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6章 重啟

好像是一年,也好像是一天,在這個永恆的國度里,我完全喪失了對時間的概念。

我把整個城市都轉了一圈,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但整個城市的狀態還維持在這個時間點上,只是人不見了。

慢慢的,我開始變得沒有任何慾望,這才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只是稍稍有些驚訝,整個人的心態就變得平和了。

在之前我絕對不會這樣,我不止幾次這麼想過,可還是無動於衷。

我不會對自己的無動於衷感到震驚,就算之前不是這樣。我就好像是被打了鎮靜劑,任何東西都不能激起我的興趣。

沒有時間,沒有人,沒有慾望,我就跟屍體一樣隨意走在街上,就連偶爾心裡犯嘀咕的次數也在不斷減少。

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長時間腦子裡沒有冒出任何想法了,也不記得上次冒出想法是什麼時候,甚至不記得是因為看到了什麼,而冒出了什麼想法。

精神上的消耗,讓我變成了行屍走肉。

突然間,我在前面看到了一個人影,就試圖抬起我一直低著的頭,卻發現脖子早就因為長時間保持這個姿勢有些僵硬了。

肌肉僵硬讓我想要挪動一點都很費勁,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抬起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你是……」

我剛開口,就發現我的發音有些彆扭,不知道是因為喉嚨的乾澀,還是因為長期都沒有說過話了,對說話明顯有些生疏。

這個男人只是看著我,沒有吭聲。

我只感覺他熟悉,應該是我認識的人,可我長久沒有活躍過的大腦加上許久沒有被刺激過的神經,讓我一點多餘的反應也沒有。

「是我。」

他終於開口,傳出了我熟悉的聲音。

而我的大腦就像是被針刺了一下,很痛。

這個痛感之後是更強烈的痛,好像很多東西一下子湧入到了我的腦袋裡面,就是不要,都還在風毛孔的縫隙中擠進來。

慾望、情緒、聲音、記憶和對時間和空間的概念,一下子充斥了我整個身體,就像是被掏空的胃囊瞬間塞進了很多東西,讓我想吐,可又結結實實全塞了進去。

呼呼——

我適應好久才讓自身覺得好受一些,可隨之而來的精神上的痛感,和長時間無意識狀態下游移的肌肉酸痛,讓我只能半跪在地上。

我捂著太陽穴,又想用手去揉搓消耗過度而快要抽筋了的肌肉,顯然是做不到的。

之前在無意識下,我不知道走了多遠,可能繞著城市轉了一圈,或者幾圈也說不定,我現在整個人身心俱疲。

我再次抬頭的時候,尷尬地笑了一下:「是你啊。」

「想起來了?」

「剛剛。」

我看著他,慢慢收回了我覺得有些自嘲的笑容,皺著眉說道:「我好像沒在這裡見到人,有很長時間了吧,你怎麼會突然出現的?」

之前的經歷就好像是在夢遊,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就好像是專門尋到了我一樣。

「因為你不該在這裡出現,我才在這裡出現的。」他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看著他死板的臉,我意識到了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就硬著頭皮站了起來,忍著全身的酸痛,說道:「這是哪裡?為什麼沒有時間,感覺就像是永恆,一直是同一個時間。」

「永恆?這詞不錯,跟你說的一樣,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的,從你來之前很久很久都是這樣。不對,或許我的表述有點錯誤,這裡一開始就是這樣,也一直是這樣,你所看到的就是一開始的樣子,或許從來都沒有開始。」他說到一半突然自糾,試圖在描述清楚,可又顯得有些啰嗦了一些。

我能明白他的意思,既然這裡是永恆,沒有時間,那就不存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沒到這裡的時候這裡就是這樣子,我所看到也跟他說的一樣,是最開始的樣子。

緊接著他又說道:「可你來了,就不同了。」

「什麼意思?」

「因為這裡從來沒有人來過,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但你來了就有了一個參照,雖然沒有時間,但這裡卻被你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個是你來之前,一個是你來之後。」他若有深意地看著我。

