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頻年兵火動邊書 第300章 耐心耗盡動干戈

王輳自然不希望有更多人知道傲來國的位置,若是能消滅葉暢,也就意味著他們有可能獨霸傲來國的貿易航線,想到這裡,王輳便覺心頭髮熱。

那可是一年能達百萬貫的貿易線路,雖然海上風大浪急危險高,可是憑著這百萬貫的利益,足夠讓人鋌而走險了。

他們既是做了這準備,便盯緊了葉暢的行蹤,果然,次日葉暢輕車簡從,只帶了五個人前往梅花觀,在梅花觀中呆了半日,還品嘗了觀主江梅特意準備的梅花茶,這才回到自己宅中。他前腳走,後腳那珍兒便傳出消息,她偷聽到葉暢出海的時間為明日卯時二刻。

卯時二刻,天還只是蒙蒙亮,若不是提前得知消息,他們確實容易錯過。

到得出發這一天,葉暢登上被命名為「蓬萊號」的大船,卯時二刻準時出海。

「跟上來了么?」駛出旅順口之後,葉暢問道。

「跟上來了,距離我們約有三里。」

海面上略有薄霧,葉暢眯著眼往船後望去,便看到一艘樣式有些怪異的船。此船形態頗似水鳥,大小與他最初造的那兩艘河海兩用船相當,約為後世三十米長、五米寬。

「那是什麼船?」葉暢也有些驚訝:「以往未曾見過水師用這等船吧?」

「此為海鶻船,速度較快,可入遠洋,經得起風浪。」蘇粗腿答道。

如今蘇粗腿,乃是旅順海上首屈一指的人物,與當初不願投入葉暢門下不同,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見識過葉暢的手段能力,蘇粗腿對葉暢已經是甚為忠心。在葉暢面前,他也比往常更多一份恭謹。

「看來此次這位程宣節倒是有心了。」葉暢點了點頭:「你覺得我們對付得了這艘船么?」

「蓬萊號上裝備武器太少,人確實能比海鶻船多裝些,但是又沒有拍桿,無法與敵接戰。」

葉暢卻是笑了起來。

「接戰可不只是依靠接舷,水面作戰,首要便是火攻。」

「葉司馬說的有理,但蓬萊號上也未曾準備火攻船。」

「火箭也行嘛。」葉暢意味深長地道。

「司馬之意?」

「到時再看吧,此次我之所以要親自來,一是誘敵,二則也是試驗一下咱們的海軍戰法。」

「海軍戰法……」

蘇粗腿有幾分不解,在他看來,海軍戰法無法就是大船壓制小船,快船火攻慢船,船多欺負船少,跳幫、接舷,還能有什麼戰法。

唯有大唐水師,才會多出一些諸如拋石、絞弩、拍桿之類的戰法。拍桿倒還罷了,乃是最主要的戰法之一,拋石、絞弩因為海上風浪太大,而甲板之上又難以施展,其準確性都要大打折扣。

他熟悉蓬萊號的結構,自然知道,葉暢在蓬萊號中做了些手腳,其結構比傳統的海船要複雜,甚至可以說有極大的改變。這一次,也是要在實戰中檢驗這些改變。

「不會追丟吧,聽聞葉暢手中有仙家之寶,能在十里之外就能看清四周,他們當已經發覺我們了吧?」

葉暢與蘇粗腿說話的同時,後面跟著的海鶻船上,王輳向程方遠問道。

程方遠有些不耐煩,海上行舟,原本就諸多忌諱,象王輳這般問個不停的,若是一般的客人,只怕都要被扔到海里去。

「若是怕了,現在出海不遠,你還可以乘舢板回去。」程方遠生硬地回道。

「這個,某隻是擔憂,葉暢在旅順船場中造出來的船,速度都是奇快,此前咱們幾次都沒有追上啊……」王輳有些訕訕,但還是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

「你當這海鶻船是什麼?」程方遠傲然道:「又當我程某是浪得虛名之輩么?總之,你只管在船上等著到傲來國就是!」

「葉暢奸詐多智,非常人能及,此次蓬萊號船速並未提起,有可能是故意誘我等至海深處,此前他們也做過類似之事,待將我們的船帶到大洋之中後突然加速擺脫,不可備之。」

「將王管家帶入艙中,船上不許閑人亂逛,不得我命令,莫放他出來。」聽得王輳之語,程方遠耷拉著眼皮道。

「程宣節,你這是何意?」王輳大驚道。

「海上之事,盡憑我做主,你不過是區區一個商戶管家,便敢對我頤氣指使?」程方遠冷聲道:「我已經說過許多遍了,你這廝卻還是不知好歹,那麼就給我乖乖呆在艙中,待到了傲來國,再放你出來就是!」

