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百一十六章 天亡准葛爾!

理藩院衙門,大概是中央六部衙門口裡,最奢華的一座衙門。

朝廷本意,是要以中央上朝的威嚴富貴,鎮住那一起子塞外土酋,這是科爾沁親王濟格默特郎布的原話。

曾經在蒙古諸部落聯盟大會上,很有幾個汗王對濟格默特郎布「蒙奸」的行為冷嘲熱諷。

敢這樣做的人,自然都是實力強勁的主兒。

可濟格默特郎布卻很看不上他們,不就是領地里挖出了幾個金礦嗎?

一群土裡吧啦的大腦殼子,懂個球!

他決定讓他們看一看,什麼才是真正的人間富貴。

因此,濟格默特郎布便將這番意思上奏給了太上皇。

然後,理藩院衙門內的擺設,就盡數出自內造了……

當初也曾有不識趣的書生,以隋煬帝給楊柳穿絲綢為例,勸誡太上皇不可奢靡太過,乃亡國之兆……

對於這等駭人之言,太上皇也不過一哂了之,不與理睬罷了。

他養著這些人,原也不是為了讓他們懂這些的……

不過,也因此,太上皇的聖君之名,再次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因為群臣認為,縱然是以人為鏡的唐太宗,也絕無此等胸懷。

總之,理藩院的陳設,極富皇家威嚴。

而所謂皇家威嚴,絕不是指金玉滿堂。

相反,在理藩院衙門的大堂上,幾乎看不到多少明顯的金銀。

一水的黃花梨實木家俬,絕對的宮廷御用出品。

每張桌椅的邊角處,都描著流雲水紋,極為講究。

主座兩側,各擺著一對御制掐絲琺琅獅虎香爐,輕吐檀煙,恍若王氣。

而在牆角兩邊,還各樹立著一支掐絲琺琅海晏河清燭台。

每到夜晚來臨時,用此燭台點燃的燭火,便會呈現出一副巨大的海晏河清圖,堪稱至寶。

憑藉這幾對鎮堂寶貝,濟格默特郎布著實震懾了一群「土酋汗」。

連賈環這從不玩兒古董,或者說,假古董製造商,都欣賞的津津有味。

雙眼中的眼神流露出明顯的想要霸佔的味道。

他倒不是特別想要,但他知道,白荷肯定對那對掐絲琺琅海晏河清燭台的製造秘法感興趣。

賈環的眼神,讓理藩院尚書濟格默特郎布看的有些擔心……

不過,坐在左側下首看著賈環的鄂蘭巴雅爾,眼中卻流露著壓抑不住的屈辱怒火。

方才,只因賈環話里提及他曾割了准葛爾大汗的人頭,還火燒龍城,這兩起讓鄂蘭巴雅爾至今不敢輕觸的心口血疤,因此,在賈環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便以殺人的眼神看著他。

要知道,當初要不是她將化名「三個」的弱智少年帶回龍城,她何來今日的屈辱?

別說是賈環,縱然是此刻縱橫西域的哥薩克鐵騎,對強盛時期的准葛爾而言,也不過如此。

當初,成吉思汗能以十萬蒙古大軍,馬踏厄羅斯,那麼准葛爾就算暫時做不到這點,但打退敵人的入侵,卻絕無問題。

只可惜,皆成灰燼……

每每念及此,鄂蘭巴雅爾的心都在滴血。

不過,她之前怒視賈環,倒不是只為了發泄無用的怒火。

她本想讓賈環心生愧疚之心,縱然不愧疚,能生出點憐憫心也是好的。

可誰曾想,賈環竟半點道理都不通,心硬的跟石頭一樣,見她擺公主架子,便理也不理她,反而打量起這堂上的家俬來……

雖然准葛爾已經衰落了許多,可畢竟曾是和大秦打的旗鼓相當的一代霸主。

因此,自鄂蘭巴雅爾入大秦神京以來,除了幾位頂級大佬客氣的將她拒之門外以外,平日里,大秦各方人物對她雖不說有求必應,但一般而言,只要她的要求不過分,都能滿足。

禮儀上邦嘛!

