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也好……

「什……什麼?」

林黛玉俏臉上滿是驚訝之色,都顧不得同情被人捏來捏去的熊貓寶寶了,怔怔的看著對面那位慵懶大氣的女子。

她雖然心氣極高,多有瞧不上別人的傲嬌,可是對面這女子,卻絕不在她俯視的範圍內。

論出身,論貴重,論氣派,對面之人都堪稱人中金鳳。

而且,算起來,她才是賈環真正明媒的正室。

自上回探春納采時贏杏兒受賈母之請,幫了賈政大忙,使得賈母、賈政都對她讚不絕口後,賈母就常邀她來府上玩耍說話。

偏逢這陣正值宮裡那位指使黑冰台和中車府大肆搜索都中,搜查反賊黑手,都中各方人馬遭到嚴厲打擊壓制。

尤其是那位中車府主事朱正傑,真真正正的一條瘋狗,根本不懼怕任何人。

為避鋒芒,贏杏兒也不得不收斂手下梅花內衛,讓她們大都隱藏起來。

所以,她現在有大把時間消耗,也樂意和賈家內宅親近。

不過,相比於善解人意頗有心機的薛寶釵,大咧咧但心中內秀的史湘雲,贏杏兒卻更喜歡率真靈動,又有幾分古怪不羈的林黛玉。

見林黛玉猶豫不定,贏杏兒笑道:「上回參加了你們起的牡丹社,見你頗有詩才,又愛作詩。

正巧,前兒翰林學士府的杜丫頭下帖子請我,去幫她新開的錦瑟詩會鎮鎮場面,去的都是都中有名的才女。

她是我的舊識,名喚杜真,為人爽利不做作。

環哥兒出兵放馬,你一個人在家裡也悶的慌,不如同我一起去玩樂玩樂?」

林黛玉聞言,道:「這……」

雖然還在猶豫,可一雙靈動的妙目,卻滴溜溜的轉個不停,顯然是心動之極。

那雙轉來轉去的眼睛,讓贏杏兒好笑不已,她伸手捏了捏林黛玉的俏臉,笑道:「難怪他最喜歡的人是你,你們兩連轉眼睛都轉的一模一樣。」

林黛玉聞言,俏臉一紅,卻頗懂人心意的不接這茬,畢竟,原本贏杏兒才是賈環最正宗的正室。

如今這個樣子,要說人家心裡沒糾結,又怎麼可能?

她笑問道:「杏兒姐姐,那些官家子女,都頗有身份,她們會不會小瞧了我?」

「哈哈哈!」

贏杏兒好似聽到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大笑不已。

笑罷,她指著林黛玉道:「我正準備勸你這個呢,不想你倒先提了出來。」

林黛玉聞言納悶,道:「勸我什麼?不要在意她們的眼色?」

贏杏兒又噗嗤一聲笑出,她拉了拉林黛玉身上淺紅色的宮紗百褶裙,道:「你還真好意思說,你瞧瞧你穿的,就是宮裡尋常的娘娘都沒你這般考究。

這樣的軟紅紗,極難生產,內務府一年到頭也不過織造那麼幾匹,宮裡那位寵著環哥兒,才送他一匹,他嫌少,自己去內務府取的時候,又搶了兩匹。

內務府的劉總管都跪下喊他祖宗了。

這般尊貴,你還擔心別人是官家子弟,笑話你簡陋?」

林黛玉聞言,低頭看了看身上細膩光澤的裙裳,臉有些紅潤,眼睛裡多出了些水意……

贏杏兒見之一怔,怎地這般模樣?不過她聰慧之極,只想了想,就笑道:「該不會,環哥兒拿回來的軟紅紗,都給你了吧?」

「咯咯咯……」

饒是林黛玉想低調,還是忍不住得意的笑出聲來。

贏杏兒見之,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

說來也可憐,贏杏兒打小在宮裡長成,宮裡那個地方,甭管多大年紀的人,但凡單純天真一點,都不會有好結果。

能夠出現在贏杏兒身旁的,更都是人精里的人精。

宗室里的公主們更是如此。

所以,她還真少見林黛玉這樣率真的。

兩人笑鬧一場罷,贏杏兒道:「杜真她們為何願意和我頑,就是因為我從不與她們擺身份地位。她們起的那個錦瑟社,入社第一條,便是要舍了世俗的身份地位,在社內,只以詩才論高低。