我皺了下眉:「那又怎樣?」

「你打破了這裡的常態。」

「是,我問你,那又怎樣?」

他嚴肅地看著我:「對於你似乎沒有什麼感覺,但對於這個地方而言,就像是被刀子切開了,一分為二,你說會這樣?」

我看著周圍:「那現在也沒有任何變化啊。」

「在你來之前是一個樣子,在你來之後,你觸碰了這裡的東西,走在了街道上,甚至站在這裡不動都會比原先多出一個人,和一個影子。」

聽他這麼說著,我感覺有些太咬文嚼字了,完全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東西。

「好吧,但從你剛才跟我說話來看,似乎你是知道的,但你並不是之前我所見到的那個樊戈了吧。」我小心翼翼地猜測道。

他點了點頭:「我的確不是,但你們的一言一行,都在這裡。」

說著,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那我見到的那個,是你的映像?」我驚訝地看著他,對這件事情早就有所懷疑了。

可他卻搖了搖頭,站直了聽著頭頂的天空,並沒有說話。

似乎是不想回答我,或者就連他都不知道吧,我索性就換了一個問題,說道:「那現在這裡是哪?」

「現在這個地方沒有名字,介於你之前的地方和你要去的地方之間。」

「我要去的地方?」

「也許這樣說有點不準確,是你們要去的地方。」

我們……

難道他指的是張小灑和陸禎,還有我一直想要去的地方,而這裡正好是介於兩個地方之間的一個空間?!

「那我怎麼才能去?」我驚訝地看著他,感覺自己的慾望又重新燃起來了。

他嚴肅地看著我:「這個我幫不了你,我也沒辦法去幫你,因為我很清楚自己,也很清楚這裡。這裡就相當於是一個保險絲的作用,還記得你來這裡之前所看到的現象嗎?」

「藍白色的炸雷……」我小聲嘀咕著,腦子裡回憶著當時的情形,我似乎被卷到了當中。

「那是電流。」

「對,雷電。」

「不,那就是電流。」

他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平時印象中的電流,藍白相間,一瞬間是成一條不規則電弧的。而那天從樓頂劈下來的炸雷,也正是如此,好像是貫穿了整個世界。

「你是說,我被一個電流擊中了……」我詫異地看著他,我很清楚炸雷和電流的區別,兩者根本不可相提並論。

他點頭。

但我是被大面積的藍白色給把包裹住了啊,怎麼可能只是一個電流,而且在他說起來似乎是很微不足道的電流。

「也許你心裡有質疑,但那就是小小的電流,最多也就能夠燒壞一個電路板的威力吧。」

看著他語氣輕鬆的樣子,我愣了一下,轉瞬間就明白了。

似乎是看到我這個樣子,他才笑了一下:「明白了?」

「我……你的意思我就只是電路板中的一個……」

「被寫入的程序。」他補充道。

看著他說起這件事情平淡的樣子,我倒吸了一口涼氣,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簡直不敢想像這是靠程序來支撐起來的。

「現在我不是程序之類的吧。」我簡直不敢相信。

他點了點頭:「你一直都不是,你是被寫入了程序,這個程序是靠意識來支撐的。」

「你是說,我就是我?」

「可以這麼理解。」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這些含糊其辭的回答。」

他這才皺了下眉:「其實我也不理解,我這裡只不過是一個『保險絲』,因為下面的你的程序被燒掉了,所以才莫名其妙來到了我這裡。」

這下我明白了,就跟電路板一樣,燒掉了某個地方,為了防止起火,就會有保險絲來立刻中斷兩者的聯繫,過後再恢複。

不過這也跟我猜的一樣,怪不得那個叫樊戈的傢伙,在被張小灑說了那些話之後,就顯得鬱鬱寡歡,整個人都萎靡不振,看來他也在那個時候意識到了。

果然並不是像那個樊戈說的那樣,實驗只進行到了第一步的末端,而且陸禎也提起過,實驗似乎進行的比我們,甚至是比樊戈知道的還要多得多。

「你剛才說起了『保險絲』的事情,那功效也應該差不多才對,是不是可以恢複兩者之間的功能?」我一下子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點頭:「對。」

「那我會怎麼樣?」

「應該有很大一部分概率會回到你之前的地方。」

我擔心的事情還是要發生的,之前的地方我可不想回去,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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