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琳這麼一問，我們全部都停了下來，似乎沒有敢說出『昕宸』這個人的來歷，包括我。
最後還是李智笑著說道：「昕宸是我的……我的前女友。」
我詫異地看著李智，他好像沒有了去北京那個時候的悲痛，再次聽他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反而有一種喜悅的回味。
以前的感情經歷會帶來痛苦，而人恰好就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情感動物。
似乎琳在剛才我們的對話中已經聽出了一些端倪，我見她並不是很吃驚，反倒是有點尷尬，就沒再說話。
這個時候石昀冷哼了一聲：「說起來昕宸也是我們的高中同學，你跟她好聚好散，有什麼大不了的，還害得我們在你面前根本不敢說起這個名字，有那麼讓你無法自拔嗎？」
「無法自拔？」李智重複著這個詞，漸漸攥緊了拳頭。
我感覺他情緒有點不對勁，剛要阻攔，就見李智大聲吼道：「換了是你們，你們肯定還不如我，早就自殺了。」
「那你也不用利用我們！」石昀篤定地說道。
李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我也奇怪地看著石昀：「到底怎麼回事？」
「看來你都知道了。」李智整個人放鬆下來，但嘴角卻抖著，一股不甘心的樣子看著我們這些人，好像我們都是他的敵人。
難道……
我腦袋裡突然靈光一閃，或許我的直覺沒有錯，李智那麼情願的在輪迴里死掉，正是因為在兩個月之前去了北京。
他一個人在北京肯定也是重新過著以前跟昕宸在一起的日子，只不過他自己去的時候沒有我陪同，而且行程他都已經擬定好了的。
也就是說，李智甘願死亡，是為了回到輪迴之外的時間？！
我這才意識到，在輪迴之外的時間跟現實中沒什麼差別，甚至可以做任何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當然，如果太出格的話，也會受到制裁，那次我被抓緊警局就是個例子。
不過輪迴之外的時間在我經歷中，最長也就才三個月……
不對，琳說過，每個人輪迴之外的時間是不同的，有的人三個月，有的人才一個星期，甚至有的人沒有輪迴之外的時間。但我們醒來都是同時的，也就是說，從相對論上而言，有的人經歷了一個星期等於別人經歷了三個月。
而有幾次我沒有輪迴之外的時間，從死掉到睜開眼睛，別人卻經歷了很長輪迴之外的時間，而這個人就是李智！
我從來都不知道李智輪迴之外的時間有多長，也從來沒問過，因為之前我覺得輪迴之外的時間並不重要，但現在不同了。
如果李智輪迴之外的時間超級長，那以他的個人情感經歷來說……
「你是想死掉之後，去見昕宸吧。」石昀索性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沒有任何言語和表情上的反駁，李智從容地點了點頭。
我震驚地看著李智，沒想到竟然真的是這樣，跟我剛才所想的出入不大，只不過在沒有確定之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昕宸都已經離開四年了，這麼說你……」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李智，後面的話說不出來，竟然有一股莫名的心酸。
李智點頭：「對，從我第一次覺醒之後死掉，我就發現我可以回到昕宸還在的那些日子。」
「可都免不了昕宸會離開我，然後很快就到大龍就覺醒了，我才發現我輪迴之外的時間被縮短了一些。那個時候，我就意識到，有人覺醒的話，我輪迴之外的時間就會縮短。於是我就一邊繼續享受跟昕宸在一起，一邊尋找著讓你暫緩覺醒的辦法。」李智就像是坦白一樣，把剛覺醒時候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我震驚地看著他，沒想到竟然真的被石昀給說對了，他竟然真的在利用我們，讓我們延緩覺醒，這就能讓他多次體會到輪迴之外的時間。
可沒每次死掉都要經過好幾年才能再次回到輪迴的這一天，李智他……
我實在體會不了他的感覺，或許他覺得那段時間很快了吧。
李智肩膀抖了起來：「你們沒有體會過心被生生撕開的感覺，就沒辦法體會我現在的感受，那種感覺真的是生不如死。」
說著，我看到李智眼眶開始紅了，可仍舊一臉倔強。
看他這個樣子，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向了其他人，這才發現每個人的臉色都不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石昀皺著眉說道：「那你也不能為了一己私利，來利用我們，讓我們不斷的死掉那麼多次，我們可是你的朋友啊，如果不是的話，大家也不可能聚在一起出來遊玩不是么？！」