王輳還待再說,卻被幾個兵士夾著一推,便給帶走了。他心中暗道,這些措大軍漢,一個個如狼似虎,自己若再說,只怕先要吃些苦頭,且忍氣吞聲些時日,完成了此行任務再說。

王輳被帶走之後,程方遠身邊一軍士笑道:「這廝好生不知進退,當受此罰……不過校尉不怕他回去告狀么?」

「王元寶在京中有些勢力,在淄州都有些影響,但在咱們水師當中,他就是一個屁,能奈我何?」

「他若是到楊駙馬那邊告狀呢?」

「你說楊駙馬是願意與王元寶分享傲來國之航路,還是獨佔其利?」程方遠陰笑道:「這個宣節校尉,我早就當厭了,想要升個官兒,再不濟也要當個如王元寶般的富家翁。只要這廝在傲來國購得玻璃寶貨,回途中他自己得意忘形失足落海……誰能怪得我頭上?便是王元寶,只怕也要求到我頭上來,求我給他供些玻璃寶貨!」

身邊軍士聞言挑起大拇指,敬佩地道:「還是校尉想得深遠,咱們兄弟今後富貴,就靠著校尉了!」

「諸位兄弟只管放心,這一票咱們做得漂亮了,我自然不會虧待大夥,升官發財,大夥想什麼就有什麼!」

他不僅僅是口頭上許諾,還將王輳帶上船準備用來與傲來國貿易的絲絹拿出來,賞賜給船上的水工、軍士,一時之間,船上士氣大振,眾人都是鉚足了氣力,緊緊盯著蓬萊號。

蓬萊號東行了九日,海鶻船便跟了九日。此時海船,多靠著海岸地形來辨識方位,象這般深入海中航行九日之舉,即使是大唐水師,也並不多見。海鶻船上水工、軍士雖得了賞錢,但每日都只見茫茫大海,夜裡唯有靠著前方蓬萊號上的燈光照明方向,心中漸漸惶急起來。包括程方遠,也是急躁不安,到得後來,不得不召集船上主要軍官一起商議,究竟是否要繼續追下去了。

「此前數次,多則五日,少則兩天,我們必定失了安東商會船的行蹤,此次能跟著他們九日,已經是難得。只是九日未曾見著陸地,也不知他們是向著目的航行,還是在海中失了航向,如今船上水工、兵士都已疲累不堪,連著打了七次架……大夥一起商議一下,究竟是繼續追,還是掉頭西向。」

聽得程方遠這樣說,眾人當中有人便打起退堂鼓:「程校尉,以卑職之見,咱們當回航。畢竟再向前去,誰都不知道會跑到兒,便是到了傲來國,咱們了記不得如何來的啊!」

「葉暢為何能記得往傲來國的海路?」有人問道。

「正是,此前我們以為他手中藏有海圖,但如今情形很明顯,沒有任何一張海圖,能將這既無島嶼又無海岸的海道繪出來!要麼,葉暢此次所行目標,根本就不是傲來國,要麼,所謂的傲來國,根本就是他編出來的謊話!」

「謊話不可能,那玻璃器,咱們在登州可是親眼見到過了,他們的船出海轉一圈,然後回到登州,便有了玻璃器!」有人對這個最接近真實的猜測表示反對道:「以我之見,最大的可能,他還是在耍我們!」

葉暢戲耍他們的膽子自然是不缺的,論及官職,葉暢比起他們這裡官最大的程方遠要大得多。若不是雙方互不統屬,他們見著葉暢,還要行大禮,葉暢甚至可以尋借口拿軍法處置他們。

此時眾人經過長期航行,一個個都是心頭火起,故此在被點出有可能是被葉暢戲耍後,他們當中便有脾氣暴躁地忍不住道:「奸賊狗膽……如此茫茫海上,依我之見,不如乾脆拿下那廝,逼他交出傲來國的機密,然後往海中一扔!」

「這麼多人,若是消息走漏,咱們誰都落不了好……」

「大夥都得了好處,又齊動的手,誰敢走漏消息?而且若是咱們得能到傲來國海路,何愁楊駙馬不支持咱們,有堂堂駙馬撐腰,走漏消息又能如何?」程方遠怦然心動道。

大人物們知道的消息更多,知道就算有楊洄撐腰,也未必能惹得起葉暢。但是程方遠這般小人物眼中,駙馬乃皇帝的女婿,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葉暢雖然聲名遠揚功勞卓著,可是比起堂堂駙馬還是差得老遠。故此,他才有這個膽子,敢做如此決斷。

眾人聽了都覺有理,三言兩語之間,便做出了決定:干一票大的!

他們既做了決定,便不欲再跟在蓬萊號後邊吃浪,於是鼓足風帆,令所有兵士都充作槳手,開始全速前進。

聽得這個命令,諸軍士與水工頓時歡聲如雷,他們這些時日心中焦躁,自己內部都發生了鬥毆,也都清楚此等情形不能放任下去。如今分明是要真刀實槍與追蹤對象做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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