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九十六章 斬首!

五城兵馬司特別行動營,被獨立成軍,編伍訓練,自然就不能如同普通五城兵馬一般,可以放衙回家,早上再來上班。

他們都被安排到了城南一處軍營。

那裡原本就是五城兵馬司的地盤,只是先前那些年,一直被廢棄不用,就淪為了乞丐之流的蝸居地。

如今被賈環使人重新收拾出來,如後世軍營那般,分為集體宿舍,公共廁所,公共炊事班,校場等處。

還安排人在軍營一周栽種了許多楊柳樹木,每日都有執勤之人澆灌清掃。

軍營內的道路都用水泥糜漫,平坦光整。

而自入營頭一天,連續有三十八名隨地大小便的兵卒被施了軍法,挨了軍棍,並且並告知,日後再犯者,就沒收工具後,便再無人敢在營地里隨地噓噓或者埋地雷了……

而在營地內的主幹道上,兵卒連行進都被要求要規範,也就是後世鼎鼎大名的「兩人成行三人成列」。

有肆意散漫者,立刻又是一通軍法,並負責清掃廁所……

再加上每間宿舍的衛生都要檢查評比,心氣已經被提的很高,整天吼吼著榮譽的兵卒們,自然會收拾的乾淨整潔,以爭第一。

如此一來,整座軍營,便成了大秦數以千座軍營中,最乾淨整潔的一座。

而這些,便是五城兵馬司特別行動營這幾日訓練出的最大成果。

也是京中閑雜百姓們,近來最大的笑果……

還真是開了眼了,竟要將一群大老爺們兒,生生訓練成娘娘!

貴公子到底是貴公子,見不得腌臢貨。

可是那些臭丘八們,不本來就是腌臢貨嗎?

莫非等上了戰場,拉屎撒尿還要先蓋個廁所?

不知多少人在背地裡笑岔了氣……

自然也不是沒有識貨的,可識貨的人要麼是軍伍之人,要麼是李光地這種人老成精的老頭兒。

自不會多言。

而這些人,也只以為賈環是為了防備疫病,以及住著舒適。

時代的局限性,讓他們並不能理解,良好的軍人內務,會鍛鍊出什麼樣的軍人素質。

從小處著手,從一點一滴著手,才能打造出剛鐵一般的紀律!

也唯有鋼鐵一般的紀律,才能在面臨刀槍劍雨時,義無反顧的迎面往前衝鋒!

這也是後世那支舉世無敵的部隊,即使在最落魄最寒酸時,也始終要求軍人保證內務整齊的緣由。

不管是住瓦舍,還是住窯洞。

而這種良好的軍人內務,還有一個極重要的好處。

那就是便於集結!

「噓!」

「噓!」

「嗚!」

「嗚!」

凄厲的起床哨聲和起床角號聲驟然響起,劃破了軍營的寧寂。

上千名兵卒,在第一時間,翻身起床,穿好衣服,並三兩下疊好被褥。

而後飛奔出宿舍,用最快的速度集結。

當他們剛剛站好時,就見寧國侯賈環帶著他的一幹家將打馬而來。

甚至都沒停住馬,從校場入口處便開始厲聲喊道:「所有人準備,目標,皇城朱雀門,跑步集結!」

說罷,只見他原地一勒馬韁,胯下戰馬前蹄揚起,一陣嘶鳴聲後,竟原地一個轉彎,再不停留,又疾馳而去。

韓楚、侯燁、魏鎖等六個隊長見之便知必然出了大事,不敢耽擱,厲聲下達命令,跑步前進,不要求隊形完整,到朱雀門前再進行集結。

一千兵馬便朝營門外瘋狂跑去。

……

一個時辰後,五城兵馬司一千兵馬集結於皇城南門朱雀門。

宮門守將乃是方沖。

不過想來他早已得到了隆正帝的旨意,並未刁難,見領頭之人是賈環,便命人開了朱雀門,放賈環率兵入內。

只是,看著賈環率領兵馬直往大明宮行去的背影,方衝心里忍不住一嘆。

論隆正帝的聖眷和信任,他這個前太尉之子,相比於賈環,差的太多。

宮裡發生了那樣大的事,隆正帝相信的居然不是御林軍,而是賈環的五城兵馬司……

儘管這其中還有許多其他的說法,可不管怎麼說,都讓方沖面上無光。

然而,想起宮中發生的宮變,方沖又羨慕不起賈環了。

這一次,榮國一脈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誰人不知,定城侯府的謝瓊和定軍伯府的韓德功一樣,俱是榮國一脈的死忠,賈環最強硬的擁泵?