「沒錯，你說的對，但我覺得人總要有一次被原諒的機會，就像你。」我看著石昀說道。
「原諒？」李智似乎很意外從我口中能聽到這個詞。
我點頭，石昀也低下頭沒有再反駁什麼。
可李智卻低沉地笑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從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秘密的，但跟昕宸分開的那段日子，我不想再過下去了。」
「那才是現實，別活在夢裡了！」我大聲對李智喊道。
李智搖了搖頭：「你分的清楚什麼是夢裡，什麼是現實么？」
被他這麼一說，我感覺腦袋就像是被重擊了一下，整個晃晃悠悠，要不是琳扶住了我，我就要倒在地上了。
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等我回過神兒來，發現李智已經跟他們幾個吵了起來。
「你怎麼了？」琳擔心地看著我。
我搖頭，突然發現我們在這裡已經停留了這麼久，還沒有等到上次地面龜裂的情況發生，而且街道的行人和車輛一如既往。
我們從輪迴里出來了？！
眼看著他們就要動手，還嚷嚷著殺掉誰下次還會復活，我就趕緊叫停了他們，說了我的發現，他們這才停下來，紛紛奇怪地看著周圍。
大龍和寧靜最先笑了出來，抱在一起，開心地哭了起來。
小田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鬆了口氣，只有石昀和李智還站在旁邊，都沒有互相搭理，似乎還在跟對方較勁。
「既然我們都從輪迴中出來了，之前發生的事情就當做夢好了。」我勸道。
可這兩個人還是沒有吭聲，其中李智皺著眉頭，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琳擔心地看著我：「他們倆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吧，既然現在已經解脫出來，真要是那樣可無法挽回了。」
「放心吧，應該不會，都是成年人了會有分寸。」我拍了拍琳的肩膀，明白她的擔心，也明白在無限輪迴中那種漸漸被消磨掉的行為準則。
的確，不用付出任何後果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在輪迴之外的時間裡的確容易讓人迷失，但在現實中，也只是走投無路的最後一條路罷了。
「不對！」李智突然說道。
我奇怪地看著他，發現他正指著前面的街口，我看過去，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
可就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大龍他們幾個也都看了過去。
「怎麼一直都是這幾輛車？」大龍納悶兒地說道。
我這才發現大龍所說的情況，不只是汽車，就連反反覆復走過的這幾個行人，也都是同樣的幾個人。
「是循環……」石昀低聲說道。
我觀察了一會兒他們所說的情況，又看了看手機，的確我們現在所處在一個極端的時間循環中。
怪不得沒有發生地陷的災難，原來是因為我們被困在更小範圍的循環中，這個循環最後的時間也還沒有達到地陷發生的時間。
李智憤恨地看著我們：「這都是你們搗亂得來的懲罰。」
「怎麼是我們搗亂，明明一開始就是你想要利用我們！」石昀反駁道。
李智哼了一聲，指著我：「本來我計畫得挺好，雖然覺醒慢了一點，但只要堅持下去肯定會覺醒。就是你，三番幾次搗亂不僅縮短了輪迴之外的時間，還壓縮了醒過來之後的行程。」
好傢夥，怪不得我幾次縮短了輪迴之外的時間的時候，李智都用那種眼神看我，現在我才想明白是縮短了他和昕宸相處的時間。
然後李智指著石昀說道：「我猜你上上次的時候就覺醒了吧，但你可能察覺到了我的秘密，才沒有跟我說覺醒的事情吧。」
「對，我就是要找機會揭穿你，是你先對我動手的。」石昀壓低了聲音說道。
這下子我明白了，就是那次李智出車禍的時候，在他車上沒有發現石昀，應該就是李智對石昀先動手了，才讓石昀誤以為我們幾個串通好了，導致石昀挨著個向我們復仇。
現在已經很亂了，要是再亂下去的話，誤會就解決不了了。
「現在輪迴之外的時間所剩無幾，你們滿意了？」李智大聲吼道。
我嘆了口氣：「反反覆復你回憶了這麼多次，最終昕宸還是要離開了，無論你做什麼你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也差不多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