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空曠破舊的海洋公園大門，我嘆了口氣。
好像在我上次死之前，陸禎生活的街道瞬間活躍了起來，可我卻沒有看到，死掉了，真是有點可惜。
我正往裡面走，就注意到整個大門破舊了很多，似乎不是突然破舊的，而是一點點從生鏽再到破舊，只是之前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晃動了一下鐵門，發出難聽的吱呀聲。
鬆開手，我看著自己受傷的鐵鏽，似乎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打理過了，像是一個廢棄了遊樂園，而且看不到從前繁盛的光景。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對這裡很陌生，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裡似的。
不過當我看到擺在我們集合地點的那條寧靜的腿，我這才猛地想起來我要做什麼。
不知道琳他們的進度如何了……
我思考著衝下了海底隧道，在經歷了我無比恐懼的深度之後，爬上牆梯正聽到上面有叮噹的響動。
「這次挺快啊。」小田回頭看著我。
這時候鎖頭已經被砸開了，我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一會兒你下去玻璃壁那邊，幫我指一下那條腿的位置，我在水下還要憋氣，而且渾濁地看不清楚具體方位。」
「好……」小田點了點頭。
就在我要下去的時候，小田奇怪地看著我：「這水有那麼渾濁嗎？」
這個問題我不好回答，我不知道他看到的水是什麼樣子，而我所看到的水，完全是泡著腐爛屍體，裡面還飄著皮屑和腐肉碎片的水，甚至還摻雜了不少膿血液泡在裡面，別提多噁心了。
我點了點頭，就讓小田趕緊下去。
「可我上次看到那條腿就在你面前不遠的地方，你在那裡不斷用手劃拉什麼呢，什麼東西都沒有啊。」小田沒有動，奇怪地看著我。
這個我沒辦法解釋，也找不到好的借口，就只能說我面前的水太髒了，想要撥開，而且不等他回答，我就直接把他給推走了。
進入到水裡，又是一陣刺骨的冰涼，就好像這些涼水已經滲透了皮膚，直接沖刷在骨頭上一樣。
我忍著冰冷，憋著氣直接向下。
這次要在那些屍體落下來之前下去，不然那些屍體擋住我的視線，我根本沒辦法去找東西。
倒是這次下潛很順利，不過我回頭的時候，已經能看到從水面上方的一群黑影，我肯定那就是屍體群。
在我下潛到了玻璃壁的深度時候，我上方的屍體也跟著掉了下來，就跟流星雨一樣，一個個在我周圍下沉。
忽然我看到有光亮在玻璃壁那邊晃，我就趕緊游過去，正看到小田舉著手機，打開了閃光燈站在那裡，還一臉害怕地樣子。
我用手拍了拍玻璃壁，示意我已經看到他了。
緊貼著玻璃壁，我看不太清楚小田的樣子，只能面前看見他貼在玻璃壁上的手，可能是我在水裡太渾濁的關係。
不知道這水裡面是不是摻了消毒液，還是別的什麼，我眼睛睜大了就感覺一陣刺痛。
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小田給我指了指方向。
我剛豎起大拇指，示意我收到了他的訊息，就看到他周圍竟然有不少人影，一個個都緊貼著他。
這些人影很奇怪，一動不動，擁擠在那裡看著玻璃壁裡面，就像是遊魂野鬼一樣。
一想到鬼魂，我就吐了一口氣泡，然後趕緊捂住嘴，用力敲了敲玻璃壁。
緊接著小田的燈光就照了過來，我想他肯定是察覺到了我的動作，而就在這一瞬間，旁邊有一個屍體沉下來，嚇了我一跳。
我看了一眼這個屍體，不算腐爛的太嚴重，可也夠嚇人的了，就趕緊把這個屍體給推開了。
同時，我正要提醒小田他周圍有人，就看到緊挨著他的一個人，接著小田的閃光燈我看清楚了那人的臉。
竟然跟我剛推開的屍體一模一樣！
那人面無表情地站在小田旁邊，而小田就跟沒察覺一樣，還一直用閃光燈對著我，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的天！
