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章 等候黎明……

大散關。

關門已經關閉,城門樓上,士氣低落。

今日統共五千兵馬守關,竟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生生看著四駕馬車逃走。

但凡有點軍心者,都視為奇恥大辱。

尤其是事後查驗,除了靠馬車太近前的十數士卒死去外,竟再無人死亡……

大軍也就愈發憋屈。

左將軍傅安帶了兩千兵馬去追,結果連根鳥毛都沒追到。

連毀了沿途數座賈家的驛站,可還是什麼都沒查到。

怏怏而回後,卻拿城下守關士卒出氣。

將整整數百藍田軍卒好一通軍棍吊打後,連休息都不讓休息,就讓他們繼續堅守城關。

揚言再有差池,連家人都要一併遭殃。

並羞辱他們,是一群酒囊飯袋,是一群孬兵。

出完氣,他倒是帶人走了,不再回頭看一眼……

其實誰都知道,賈家的人出了關,就再不會回來了。

讓人守城關,無非是繼續折磨人罷了。

夜色降臨,城關門樓上,遍地呻吟。

沒有傷葯,連送飯的伙夫都沒有……

數百被打慘了的士卒,飢腸轆轆的靠在女牆上,欲哭無淚。

其中一人面色陰沉,忽地一捶地面,壓著聲音悲憤道:「若是當初大將軍尚在,焉能讓此等得勢小兒猖獗?

我藍田大營,銳利甲天下!

卻不想,如今竟被豎子欺辱!」

旁邊一人嘆息道:「現在說這些有何用?別說大將軍,就是後來的岳將軍,也比現在強的多。

岳將軍雖比不上大將軍,但身先士卒,從不會遷怒咱們。

有他在,這些官兒也不敢剋扣打罵咱們。

岳將軍每天都會巡查軍營,士卒若有不平事,即可向他彙報。

這才幾天啊?

那些之前被他壓制住的將校,一個個就猖獗起來。

動輒罰銀打罵,咱們統共才有幾兩銀子?」

「這些將校,都是從長城軍團調過來的。他們在草原上苦慣了,來到都中興許本以為要享福,沒想到岳將軍壓的那麼嚴厲。

連兵血都不准他們喝,日子過的還不如在草原上。

如今得了勢,還不玩兒命的折騰?」

另一個士卒,滿臉苦惱道。

旁邊一個年紀大的嘆息一聲,道:「都別說了,咱們又能作甚?樓關里還有別人留下的營指揮在,若是讓他聽到了,又是一頓軍法。」

「賊他娘的!」

最先開口的那個中年人,恨恨不平的罵了聲後,咬牙道:「大將軍和岳將軍在時,他們哪個敢在值夜時睡覺?如今倒成了這般!」

「行了,別說了!」

那個老成的兵勸道:「大將軍沒了,岳將軍也壞事了,如今是別人的天下了,咱們這樣的大頭兵,又能怎樣?

再多嘴,讓人告了去,你又要吃掛落。

你若出了事,自己倒沒甚,可你家裡老娘怎麼辦?」

此言一出,周遭登時一靜。

「嘿!」

中年兵卒滿臉憤懣的發泄了聲後,到底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喃喃道了聲:「要是大將軍和岳將軍還在,就好了……」

「咦,沒想到你還挺受人愛戴?」

一道慵懶不羈的聲音,憑空出現在眾人背靠的女牆頭上。

一干士卒唬了一跳,忙回頭看去,看到月光下站在女牆上的四人,眼睛登時都直了。

「你們受苦了,是本將無能,連累了你們。」

看著數百軍卒,一雙雙泛紅的眼睛看著自己,岳鍾琪也微微動容,抱拳嘆息道。

「岳將軍!!」

「噤聲!!」

中年兵卒剛喊出來,就被身旁年老些的老卒捂住了口。

其他正準備喊的士卒登時醒悟過來。

「閑話少說,先拿下方南天的人。」

賈環雙手抱於胸前,淡淡的道。

其他士卒這時也認出了他,一雙雙眼睛差點沒睜成牛蛋……

這位煞星老爺怎地回來了?

