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八十五章 交鋒慈寧宮

慈寧宮,壽萱春永殿。

皇太后又驚又怒,面上漲紅的看著跪在殿內的周昭容,怒聲道:「你說什麼?」

風光了一天,卻也被隔離了一天,如木偶一樣拜了一天神的周昭容哭道:「太后哇,奴婢中了賈環那小賊的奸計了。奴婢還以為他是好人,誰知道,他怎麼那麼壞啊……」

此言一出,與皇后等人一同在此陪伴太后的賢德妃賈元春,不由抽了抽嘴角。

而始終如木頭人一般的,東宮皇太孫側妃方靜,木然的臉上,也微微有了些變化。

你才知道啊……

皇太后狠狠的捶了下鳳榻,怒道:「你再說一遍!」

周昭容便將她出宮後,如何「風光」的被一群人簇擁起來,實際上是隔絕起來。

然後被當成新鮮物兒一般放在肩輿上,遊街過巷,供人展覽。

還將每隔一段,人群中就重複一遍的對話也說了一遍。

最後在藥王廟裡,更是被看守的死死的。

根本沒法和國舅府的人接觸……

然而現在都中的百姓,都在贊陛下的純孝……

「好,好,好的很!」

皇太后聞言,氣的面色一陣青一陣白,咬牙道:「好一個純孝的皇帝!本宮……哀家派個人回娘家都不可得,倒被他拿去換了名望!心思詭詐,太上皇所言不虛也!他如此作為,何以能承天下望?」

殿內諸人聞言,面色無不劇變……

「太后,這八成是那賈環的奸計!先前奴婢還納悶呢,他既然拘了劉昭容,怎地會放過奴婢。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周昭容被賈環戲耍了一天,心都快氣炸了,恨的咬牙,此刻便在太后面前告他一狀。

倒是皇后下首的一位老太妃皺眉道:「此事也不能全怪賈環,分明是你借口要去藥王廟給太后祈福,若非如此,他們還能強拘著你去嗎?你若直言要去國舅府,未必就有今日之事……」

周昭容聞言面色一變,看了眼那位老太妃後,見上頭鳳榻上的皇太后老眼中也射來怨憤不滿的目光,心裡頓時一驚,忙哭道:「太后哇,奴婢先前也不知賈環會放人出去啊!

他帶了那麼些兵,奴婢一時間想不到它法,才找了個借口。

不是奴婢無能,實在是……小賊太奸詐啊!」

「那你就再走一趟,明著說,哀家派你去國舅府!哀家倒想看看,他還敢攔不敢攔!」

皇太后恨聲道。

說著,眼神還極為凌厲的看向了一旁的董皇后和賈元春。

兩人卻都垂著眼帘,面色恭敬,心裡腹誹不已……

這個老太太真是魔怔了。

太上皇駕崩,就算裝,你現在也得裝的悲傷些啊,怎能因為小兒子被拘,就昏成了這般?

不過想是這樣想,可兩人心裡多少也有些觸動。

這就是宮裡啊。

天家無親情,更何況是夫妻之情?

在這個女人年過三十就可自稱老嫗,甚至就可做祖母的年代。

過了三十,基本上就再難侍寢皇帝了。

剩餘的日子,只能熬在佛堂里,與青燈古佛常伴。

其實不止是帝王家,一般的世家豪門差不多大都如此。

十五曰豆蔻,十六曰破瓜。

女兒家最美的年紀,就是這兩個年紀。

碧玉破瓜時,也是女兒家最受寵的年紀。

過了二十,就漸漸淡了。

爺們兒又去尋找新的豆蔻少女了。

過了三十,就更不用提了,一個月能照一次面都是好的……

世情這般,又何來的夫妻之情?

皇太后比太上皇小十多歲,今年也有六十六七了。

可守活寡卻守了三十多年……

因為縱然太上皇讓位後,龍首宮裡也從未少過每年進秀女……

有那麼多洋溢著青春氣息的美少女,太上皇又怎麼可能碰她這種老黃瓜……

因此,也不怪皇太后對太上皇的駕崩,沒有太多傷感。

只一心想替幼子忠順王張目。

只是,她難道以為,派人去了國舅府,就能翻盤嗎?

