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放屁,不準!

上一回景陽鐘響,是什麼時候?

是准格爾大舉攻秦,征西大將軍,武威侯秦梁生死不知,黃沙軍團七萬大軍一夕盡喪。

嘉峪關危在旦夕,一旦嘉峪關被破,千里河西走廊,一馬平川,將盡數淪為準格爾鐵騎的獵場。

最重要的是,隴右關中,將會面臨蒙古大軍的兵臨城下。

如此危難時,神京皇城中,才響起了景陽鐘聲。

可如今,准格爾已被覆滅,大秦近周再無敵手。

還能有何事?

鐘聲是不是一百零八聲?

不是國喪之音吧?

到底是何事?

想起方才的夢,賈環渾身冰寒,腦中混亂。

「環郎!」

門外忽然傳來董明月的聲音。

白荷忙去開門。

未幾,董明月大步進來,看到滿頭大汗的賈環,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凝重道:「青隼剛傳來消息,北城門之前被紅翎信使叩開,三匹馬入宮,不到半個時辰,景陽鐘響。」

賈環面色木然,眼神卻漸漸凝聚,變得重新堅韌起來。

他站起身,淡淡道了聲:「更衣。」

白荷和董明月兩人忙給他準備衣裳,賈環看了眼鬥牛公服,搖搖頭,道:「披甲。」

白荷和董明月兩人都變了臉色,可此刻也不敢多說什麼,慌忙尋出甲胄來,給賈環披戴完整。

「在家好好待著,不要擔心我。」

出門前,賈環看著面色擔憂的白荷,輕聲道。

白荷點點頭,咬了咬唇角,道:「爺,早點回來。」

賈環笑著點點頭,擁抱了下她,然後轉身出門。

……

隨著景陽鐘響,整個神京西城都驚動了起來。

非國難當頭之日,景陽鐘不會隨便敲響。

然而一旦敲響,在京武勛親貴需第一時間進宮聽命。

前明時,崇禎皇帝朱由檢親自敲鐘,等了幾個時辰都不見文武上殿,視為末世之鐘,天家之恥。

所以,大秦對此等事要求極嚴。

在京武勛,三通鐘聲止,未至皇城者,除爵問罪。

因此,當賈環在親衛護從下,出了居德坊時,整個神京西城都是一片戰馬嘶鳴聲。

賈環回頭看了眼身旁同樣披上甲胄的董明月和蛇娘,想勸什麼,可見她們堅定的面色,索性不再多費口舌,一揚馬鞭,戰馬賓士而出。

「駕!」

一面綉著寧字的大旗,迎風招展。

寧字上,一朵黑雲飄舞。

……

「吁!!」

皇城業已戒嚴,披甲御林軍林立。

賈家一行人到達順義門前時,門前已經擠滿了勛貴。

皆披甲持戈。

人人面色肅穆,見到賈環後,也並未寒暄。

只是紛紛給他讓路。

賈環帶人往城門下走,遠遠的,就看到了秦風、溫博、諸葛道等人也俱都來了。

不過,此時眾人早沒了下午重逢時的喜悅。

每個人的臉色都無比凝重,目光中隱隱透著恐懼。

想說什麼,卻根本張不開嘴。

賈環坐於馬上,看著眾人,緩緩道:「不當緊,如今的大秦,不是當年了。

不管誰與我等為敵,唯有死路一條!」

溫博面色緊繃,唇角顫了顫,啞聲道:「環哥兒,奔哥兒……」

「奔哥無事!」

賈環聲音陡然一高,看著溫博再重複一遍,道:「奔哥無事。」

溫博黑面漲紅,大聲道:「他自然不會有事……

環哥兒,我們去迎迎他!」

蘇葉、塗成、馬剛等人紛紛大聲附和道:「對,環哥兒,我們去接奔哥兒回家!」

賈環眼角隱隱泛紅,笑了笑,道:「好啊,不過說不準用不著,過兩天,他自己就回來了……」

「正是!」

「對,咱們可以再一起出征!」

幾個人高聲道。

唯有諸葛道一直垂著頭,袖中的手微微顫慄著。

他並沒有告訴賈環,其實他並不是接到調令就立刻回返的。

他在營地,等了足足五天。

從他的駐地巴彥,到牛奔的駐地蘇赫巴托,騎快馬,三天三夜不停歇,就能打一個來回。

可是,他等了足足五天,都沒等到。

原以為,牛奔從別的路繞行了。

可現在……

……

「宮門將何在?緣何還不開門?!」

一眾人在順義門下等了一炷香功夫,皇城大門始終未開,焦躁氣起,賈環朝城門樓上厲聲喝道。

