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三百零八章 拿人

隆正帝也是糊弄人,以賈環為督軍成立商稅監軍,說的好聽。

但這個監軍別說軍部堂口衙門,連個落腳喝茶的地都沒有。

實際上,賈環就是個當槍的活兒。

把這個硬殼子捅破後,也就沒他什麼事了。

當然,賈環也不在乎這個。

真讓他去當個稅務局長,他還沒那份閑心。

賈環願意出這個頭,一是為了將規矩立好,二則是給背後那些算計他的人,一個狠狠的教訓!

打到他們肉疼,切膚之痛!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打仗如此,做事亦如此。

在接手這個活計之後,賈環就想到了一定會有反彈。

所以,他就預先讓青隼和黑冰台的人,提前打聽那些人的動靜。

涉及的商家實在太多,那些人縱然有吸取之前的教訓,保密工作依舊做的糟糕無比。

所以賈環根本不廢吹灰之力,就打聽到了他們的反制手段。

說實話,這群文官們還真長進了。

沒有想著再用老法子,用嘴皮子和賈環來斗。

而是想著一旦賈環在東西市上動手,封了百年老字號,就鼓動百姓罷商罷市。

斷人財路,猶殺人父母。

真若讓他們鼓動起來,還真說不準要出點亂子。

換個人,真未必扛的住。

這種法子,在後世極發達之各國,工會都會用這招來和資本家們談判。

通常居然還能談贏……

好在,賈環可以用另一個法子,來解決這個問題……

「咚咚咚咚咚!」

讓人期盼而又失望的一個白天過去,入夜之後,剛剛宵禁完畢,神京城街道上,一個閑散百姓都無。

神京西城光德坊翰林街,周家大宅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劇烈的敲門聲。

光德坊距離皇城極近,出了坊門沿著正街往北走一段距離,就到了皇城。

這裡是極清貴之地,本為朝廷賞賜與歷屆翰林學士,和新科狀元府第的坊市。

往日里,瀰漫著聖賢書和道德文章的神聖氣息。

真真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

每到夜幕降臨時,或許能聽到誦讀詩經的聲音,卻絕聽不到這般粗魯失禮的敲門聲。

實在有辱斯文!

周家看門的家丁,也是這樣想的。

「何人在外敲門?業已宵禁,我家老爺已經安歇了,不好迎客,客人還是先回吧,待明日遞了拜帖再來。」

小廝都與尋常人家的小廝不同,一看就是讀過書的。

縱然極厭煩,說出的話還是中聽。

不負周家主人三十年老翰林,文名滿天下的德望。

只是,門子的好心卻被辜負了。

「砰砰砰!」

三聲巨響,外面傳來惡狠狠的聲音:「黑冰台辦案,還不開門!!」

顯然,那門子也是聽說過黑冰台大名的,登時打了個寒戰,顫聲道:「我……我去通告我家老爺……」

「咚!!」

一聲更大的巨響後,周家大門竟被生生撞開。

這番動靜,驚的不知多少鄰里重新點亮了燈。

門子更是被生生唬的癱軟在地,就見一群身著黒鵠錦衣,頭戴無翼三山帽,手持綉春刀的黑冰台番子,煞氣騰騰的涌了進來。

那些人根本都沒理會他,留下四人警戒大門後,一群人擁護著一個玄衣年輕人,徑自往裡面去。

不多時,儀門處就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聲。

門子聽的出,許多聲音都是家裡僕婢的聲音。

多半是衝撞在一起了……

「住手!!」

一道蒼邁的聲音忽地傳來,門子眼睛登時圓睜。

這滿含浩然正氣的聲音,不是自家老爺的聲音又是哪個?

門子無比期盼自家老爺怒斥這群粗鄙暴虐的番子,教訓他們好生讀書知禮,然後給他賠情……

然而,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這一幕的出現。

……

儀門前,兩方人馬對峙著。

一個披著一件錦衣的老者,面相極佳,此刻滿面怒顏,看著被黑冰台番子簇擁的年輕人,厲聲質問道:「賈環,你焉敢如此?」

賈環面色淡淡的看著他,道:「你是周雨時周翰林?」

那老者哼了聲,道:「本官乃翰林學士!」

賈環沒所謂的點點頭,再問道:「大德恆商號,是你的產業吧?」

說著,環視了圈周家雖不大,但處處都頗為考究的庭院。

看到連過門磚上,都綉著流水雲紋,呵呵一笑。

周雨時卻頗為不悅否認道:「豈有此理!老夫讀聖賢書,入翰林院,世之清貴文華之地所在,焉有持賤業之理?