許多人心裡都在哂然,但面色卻依舊恭敬,悲戚。

這是必須的套路……

……

夕陽西下,西邊的火燒雲映染了整片天空,也染紅了大半皇城。

血紅的光芒鋪灑在宮城裡,也暈染在了賈環身上。

他看著面前賠著笑臉,要再次出宮的周昭容,淡淡道:「昭容剛回宮,又要去祈福?」

周昭容忙搖頭道:「寧侯,奴婢這次不是去祈福,是太后娘娘因思太上皇犯了心疾,又想起國舅也上了歲數,想念的緊,便派奴婢去瞧瞧……」

賈環點點頭,道:「也是應該的,不過今日天晚了,宮裡快要落鑰了,昭容明天再去吧。」

周昭容聞言忙道:「不可不可,寧侯不知,太后心裡難過的緊,命奴婢無論如何,今日都要去國舅府走一遭。」

賈環聞言,眯起眼看周昭容,道:「非去不可?」

周昭容賠笑點頭道:「非去不可。」

賈環聞言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周昭容臉上的笑容頓止僵住了,道:「寧侯,您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您想違背太后娘娘的……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賈環沒有理她,對面色陰沉的方沖道:「方將軍,辛苦了,麻煩將此人押入地牢。」

方沖聞言哼了聲,卻也不得不應一聲:「喏。」

「賈環,你敢!」

周昭容撕破臉皮,尖聲叫道:「我是奉太后之命,你敢抓我?太后娘娘不會饒過你的!」

賈環惋惜道:「好言相勸你不聽,結果,成了黃疇福的同黨了吧?一路走好。」

方沖對周昭容也不感冒,手一揮,一隊御林軍就押著掙扎尖叫了陣,就癱軟在地的周昭容去地牢了……

慈寧宮門口望風的宮人見之,面色大變,忙慌張不迭的跑了回去,向皇太后告狀去了。

方沖細眸里滿是疑惑,看著賈環,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他很想不通。

賈環之前分明放了周昭容出去,怎麼這次反而說翻臉就翻臉呢?

他難道不怕太后?

賈環瞥了眼方沖,呵呵笑道:「小方,成了太孫殿下的小舅子,最近混的不錯么……」

方沖聞言,面色陡然一黑,轉身走遠。

賈環也不介意,又坐在靠椅上,眯縫著眼看向西邊天上的火燒雲,想著家裡的事……

也不知道,那兩人今天發現了什麼沒有?

唉,真他娘的扯淡。

果然喝酒誤大事啊……

怎麼就……往東去了呢?

但願她們沒發現,他做了那番布置,總能說的過去吧?

希望如此,否則,李紈倒也罷了,性子不硬。

可那婁氏,那般剛強剛硬的性子,萬一再想不開,尋了短見……

造孽啊!她們和尤氏,那完全是兩碼事……

賈環頭疼。

「寧侯,咱家奉太后懿旨,宣寧侯進宮回話。」

未幾,沒等賈環撓破頭,一個老內監從慈寧宮出來,就站在門口處對賈環高聲宣道。

看起來,他也怕出門多走一步,被人當成黃疇福同黨給拘了去。

在宮裡活了這麼些年,他很清楚,那些被拘走的人,沒有可能回來了,甚至,連活命的可能都沒有……

太后,都不可能再將他們招回來。

因為他們身上背著一個黃疇福謀反弒君案的嫌疑,太后若將他們救出來,豈不是連她都要背上這個嫌疑?

所以,這位老內監,絕不肯出門半步。

賈環看了他一眼後,嘴角抽了抽,點點頭,起身朝慈寧宮內走去。

……

「臣賈環,參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太妃娘娘,貴妃娘娘,皇妃娘娘,貴人娘娘……」

進了慈寧宮後,賈環行跪拜大禮參見,然後,嘴裡一連串的禿嚕出一大長溜的名號。

讓上頭的一群貴人們,嘴角齊齊抽了抽。

落在皇太后眼中,卻愈發成了尖嘴滑舌,心思狡詐的小賊。

沒等賈環連宮女昭容都見過來,她就厲聲喝道:「賈環,你好大的膽子!

竟敢連哀家身邊的奴婢都敢抓,你怎麼不直接來抓了哀家,替你背後的主子出氣?」

此等誅心之言一出,別說賈環跪著不起,連一干宮中后妃們,都齊齊起身,立起規矩來。

壽萱春永殿中,原本就肅穆的氣氛,陡然凝結。

賈環卻面色不變,誠聲道:「恕臣愚鈍,太后娘娘言中之意,臣著實不解。太后,絕非臣信口開河,當日鐵網山之變,寧至謀反弒君,被大軍圍住後,他確實拿出一塊太上皇的御命金牌,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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