而且,眾友人都身著士子服,以兄台相稱,有趣的緊。

怎樣,願意同我一道去玩耍玩耍嗎?」

林黛玉低頭想了想,道:「需要先告知老太太,還有……只能帶我一人去嗎?」

贏杏兒眼神微微詫異的看了林黛玉一眼,笑道:「你還想帶誰?」

林黛玉道:「雲丫頭頗有急才,不如帶她一同前往?」

贏杏兒略一思忖,道:「也好,先帶你們兩人去見見,若是喜歡了,下次都去。若是不喜歡,也就罷了。」

林黛玉聞言喜道:「正是這個道理,你等等,我去換身衣裳……」

贏杏兒面色有些古怪,道:「你還備著士子服?」

林黛玉面色一紅,連忙解釋道:「是環兒給我準備的,他原本想帶我去西市逛街……我哪裡經得起這個,雖他纏磨,最終也沒去。」

贏杏兒笑道:「對,是不能去。林妹妹長的這般嬌俏水靈,打扮成士子,旁人也一樣能看出雌雄。讓人瞧了去,卻不好。」

林黛玉又抿嘴笑了笑,眼神溜溜的……

贏杏兒撫額道:「可是他又出了甚主意?」

林黛玉忍不住得意道:「他說等回來後,專門在西市建一條女兒街,只販賣女兒家的事物,到時候,我就能去逛街了!」

縱然贏杏兒心胸再寬廣,此刻聞言,還是忍不住泛酸道:「等他回來後,我倒要問問他,要送我什麼……」

……

齊爾齊斯河自天山而下,夏汛奔騰。

河岸一側,卻是廣袤無垠的戈壁沙灘,滿目黃塵。

這種壯麗之色,也只有西域方能見之。

齊爾齊斯河北岸,相隔五里之遠,大秦與厄羅斯兩國大軍,遙遙對峙。

大秦軍陣前,先鋒大軍為五千身著重甲的御林軍,以鐵甲陣陳列。

看著那一個個如同鐵塔一般的軍騎,默默列於陣前,肅煞之氣威壓四方。

饒是賈環看不慣葉道星,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他見過最雄壯的軍姿。

在這平坦的戈壁大地,讓這五千重甲鐵浮圖飛奔起來,這世間何人能擋?

大戰在即,賈環被秦梁喊到身邊,教導道:「環兒,你可知軍陣的意義所在?」

賈環道:「軍陣,是為了將領能夠更有效的指揮手下大軍,讓每個士卒的力量得到最大程度的展現。

如果是一窩蜂亂鬨哄的擠過去,非但調遣不利,而且還不能讓最多的人在同一時間去戰鬥,無法發揮大軍的實力。」

秦梁點點頭,道:「這是最基本的認識,你說的沒錯。所以,歷代軍神、兵法大家,都是布陣高手。

勇將和大軍的統帥的區別,就在於前者只能衝鋒陷陣,而後者,不僅能衝鋒陷陣,還能布陣。

葉道星雖然品性低劣,但其布陣,卻極其高明。」

賈環點點頭,道:「葉道星二十年磨一劍,他是準備一劍光寒十九州。卻不知,對面的哥薩克,能否擋得住他。」

秦梁冷笑一聲,道:「我對厄羅斯了解的不多,但有一點卻認識的很清楚。那就是,厄羅斯不缺鐵。三十年前他們就多著鐵甲,還妄圖以重甲相連的鐵浮圖作銅牆鐵壁,圍殺先榮國。

三十年後,他們又怎會缺鐵甲?

葉道星若以為只憑藉這五千重甲,就能一戰盡功,卻是沒那麼容易。」

賈環聞言,道:「正是如此,上一回與准格爾大戰時,那位克列謝夫就帶了三萬騎兵,其中有三千便是重甲……義父,我祖父當年,是如何破的厄羅斯重甲?」

秦梁眼神忽然變得有些幽深,輕嘆道:「重甲鐵騎對於步兵,自然是無敵的存在,以鐵甲鐵鏈相連的軍陣,更是可以橫掃一切。

可先榮國何等英姿?

他老人家見到重甲鐵騎時,只是笑道:『千年前,就有人試圖以鐵浮圖馬踏中原,可惜,只一戰,就全軍覆沒,不想今日又有人做此愚蠢之計。』

他老人家命人持橫刀闖入軍陣中,專砍馬腿。

一馬破,則整列鐵浮圖都會被拖住。

重甲鐵騎若是衝鋒不起,便是任人攻殺的鐵罐罷了。

咦……」

正說著,秦梁的眼睛忽然一凝。

他是武宗,目力遠比普通人看的遠。

不過,他身旁的賈環同樣是武宗,賈環正聽得起勁,卻見秦梁頓住,便順著他的目光看向前方,面色忽地變得古怪起來:「鏈鎖鐵浮圖?不對!他們只有第一排才是連在一起的!」

秦梁面色凝重起來,點點頭,道:「厄羅斯也不是傻子,當年被先榮國一戰滅盡三萬鐵浮圖,總要有教訓才是。

你看那列鏈甲兵後,馬背上儘是重弩手。

若葉道星敢派人去砍馬腿,必然有去無回。」

賈環輕聲道:「所以……沒有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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