寧侯若想找大德恆的主人,需去大德恆去找。」

賈環嘴角浮起一抹嘲諷,道:「看來背後之人,有你一份。」

周雨時聞言,面色微變,厲聲道:「本官不知你所言何物,你深夜闖我府第,打我家僕,無禮跋扈,明日本官必到聖前彈劾於你!還不速速出去!」

賈環眼神憐憫的看了周雨時一眼,微微一揚頭,身邊的番子便如虎狼一般沖了上去。

三兩下將拚命上前護主的周家家丁打翻在地,然後擒拿住了周雨時。

「賈環,你敢?!」

周雨時目眥欲裂,打死他都沒想到,賈環敢為此事拿他一個翰林學士。

別說一個賈環,就是大理寺、刑部想要拿一個翰林學士,若不經過廷推,都不可能。

翰林院號稱儲相之地,翰林學士距離內閣也只有一步之遙,清貴之名,又豈是頑笑的?

再說,周雨時根本不認為他有任何罪名。

賈環依舊不理他,對身旁之人使了個眼色。

正是趙師道的子侄,名喚趙靖者。

趙靖到底是年輕人,雖然其叔父為黑冰台主人,威風八面。

他在黑冰台中也有不小的權利,可他做夢都沒想到,有朝一日能這樣拿下一個翰林學士,沉穩的面色上不禁浮現出一抹激蕩之色。

心念:怪道叔父讓我一定要在此人跟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真真了不得!

接到賈環示意後,趙靖闊步而出,從懷中掏出一個印著商稅監軍司衙門大印的文書,交給周家一個還在年邁管家,沉聲道:「據查,翰林學士周雨時實為大德恆商號的幕後東家,實際擁有者。

根據從大德恆商號查抄出的賬簿記載,大德恆商號九月實際盈利為五萬八千六百九十八兩,應繳納商稅五千八百六十九兩八錢銀子。

而大德恆錢莊實際繳稅,只有兩百兩。

因此,根據商稅法,我等將周雨時捉拿歸案,明日於朝堂上提起公訴。」

周家管家到底也算是見過世面之人,到了此刻,也不像沒見識的那般徒勞叫囂,他拱手對趙靖禮了禮,又想起正主來,慌忙走到賈環跟前跪下,道:「寧侯容稟,大德恆商號雖然的確為我周家掌管,但所有之事,皆為老奴之子周燁所理,和老爺實不相干。

而且,這大德恆雖名義上屬於我周家,其實每月的紅利,大都會被旁人取走,大德恆的股東實在非我周家一家啊!」

「老管家說的可是我家王府?」

周家管家說完,就聽後面傳來一道熟悉的笑聲。

老管家聞言一驚,忙抬頭看去。

就見一身著素色蟒龍袍的中年人,和一同樣身著蟒龍袍,面色靦腆的年輕人齊齊走來。

開言者,是那中年人。

此人乃孝康親王世子,贏允。

之旁的靦腆年輕人,則是大秦唯一世襲罔替太子黨,荊王府世子,贏谷。

也是,賈探春的未婚夫。

此刻雙雙走來後,賈環保持距離的拱手淡淡行禮道:「見過兩位王世子。」

荊王世子贏谷見之有些慌,也有些尷尬。

他如今雖是親王世子,可之前的荊王世子贏皓,心機頗深,手段了得,又得荊王嫡寵,將王府內一干庶子打壓的抬不起頭。

好些年裡,他都戰戰兢兢度日,唯恐礙了人眼去,身上沒有一絲驕奢之氣。

更難得的是,那樣的環境里,竟也沒養出什麼陰邪虛狂之心。

再加上因為贏皓將整個宗室都坑進糞坑裡,宗室諸王府的世子除了孝康親王府外,全都被換了一茬,而且至今好些王府的世子都未能正位,可想而知,那些王府對荊王府的恨意。

這二三年來,贏谷能在都中過的還算順利,他自己清楚,全靠當初他父王死活賴了賈家一門親事的緣故。

姻親屬重親,有了這層身份,那些王府礙於賈環的「淫威」,才忌憚沒有下手。

對於賈環,贏谷是真心感到感謝的,也有他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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