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對得起……

「老蘇,查出來什麼頭緒沒有?宮裡是你中車府的地盤兒,你要是查不出來,日子怕要難過了。」

賈環與蘇培盛在宮中匆匆走著,嘴裡倒是不閑。

蘇培盛一臉苦瓜瓤子,搖頭嘆息道:「寧侯啊,真真是……

查了無數遍,誰能想到,會是皇后身邊的近身昭容出了問題?

也是多少年的老人了……

而且,至今都查不出,太后是怎麼薨的。」

賈環聞言,面色變了變,道:「查不出……皇后身邊的人?那皇后現在……」

蘇培盛嘆息一聲,搖頭道:「這個老奴不敢多說,寧侯……若是有機會,幫娘娘說句話吧。這回陛下怕是要……」

賈環面色凝重道:「還是要先查出太后到底是怎麼去的,老蘇,陛下的飲食茶水,你要上一萬個心,如果陛下出了點岔……」

話沒說完,賈環就住了口。

看著慈寧宮正門口,正靜靜看著他的那個年輕人,眼睛眯起。

「賈環,好久不見。」

陽光下,贏歷的面色蒼白若雪。

但是一雙細眸,卻猶如深淵死海,漆黑無瀾。

好似……死神的凝視。

以賈環的底氣和膽魄,被他注視著,都忍不住心裡發寒。

贏歷身上,再也見不到一絲矜驕之氣了。

賈環看著贏歷,緩緩抱拳禮道:「見過四殿下。」

聽聞賈環的稱呼,贏歷眼眸中,瞳孔微微一縮,似幽靈般笑了聲:「呵。」

看向賈環的眼睛,愈發漆黑清寒。

不過,見到賈環面色淡漠的看著他,沒有絲毫避諱禮讓的意思,贏歷緩緩點點頭後,在十數黑冰台衛士和中車府內侍裝扮的黃門「護送」下,轉身進了慈寧宮。

賈環臉色陰沉,對蘇培盛道:「皇帝讓我來,就是因為他?」

蘇培盛乾笑了兩聲,道:「寧侯莫怪,陛下到底是長輩,不好親自對他。

這位算計又太過,再加上宗室里一群往日里不敢冒頭的老郡王,老國公今日都出錯葯般跳出來為這位鳴不平。

陛下雖不懼,但也頭疼棘手的緊。

人言可畏啊!

也是實在沒法子,只好想到用滾刀肉對滾……

咳咳,只好請寧侯來相助。」

賈環狠狠瞪了眼蘇培盛的菊花老臉,恨不得一拳砸扁,卻又不好和這老貨計較太多,大步入內……

「太后,皇祖母,孫兒……來遲了……」

壽萱椿永殿內,在無數人的注視中,已經太長時間沒有露面的贏歷,面色蒼白,身形消瘦,口中輕聲念道。

一步步蹣跚前行,路過了大內侍衛,路過了宗室諸鎮國將軍、輔國公、鎮國公、郡王、親王,路過了,隆正帝。

這一對天家父子間,卻沒有任何互動。

贏歷停也未停腳步,面色形形色色的眼神,也都不理會,恍若未覺……

一步步走至鳳榻邊,跪地,伏首,無聲的顫抖著肩頭,痛哭……

看到這一幕,宗室諸王和許多鎮國公輔國公,不知是不是被之感染,想起了當年的太上皇,也紛紛低聲啜泣起來。

他們若是放聲大哭,隆正帝心裡或許還好受些。

可看著他們這般作態,真真讓隆正帝怒的眼冒金星。

難道他就暴戾至斯,打壓他們,連哭都不讓他們哭嗎?

再看著贏歷的情形,隆正帝更是額頭青筋暴露,眸光如刀。

這個孽子!

他怎麼敢?!

真當朕,不敢殺子嗎?

用膝蓋去想,也能想到,太后忽然暴斃,與這個畜生脫不開干係!

正當慈寧宮內氣氛愈發凄慌,也愈發森寒時,忽地,從門口傳來一道極不合氣氛的號喪聲,聲如洪鐘:

「太后哇!!前兒杏兒來給您老人家請安,還說您老鳳體安康,能活過一百,您老人家怎麼就忽然去了啊!

臣聞噩耗,真真是……痛不欲生啊!」

眾人被唬了一跳,紛紛側目看去,就見一道身影踉踉蹌蹌,橫衝直撞而來。

哭一路,喊一路,悲傷欲絕。

壓的一眾王公皇族,無不抽起嘴角。

幾個上了年紀的宗室,顫巍巍的伸出手,指著此人一路絕塵的背影,都不知該罵什麼……

此人,不是眾人眼中的攪屎棍賈環,又是哪個?