女牆邊露出一人來,身著門將袍甲,對賈環拱手道:「寧侯且暫候片刻,待宮裡來了旨意,末將立時開門。」

隱約見此人有些眼熟,賈環沉聲問道:「你是哪個?」

宮門將再拱手一禮,道:「末將馮紫英。」

正說著,馮紫英忽然回過身,過了稍許,又探出頭,高聲道:「旨意已至,請寧侯與諸位將軍稍待。」

說罷,閃身不見。

未幾,城門緩緩打開。

賈環看了眼為首的馮紫英一眼後,率先縱馬而入。

……

大明宮,光明殿。

賈環並一眾武勛大步進殿時,上方龍椅上並無人在,兩閣閣臣,也都缺席。

眾人先都是噤若寒蟬,可等了一炷香功夫後,依舊沒人影,喧囂聲漸起。

等諸多文臣到殿後,更是喧嘩不止。

「都給我閉嘴!」

賈環位於武勛之首,霍然回頭,厲聲一吼,恍若洪鐘。

光明殿上一靜。

武勛們自然都閉口不言,誰也不敢觸怒此時的賈環。

但文官里總有幾個有「風骨」的,頗有些桀驁的看著賈環,道:「卻不知寧侯何時當上了巡殿御史?」

巡殿御史,專門管治大殿上百官儀態的,不準在金鑾殿上喧嘩。

此時這個文官這般問,明顯是譏諷之意。

賈環沒有辯駁什麼,抽出腰間寶劍徑直走到那人跟前,將劍架在其脖頸間,漠然道:「來,你再說一個字聽聽。」

那年輕文官何時經過這個場面。

或許在他曾經對自己的規劃幻想中,是上馬可征戰無敵,下馬則治國無雙的文武英才。

可真當一柄散著寒氣的利劍架在他脖頸上時,他登時抖成了篩子,面如金紙。

連求饒都不敢開口,只是用眼神哀求。

見他如此,賈環方收回寶劍,一人獨自面對上百文官,環視了圈後,回到自己位置。

這時,隆正帝與兩閣閣臣,方從後宮進殿……

……

看著隆正帝等人入內,賈環的眼睛頓時眯起,目光卻沒有落在隆正帝面上,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牛繼宗。

牛繼宗面沉如水,不喜不悲。

木然的站到了位置上……

賈環心裡一沉。

三通鐘聲罷,文臣武將俱已到齊。

隆正帝開門見山:

「長城軍團發八百里加急傳告,九月二十三,厄羅斯南方軍團十二萬大軍突然南下突襲……」

「外蒙扎薩克圖部動亂,與厄羅斯相互勾結,十日之內,席捲了整個外蒙喀爾喀……」

「自諾顏以北,外蒙千里國土,盡數丟失……」

「喀爾喀三部,土謝圖部,車臣部悉數覆滅,長城軍團八萬大軍損失泰半……」

「令盛固守五原,內蒙告急……」

說罷,整個大殿內一片肅靜。

靜的,連根針都能聽的見。

賈環終於明白,牛繼宗為何一言不發,不喜不悲。

相比於大秦的半壁江山一夜淪陷,死傷以十萬計,他不過沒了一個兒子,又怎好在這個時候大呼小叫?

他不好叫,賈環好叫。

強忍心中悲痛,賈環含恨跪下,大聲道:「陛下,羅剎鬼狼子野心,覬覦我大秦國土已非一日兩日。

此次開戰,必籌謀已久。

但,我大秦何懼之有?!

三年前,大秦內憂外患,天災連連之時,尚能一戰覆滅准格爾,逼退厄羅斯,揚威天下。

如今,我大秦國力強盛,兵馬錢糧無數,又豈會懼之?

臣賈環,請戰出征!!」

隆正帝坐於龍椅上,面色漠然的看著殿下跪地請纓的賈環,寒聲道:「是要你出面解決,人家厄羅斯打出的出師之名,就是我大秦的寧國侯,羞辱欺凌了人家的女皇,人家這才出兵復仇。」

「嘩!」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賈環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大變,霍然抬頭看向隆正帝,厲聲道:「陛下,厄羅斯公主索菲亞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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