輕易就接近城垣。蔡希德一聲令下,城門頓時打開,早準備好的騎兵便要衝出來。

幾乎在此同時,辛京杲也下令:「攻城!」

要奪潼關,想要沒有傷亡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一聲令下,頓時萬軍齊動,吶喊著擁向城牆。

城上的床弩頓時發出沉重的聲音,一支支充當弩箭的鐵矛被射了出來,短時間內,便在唐軍中造成了大量傷亡。但是還是有大量唐軍擁到了壕溝之前,拚命射箭,將從城門中衝出的叛軍又射了回去。

但是仰射與俯射相比,畢竟是吃了虧,而城頭的那些防禦器械,也確實給唐軍構成了極大威脅。

「快了,快了!」眼見城前血戰,岳曦面色有些發白,手足發冷,只盼著能夠早些靠近。此刻他心中有些懊惱,自己終究是不諳兵事,不該這麼早就將那些怪車推上前,結果遭到對方的激烈反應。

不過付出努力,終有回報,雖然傷亡重了些,那數輛車終於過了壕溝——卻不是它們憑藉自備的長木,而是靠著辛京杲指揮將士冒著箭雨填土。

它們過了壕溝之後,徑直貼到城牆。蔡希德在城上冒險俯看,發覺他們似乎是在挖城牆牆角。見此情形,蔡希德噗笑一聲:「終究是秀才典兵,這樣就挖得穿牆,那潼關也就不是潼關了!倒水!」

城頭之上,滾燙的沸水往下澆來,雖然被鐵板擋著,卻還是澆得一地。剛看到這些水時,岳曦神情大變,幾乎跳將起來,大叫鳴金,但發覺倒下來的只是水而不是油,他算是鬆了口氣,又連聲說「慢」。

辛京杲有些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理睬他。對於岳曦的「秘密武器」,他已經有些失望了,幸好他另有準備,讓人整頓器械,準備好雲梯、登城車等物,準備開始自己上了。

就在這時那數輛車終於發現什麼不對之處一般,其中一輛被推到了門洞之下,然後迅速退了出來。緊接著其餘車也相繼來此,然後離開。

蔡希德在城頭,看到這些怪車開始後撤,心中甚是狐疑:它們到戰場之上是來搞笑的不成?

「退,讓咱們的人退下來!」岳曦拉著辛京杲的手叫道:「成了,成了,再等三分鐘就可以了!」

辛京杲下令鳴金,在噹噹的銅鑼聲中,唐軍分批而退,倒是不緊不慢。蔡希德在城頭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他俯著城堞又往下看,看了好一會兒,除了發現那幾輛怪車方才停的地方出了一個坑之外,並沒有什麼別的異樣。

「敵軍似乎堆了些東西在坑中。」有人叫道。

蔡希德皺著眉,不管是什麼東西,都絕對不是好事,他下令道:「用火箭給我射!」

城頭弓箭手當即拿火箭向著城下射去,也有人拋下火把,然後就聽得轟然數聲巨響,整個潼關的地面都震動起來。

「手雷!」蔡希德被震得幾乎站不穩,靠扶著城堞才沒有出醜,他心中一閃,這個詞立刻浮了出來。

他雖然沒有參與除夕夜的政變,但是「手雷」之名已經如雷貫耳了,就是安祿山下達的軍令中,還特意提醒他,要注意唐軍使用這種詭異武器。方才那聲勢,與傳聞中的手雷極像,蔡希德慌忙伸頭望去,卻只見一片硝煙,在風吹散了硝煙之後,潼關城牆上,出現了數個崩塌的地方。

不過這崩塌也太小了些,至少對於城牆來說,只是脫了一層油皮,根本於事無損。

那麼大的聲勢,卻只造成這樣一點的損傷,蔡希德見此情形,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就是葉暢的神兵利器,還不如拋石機……」

話未說完,就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這一次聲響,可是來自於他的腳下!

他站在城門樓上,而這聲巨響,就是放在城門洞里的那些火藥。這裡放的火藥最多,油漆木箱子裝的火藥,足足放了近千斤,而且又是在城洞之內,隨著這聲巨響,不僅城門給炸開,就是城樓也碎裂塌陷下來!

蔡希德與他的主要部下,都站在這城樓上,故此無一例外,全部被濃煙與亂石所吞沒!