說來賈環也是沒法子,既然和隆正帝站一隊,是利益共同體。

這會兒遇到這些屁事,他想撒手不管都不行。

既然擺不脫,索性不矯情。

對方不是不要臉氣人嗎?

說實話,論起不要臉來,賈環還真沒輸過誰!

「砰!」

好巧不巧,賈環奔至鳳榻前跪下時,身子一個踉蹌不穩,將一旁猶自還在抖肩膀的贏歷給撞翻到地。

卻恍若不知,跪地嚎啕大哭。

一邊大哭,還一邊嚎叫:「太后哇,陛下前兒才同臣說,臣最忠孝,娘娘千秋節將至,讓臣尋摸些稀奇珍寶,獻給娘娘受用。

誰知道,臣的珍寶還沒尋來,娘娘就……

蒼……天……啊!」

別說一旁被撞的狼狽的贏歷擺不成「泡死」了,就連這邊的隆正帝和贏祥等人,都一個個目瞪口呆。

論不要臉,國朝哪個能出其右?!

「不對!一定不對!太后是被奸人暗害了!」

忽地,賈環一蹦而起,高聲叫嚷道:「前兒還好好的,沒病沒災,怎就會忽然薨了?」

宗室里一個老郡王實在看不過眼了,厲喝道:「豎子慎言!你是何身份,在此靈堂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太后娘娘乃皇后一手照料,你在指責哪個?」

賈環側目大聲叫嚷道:「我是什麼身份重要嗎?重要嗎?

難道我不該給太后她老人家哭喪?

倒是你們,一個個哭的連點子哭聲都沒有,一點孝心也無!

不知道我大秦以孝治天下嗎?

太后娘娘雖然是皇后照顧的,可皇后每日里要統御六宮,照顧陛下。

身為一國之母,身上亦要擔當母儀天下的責任。

怎能如小家子那般,兒媳婦親自服侍舅姑?」

「慈寧宮的宮女,都是皇后的人!」

有人不服辯道。

賈環冷笑一聲,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太上皇尚且無法分清身邊的忠奸,更何況是皇后娘娘?

定是有人收買了慈寧宮的人,暗中暗害了太后娘娘,以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誰敢遮掩此事,誰就是兇手!!」

粗坯有粗坯的好處,根本不用考慮語言藝術和後果。

直接往直里講,蠻橫無理。

這般直白,不按規矩行事,反而讓一些人吃不住勁,不知該如何反擊了。

因為怎麼說都有錯。

只要一開口,這個狗屎就敢將屎噴你頭上,根本不講道理……

此時不知多少宗室,心裡在問候賈環娘親,憋屈的恨不得錘爛他。

卻也只能在心裡想著。

一旁處,贏歷靜靜看著上躥下跳的賈環,眸光深幽。

倒是隆正帝,心裡痛快了許多。

隆正帝聲音沒有任何色彩的道:「賈環,不要胡說,有宮女說,太后是壽終正寢病故的,還留下了遺旨。」

「不可能!」

賈環聲音比誰都高,大聲道:「前兒杏兒入宮給太火請安,回去對臣說,太后福壽深厚,定能長命百歲。

好好的一個人,哪有什麼病,怎麼會突然沒了?

陛下,這個宮女,有重大嫌疑!」

「呵,那你倒是替朕問問,她為何要說謊,假傳太后遺旨?」

隆正帝心裡對賈環這番蠻幹滿意的不得了。

瞥了眼不吭聲的宗室,心裡又恨的要死。

都他娘的是一群賤皮子,非要被人懟上一陣才老實。

賈環聞言,看向跪在鳳榻邊的那個宮女,大聲道:「原來是周昭容!」

說至此,他看了眼一旁處被人攙扶著的董皇后。

董皇后看向賈環的目光,說不出的感激……

賈環微微頷首後,收回目光,眼神凌厲的看著那個曾經頑笑過,調戲過的昭容,此人看起來也不過三十齣頭,往日里臉上的溫柔謙和之色早已不見,唯有死氣沉沉的木色。

「說,是誰指派你,謀害太后娘娘的?」

賈環大聲喝道。

周昭容眼帘都不抬,道:「寧侯此言何意?奴婢不過一宮女,一直在皇后娘娘身邊當值,怎會謀害太后?」

賈環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道:「真當本侯拿你沒法子?你怕不知,本侯妾室乃苗疆巫女,最善奇術。

只要給你喝一碗葯,保管能讓你把所有事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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