繼而眾人一個個激蕩的打起擺子來。

千萬不要以為這些大頭兵都是什麼不懂的蠢貨。

自古而今,皇城腳下的兵和百姓,都是最能八卦政事的。

一個個都是地下吏部尚書,對朝局的分析津津樂道。

他們再清楚不過,賈環忽然現身,會帶來什麼樣的衝擊……

到底是老軍卒靠譜,他躬著身,道:「營指揮使帶著十來個親兵,正在城關裡面睡覺,請侯爺和將軍隨卑下來。」

其他人也急了,都想做岳鍾琪的馬前卒。

岳鍾琪擺手道:「諸位兄弟,你們先下去打開關門,放外面大軍入關。

些許跳樑小丑,不用興師動眾。」

一干兵卒聽聞還有大軍,更是激動的無以復加,一個個不顧身上的棍傷,跑下城關去開關門。

賈環、董千海、趙虎和岳鍾琪四人,隨著老軍卒進了城關門樓里,不費吹灰之力,結果了方南天的親信。

這時,城關外寧澤辰等人,率領大軍,見城關打開後,大軍緩緩入內。

……

神京皇城,坤寧宮。

滿宮縞素。

丑時末刻,正值深夜,漫天星辰。

坤寧宮內,燈火通明。

新任宗人府宗正忠順親王,孝簡親王,忠禮親王等宗室王公,並董皇后母族國舅府來人,齊齊位於坤寧宮內。

勸諫董皇后……不,是勸諫董太后,明日於奉先殿,策立新皇!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曾幾何時,也是這樣的一幕,發生在慈寧宮。

贏祥帶著宗室諸王,勸說白太后,策立新君。

唯一的不同,就是如今贏祥換成了贏遈。

董皇后面色木然的看著殿內眾人,就在三天前,這些人看到她,都只會卑躬屈膝的討好。

今日,卻來咄咄逼宮。

這些宗室諸王也就罷了,可是……

看著董家來人,她那個內侄董鋒,也上躥下跳的蹦躂,董皇后心裡真真悲憤莫名。

這個畜生……

反倒是忠順親王贏遈,守了幾年皇陵,彷彿將當年的雄心大志都磨平了。

身上不見一絲鬥志,彷彿宗人府宗正這個差事,都是贏歷強加給他的。

他看著董皇后,語氣並不激烈,平和勸說道:「皇嫂,你就應了吧。

再執拗著,憑白讓天下人多看天家的笑話。

左右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陛下還要稱你一聲太后。

你就算不為自己想想,也要為董家想想。

還要為小五、小六他們想想……」

董皇后聞言,面色微變,正要說話,一旁董鋒卻插口道:「姑母,姑丈如今都沒了,您何苦還倔著不肯鬆口?

不管如何,您都是太后,我董家都是後族,您……」

「啪!」

董皇后伸手一耳光,狠狠的扇在董鋒臉上,厲聲道:「將這無恥之徒與本宮……與哀家,趕出去!!

哀家沒有這樣的親戚!」

贏遈嘆息了聲,對一旁的內監點了點頭。

兩個黃門上前,將唬的癱軟,猶自大喊「姑姑」的董鋒拖出了慈寧宮。

董皇后看著贏遈,道:「五皇兒何在?」

贏遈淡淡道:「在孝陵守著,皇嫂放心就是,陛下仁厚,不會殺他的。」

董皇后冰寒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諷。

可是,再譏諷又能如何?

她眼神凄苦的看著這座坤寧宮,悲聲道:「大行皇帝,遺體何在?」

贏遈聞言,微微皺了皺修眉,道:「聽說是被人擄了去……」

見董皇后眼睛一亮,贏遈搖頭嘆息道:「皇嫂不要多想了,天下已在陛下手中,百官奉其為明主。

京畿之地,皆為陛下所有。

待今日登基大典後,傳檄天下,社稷也就穩妥了。

縱然……也不過苟延殘喘,又有何用?

你若再延遲,苦的,只有小五和小六他們。

何苦呢?」

董皇后眼睛又黯淡了下去,眼中閃過一抹絕望,她緩緩點點頭道:「只要,他不殺五皇兒和六皇兒,哀家即便答允了,又何妨……」

面上,兩行清淚落下。

陛下,只盼有勤王保駕的大軍來救您……

……

咸福宮。

贏歷看著垂頭喪氣的傅安,細眉微微皺起,道:「怎會讓她們跑了?一家子老弱婦孺……」

傅安面色愧疚,將那兩個天雷之事說起。

贏歷聞言,面色隱隱難看,道:「天雷?」

他心中隱隱有不妙感。

傅安強忍羞辱,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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