方才那幾下聲響,雖然也聲勢浩大,濃煙滾滾火光衝天,但實際上因為火藥沒有埋好,數量也比較少,故此有如兒戲。這門洞中乃是重中之重,這一下才是真的,並且門洞相對城牆結構上要薄弱些,被炸之後,由於自身結構被破壞,這才發生塌陷。

硝煙稍散,辛京杲看著這一幕,頓時大喜。

「攻城,擂鼓,攻城!」

城頭一片大亂,這正是攻城的最好時機,雖然最初幾次爆炸的效果很差,可畢竟最後一下,卻是將城門炸塌了。這被炸塌陷的部分,就成了攻城的薄弱環節。

他用力拍了一下岳曦的肩膀:「不錯不錯,果然是好東西!」

他如此興奮,岳曦卻高興不起來。

「怎麼會這樣……」岳曦盯著潼關城牆,喃喃嘀咕了一聲。

他是少數接觸過火藥的人,因此很清楚,當初在海島上實驗這種木箱火藥威力時,很小的一個箱子,就可以將一幢水泥房掀飛。這是他有如此信心的根源,在他看來,潼關城牆也應當被掀飛才是,而不應是現在這樣僅僅塌陷。

就是葉暢給他的指示當中,也是說火藥炸城,足以攻破任何雄關堅城,並沒有說只是讓城樓塌陷。實戰中的威力,與葉暢描述的,相差很大。

不過他是個善於總結的人,葉暢的說法應當沒錯,因為有在孤島上的實驗驗證,那麼就肯定是今日的爆破方式出了問題。

「對了,不該是這樣……應當是掘土鑿地,在比較密封的環境下炸城,而不是只隨意挖個淺坑……」

他在喃喃自語,辛京杲聽不明白,也懶得再理會,只是看著部隊吶喊著再度向潼關發起衝鋒。

城頭上的叛軍已經組織不起反擊,方才爆炸的聲勢太大,而城樓的塌陷也讓他們驚恐萬狀,火藥攻城的初陣,雖然並不怎麼漂亮,戰果也就那樣,但至少造成的威嚇效果十足。故此這一次攻城,當叛軍終於開始象樣點抵擋時,唐軍已經踏著塌陷的城門攀了上去。

「成了!」辛京杲見此情形,仰天大笑:「這潼關落入我手中了!」

如他所言,城中叛軍見事已不可挽回,紛紛棄械投降,少數便是出城逃走的,也被自蒲津關繞至潼關之後的唐軍截獲。

長安城,這幾日是難得的晴天,暖洋洋的太陽照在這座帝國都城之上。

但是有的人心裡卻是冷冰冰的。

禪讓的受禪台昨日才築好,上面抹的水泥還未乾,李亨一臉木然地站在台下的台階前,看著上面的儀式。

自曹丕自漢獻帝手中篡取帝位以來,華夏皇朝更迭,多有這個禪讓儀試,晉代魏,宋代晉,齊代宋……便是那些入主中原的胡族政權,也要學習這個形式,乃有北齊代東魏,北周代西魏,魏又禪讓予隋,就連唐高祖李淵,名義上也是從隋恭帝楊侑手中接受禪讓。

現在輪到他了。

李亨突然間有些想笑。

他費盡心機甚至不惜殺親逆父,終於坐上了帝位,可是到現在還不足兩個月,他就又必須將代表帝位的玉璽符印交出去。

交出去之後,若是安祿山真能坐穩天下,那麼他大約會在一兩年後莫名其妙地死亡,史書上載一個「暴卒」,若是安祿山坐不穩天下,在最後滅亡之前,安祿山肯定不會留下他。

雖然對此有清醒地認知,但是李亨卻還是不敢反抗。他看了一眼就站在他身邊得意洋洋的嚴庄,便又垂下頭去。

嚴庄確實得意,安祿山登基之後說得明白,他將會得到一部尚書之職,在局勢穩定之後,甚至可以與吉溫一起成為新朝的宰相。現在安祿山還需要藉助於舊朝老臣的聲望,因此以陳希烈、吉溫為相。

台上的陳希烈搖頭晃腦,正在念冗長的禪讓文章,安祿山在受禪台的另一端,雖然還沒有正式為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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