然而,謝瓊卻在調往宮中成為御林軍副統領的第一夜,就舉兵宮變……

呵呵!

賈環現在的心裡,怕是比這夜還要清寒吧……

而賈環和那所謂的榮國一脈,這一次麻煩之大,弄不好是要動搖他們整個根基的。

因為加上上一回鐵網山事變中寧至弒君案,榮國一脈的人,已經發生了兩次大逆不道之案!

喪心病狂!

方沖細眼眯起,看著漸漸遠去不見的賈環的背影,眼中恨意驚人。

你賈環能算計的我方家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如今,自有黑手在背後算計於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挺過這一劫!

哼!

不過,回過頭,方沖也有些疑惑。

到底是何人,能有如此大的能耐,竟可以連續指使寧至、謝瓊這樣的人,拼著株連九族這等罪名,也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

自進了朱雀門,入了皇城後,賈環一行人馬,每行進上百步,便會有一隊披甲持弩御林軍攔住詢問。

每過一道宮門,賈環都要親自答幾句話,並在火把下,露一下臉,才能打開一道道重重的宮門。

而那一座座宮門上,一架架已經上了弦,隨時可以射擊的強弩甚至是八牛弩和床弩,也讓五城兵馬司的兵卒們,都忍不住擦一把冷汗。

如果這個時候,上面忽然響起一聲「射」!

那底下能活命的人,只能靠運氣了。

好在,這一幕沒有發生……

而當賈環趕到大明宮前時,便看到無數御林軍團團守在周圍。

還有無數道屍體,被堆積在一旁,等候宮車拉走。

已經有許多宮人內侍,推來水車,一遍遍的清洗著大殿前的廣場地面。

在火把的照耀下,賈環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殷紅色的污水,一點點排入地下水道流走。

空氣中散發的血腥氣,讓這個清涼的仲夏之夜,有些寒冷……

賈環翻身下馬,無視上前盤查的御林軍,一步步向前。

走向……

走向一角處,被重重黑甲御林包圍住的,殘兵敗將。

為首之人,正是落日時分,才在鎮國公府鎮威堂分別的謝瓊。

此刻,他已奄奄一息,跪倒在地,微微喘息著……

臉上露出駭人的刀傷,血肉翻滾,身上也還插著幾根箭矢。

他的右臂已經被居中斬斷,露出森森白骨。

但他還活著。

他血腫的眼睛,還看著賈環。

眼神……

眼神難名。

在他身後,是大約參與的上千名京營老卒。

也大都身上帶傷。

當頭一人,賈環也認識,名喚吳恆。

他是秦風的發小,他爹是黃沙軍團,秦梁麾下四大都指揮使之一,吳常。

因西域戰功,被封一等金城男。

而吳常,也因此被送進都中入職。

吳常曾專門給賈環寫過信,讓他照拂吳恆一二。

賈環便將他,安排進了京營,在韓德功手下當值。

卻沒有想到,他竟會出現在這裡……

一柄大秦戟,擋住了賈環前行的道路。

「寧侯,請恕罪,無聖旨或大統領同意,任何人不得接近叛逆。」

一黑甲校尉,面色歉意的攔住賈環,說道。

他是京營老人,自然不會認不得賈環。

賈環看了他一眼,張開口,聲音之沙啞,甚至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讓開吧,有事我一人承擔。」

那校尉聞言,再聽賈環這個嗓音,猶豫了下,緩緩退後。

賈環繼續前行,一直走到了謝瓊跟前。

蹲下身,賈環從懷裡拿出帕子,在眾目睽睽下,擦拭了下謝瓊臉上的血污。

只是,污血將整張帕子都殷透了,謝瓊臉上血漬還是沒擦盡。

因為總有新的血,會從傷口處流出……

見此,賈環將帕子丟在地上,他看著謝瓊,聲音比先前再沙啞三分,問道:「謝叔,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瓊看著賈環的動作,看著他眼中凝聚著的極端痛苦。

謝瓊眼神忽然變得複雜了許多,似有後悔之色……

只是,終究又變得……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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