眾人對她的禮節,也是給足了一國公主的體面。

這麼些天以來,鄂蘭巴雅爾也幾乎又恢複了公主的儀容。

可是,賈環卻又讓她回到了現實。

眼見賈環無視於她,竟扭著身子,想將後面的燭台拔出來欣賞把玩一番。

鄂蘭巴雅爾縱然心裡恨的咬碎銀牙,可面上還得堆起一抹強笑,道:「寧侯,是好久不見。」

賈環似乎這才回神,淡淡瞥了眼鄂蘭巴雅爾,嗤笑了聲,道:「你反應真夠慢的……」說罷,又斜倚著身子,沒見識的將那對燭台看了一遍又一遍。

鄂蘭巴雅爾面色一陣青紅變幻,深吸一口氣後,咬牙道:「寧侯,不知貴國可願出兵相救我准葛爾?」

賈環聽到談正事,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眼神,坐正身子,看向鄂蘭巴雅爾,呵呵一笑道:「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談的主題啊,終於可以開始了嗎?」

鄂蘭巴雅爾感到一陣心累,她艱澀道:「寧侯,上回你提的那三個條件……還請寬容一點。」

上回,賈環說出兵相救准葛爾,要滿足三個條件:第一,准葛爾撤國為部,歸附大秦。

第二,汗王接受大秦的冊封,每年上貢朝覲。

第三,便是要接受大秦駐軍克拉瑪伊大營。

這三個條件一旦答應,尤其是第三條,准葛爾想東山再起,就幾乎不可能了。

因此,鄂蘭巴雅爾久久不能答覆。

不過,讓鄂蘭巴雅爾驚喜的是,賈環今日,竟只伸出了兩根手指:「兩個條件。」

鄂蘭巴雅爾驚喜莫名道:「寧侯,第三個條件真的很沒必要,大秦當真是一個胸懷廣闊的大國,我……」

沒等鄂蘭巴雅爾激動的語無倫次的讚揚完,賈環笑著擺手,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除了上回說定的那一攬子協議外,還有一個條件。」

此言一出,鄂蘭巴雅爾只覺一盆冰水當頭澆下。

她面色慘淡的看著賈環,道:「還有一個條件?」

賈環點點頭,笑道:「不用擔心,這個條件對你們其實有好處……」

然而,鄂蘭巴雅爾卻一個字都不信,在她的眼裡,賈環的笑容就如同魔鬼的微笑。

她心裡好恨,當初為何沒有將這個人面獸心的殘酷傢伙給喂狼,當初,她分明可以輕易做到。

賈環懶得猜測這位金珠公主心裡在想什麼,他笑道:「因為之前和大秦的一場國戰,在本侯無敵之姿下,你們准葛爾的二十萬控弦鐵騎沒活下幾個回去,這使得你們精銳幾乎喪盡。

當然,你們最精銳的三萬宮帳軍當時還在,可惜,又被維拉列夫那小子帶著哥薩克給消耗盡了。

如今,你們准葛爾部,已經沒有實力再統馭杜爾伯特、和碩特、土爾扈特三大部落了,對不對?

儘管,他們之前是你們的藩屬部落,唯命是從,但如今,枝強幹弱,以你們蒙古人的習性,他們怕是不會再臣服於你們了。

所以……」

「這就不用寧侯操心了,我們准葛爾既然已經統治了他們數百年,就還能再統治數百年!」

鄂蘭巴雅爾面色鐵青寒聲道,心中,卻一片冰涼。

還沒有歸附,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舉起屠刀,進行肢解了嗎?

賈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呵呵笑道:「長公主啊,你也別覺得我們大秦咄咄逼人,陰險狡詐。

你想想,我們若真是這樣的人,幹嗎不等你們歸附過來後,再做這樣的決定?

那不是更輕鬆簡單嗎?

可我們沒有,就是因為我們是誠信之人,爭取在合作前將底線都拋到檯面上來說。

多光明磊落!」

鄂蘭巴雅爾聞言,面色漸漸蒼白,噙淚的眼睛中,眼神幾乎是在哀求賈環,哽咽道:「寧侯,您之前的一切條件,我們都答應。只求寧侯您,能寬宏大量,不要再增加我們的難處了,好嗎?」

鄂蘭巴雅爾身後,烏仁哈沁的妹妹吉布楚和,看到曾經天鵝一般高貴的公主,竟這般乞求於人,不由悲從心來,嗚咽哭泣出聲。

她們主僕倆這幅凄涼的模樣,滿堂上,除了賈環外,幾乎無人不心生哀憐。

大秦武勛尚武,也多大男子主義。

別說看起來就是一個弱女子的鄂蘭巴雅爾,縱然是當初的方家虎妞,他們也都忍讓著。

此刻見人家一姑娘這般可憐,一個個都動了憐香惜玉的心。

所以說,凡事都有兩面性。

他們在家中,一個個過的跟苦修和尚似的,連女孩子的手都不允許牽。

雖然這般家裡不會出一個像賈環那樣荒淫無道的浪蕩子,可也有一個壞處。

就是在女人面前,太施展不開。

最早先,牛奔等人便是被贏杏兒「鎮壓」的抬不起頭。

這固然與贏杏兒心性大氣,手段高明有關,可也與牛奔等人不敢在女孩子面前自如發揮有關。

當然,儘管如此,他們心裡還是都有數。

此刻不是他們說話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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