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擔心這樣會讓小田害怕，而且小田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我只好推了一下玻璃壁，讓我自己借力轉身去找那條腿。
他看不見還好，要是讓他看到了，這次要是不成功，下次他就不會幫忙了。
可我一轉身，已經沉下來的屍體也堆積了不少，而且這些屍體姿勢都不一樣，要在這麼多胳膊腿中找到寧靜的那條腿，著實有些費勁。
噗通——
我聽到上面又傳來了一個聲音，抬頭看上去，人造燈光根本就照不進來，要不是小田在那邊用閃光燈照明，這邊我都看不太真切。
我在這些大部分都一模一樣的屍體中翻找著，怎麼都找不到，而且我憋氣已經快到極限了。
突然一陣暗流過來，把我給帶的偏離了位置。
怎麼回事？
我看不太清楚周圍，不過剛才突然衝過來的暗流很強勁，差點把我給捲走。
我驚懼地看著漆黑的周圍，視野估算下也就不到三米，總感覺有一隻細長的東西在我周圍緩慢遊動著，而剛才的暗流就像是那個東西快速遊動帶起來的。
緊接著我就看到不遠處那些漂浮的屍體被帶動了起來，然後我也感覺到了一股暗流，沒有之前那麼強勁，但我深處水中，感覺還是很明顯的。
那些屍體被暗流掀了起來，然後又慢慢落下，可我並沒有看到可疑的影子。
但越是這樣，我就越害怕，不斷腦補著能帶動暗流的怪物究竟長什麼樣。
是巨大無比的海蛇，還是擁有長足的章魚，亦或者是我根本就沒有見過的怪物？
在我印象中，我特別小的時候溺過一次水，這也讓我對水很反感，不過後來漸漸長大就客服了這個心理因素，也強迫著自己學會了游泳。
本來我以為這會讓我好一點，但到了海邊的時候，游得遠了一些，那看似無盡深淵的海水還是會讓我害怕，後來我才知道這叫深海恐懼症。
以後我就沒再往深了去過，只是在淺水區或者游泳館玩玩，不會有什麼心理負擔，沒人知道這件事情，也從沒對人說起過。
可現在這種環境，我盡量讓自己豎直在水中，觀察著周圍。
直到我確定周圍沒有異樣了之後，這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尋找那條腿上面，可按照小田之前指示的位置，竟然是一推屍體。
在這些屍體當中？
我翻找著，看著這些噁心的屍體，忍著胃裡的翻滾，終於看到一個屍體下面，橫出來了一條腿。
我用力將這條腿拽出來，正是寧靜的那條腿。
是我之前看到的那條，錯不了，我心裡很肯定。
可這條腿上沾了不少腐爛屍體的粘液，我手一滑，這條腿就漂了出去，然後一股暗流過來，寧靜的腿就逐漸遠了，消失在了我的視野里。
可惡！
好不容易找到的，怎麼一下子就被暗流給捲走了？！
我顧不了其他的，死就死了，又不是沒死過，便直接追著遊了過去，卻感覺剛伸出去的手被什麼東西給拖拽住了，拚命把我往黑暗中帶。
這是什麼鬼東西？！
因為缺氧的關係，我的視野變得很差，在加上心裡慌亂，就更憋不住氣了，哇啦哇啦吐了很多氣泡出去。
糟了，空氣不夠了。
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趕緊強行鎮定下來，憋住了最後一口氣，伸手抓住了前面的那條腿。
好不容易找到的，決不能……
哇啦——
最後一口氣我也憋不住了，特別想要呼吸新鮮空氣，可我張開嘴，肺里吸進來的都是水，半點空氣都沒有，直到肺里被填滿了後，感覺自己就像是在一個真空的環境里。
吸卷的暗流也不見了，沒有了空氣，我整個人下墜得特別快，很快就沉到了底。
我趴在那些屍體堆上，看著玻璃壁外面的閃光燈。
很微弱。
緊接著閃光燈就挪開了，我看到閃光燈移動了一下，就熄滅了。
小田走了！
完了，那我完了。
咳咳——
「你慢點喝。」
我咳嗽了兩下，感覺嗆了不少水，就聽見了一個足以讓我背脊發寒的聲音。
是薇薇的聲音，她在哪？！
我感覺眼前還是黑的，可我卻一直咳嗽著，因為我剛才肺里進了不少水。
緊接著就有人替我拍背，這才讓我舒服了一些，不過我也突然意識到，現在的我根本就不再在海水裡面了。
「爸，媽？」我奇怪地看著他們兩個，低頭看著放在桌子上的半杯水，薇薇正在用紙巾擦著我周圍的桌子。
我看著一個普普通通的婦女，高盤著頭正盯著我，斜對面是正在敲煙斗的五十多歲的男人，穿著中山裝，頭頂的頭髮已經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