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五十二章 三大忌!

龍首宮。

梁九功從大明宮回來後,穿過御林軍防禦層,再穿過三位供奉把守之外殿,啟開封龍石,穿過狹長的密道後,來到了密室外間。

習慣的走到了唯一一個與外界相通的一個狹窄鏤口處,看了眼鏤口下空空如也的御桌,梁九功微微一怔,白眉輕挑。

這裡,是黑冰台主人柴玉關,尋日里送入密折的地方。

當然,也不是每日都送。

有時若無大事發生,隔三岔五的送一遭也是有的。

可是,以梁九功多年的宮廷生涯經驗,他今日分明能感受到宮裡的異常和凝重。

莫非,這些都沒被柴玉關那廝看在眼裡?

想起柴玉關的傲慢,梁九功搖頭一笑,卻也不再理會。

他和柴玉關是兩條線上的人,互不統屬。

他心裡清楚,同為太上皇夾袋裡的人,他和柴玉關兩人的分量,不一定誰輕誰重。

深諳明哲保身之道的梁九功,自然不會去挑柴玉關的刺。

既然他柴某人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往裡面送摺子。

那麼不送就是,日後太上皇問起來,自有柴玉關來應對。

而且,應該確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念及此,梁九功轉身進了內間……

太上皇贏玄依舊負手而立於那副《寒山梅花圖》前,凝神觀摩,好似那副圖中,有無盡奧妙一般。

對梁九功的回來,不聞不問。

至於外面的事,似乎也沒有什麼在意的。

江山,始終都在他的掌控下。

梁九功也不敢打擾,輕輕的從一張黃梨木御桌上,拿起空了的紫衫壺,準備到外面取地下泉水,在泥爐上,烘一壺清茗備著。

不過,在他即將出門的時候,忽然傳來太上皇的聲音:

「梁九功,朕已經到了最後的玄關處,要閉死關以頓悟最後的玄妙。

不知具體要多久,許是一剎那,許是三五日,皆有可能。

你把守在外間,若無天驚之事,絕不可以輕易相擾。

這些年,國事耽擱了朕太多的精力,以至於區區一個武宗,就困擾了朕數十年。

這一次,朕絕不再分心。

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打敗他……」

「上皇放心,老奴遵旨……

上皇,老奴冒死多一句嘴:上皇多年來,困於舊事久久難平,遂成心魔。

這才困於武宗之前,難以克服……

其實大可不必。

上皇的一切所為,皆非為一己之私,而是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

那人……他也心知肚明,不曾有分毫怨憤。

上皇又何須自責……」

密室內靜了靜,過了半晌,梁九功的額上已經見汗,才聽到太上皇幽幽的聲音:

「朕知道了,出去吧。」

……

「臣等參見皇太后!」

武英殿,隆正帝引領宗室諸王與重臣們,於大殿門口,恭迎皇太后。

皇太后面色淡漠,點了點頭後,在諸多昭容宮女並太監的陪侍下,進了殿內。

「太后,您怎麼來了?」

隆正帝一邊隨行,一邊面帶恭敬,微微躬身對皇太后道。

皇太后聞言頓住腳,轉過頭,眼神清冷的看著隆正帝,道:「本宮聽聞,皇帝帶著重臣,在武英殿里圍攻你十四弟,還任人欺辱他,所以本宮來看看。」凌厲的眼神掃過後面的賈環。

隆正帝聞言面色一滯,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正要解釋兩句,可他身後的忠順王贏遈,卻忽然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哭道:「母后哇,您可終於來了!您要是再不來,他們就要廢了兒臣,要殺了兒臣啊!」

皇太后聞言,面色再變,看向隆正帝的眼神愈發森然。

隆正帝雖然是她的長子,可自落草那天起,就被抱給了孝懿仁皇后。

兩人雖為母子,但感情淡漠之極。

更兼隆正心性孤拐,心思陰縝,遠不如幼子贏遈乖巧懂事。

因此,對於這個長子,皇太后心裡根本沒幾分喜愛。

再到後來,隆正帝「偷取」了忠順王贏遈的皇位,皇太后心裡,就只有厭惡了……

此刻看到贏遈近五十歲的人,竟被逼到這個地步,她如何不心疼,如何不惱怒!

然而,沒等她發作,旁邊那個讓她極其厭惡的人,開口說話了:「不知太后,是從何處得知臣等在攻殲忠順王?」

皇太后愈發凌厲的眼神,一下就看了過來,她看著賈環那張讓她心怒的臉,沉聲道:「怎地,您們敢做,還不敢當著本宮承認嗎?」

賈環笑了笑,在其他人或擔憂,或譏笑的眼神中,淡淡的道:「臣的意思是,太后可還記得,立在大明宮前的那塊石碑上所書的內容?」

「轟!」

此言一出,當真如同晴天驚雷一般,炸響在武英殿中。

別說當事人皇太后的面色先「唰」的一下慘白,繼而鐵青,就連隆正帝和其他重臣及宗室諸王,都被震的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著作死小能人賈老三……

一些理論上的東西,哪裡就能運用於現實啊。

「好!好!果真是皇帝的好臣子。

本宮早就聽聞,寧國侯慢怠嫡母,不知孝道為何物。

今日一見,果然見面更勝聞名!

本宮關心愛子,也有違朝綱耶?」

皇太后當年的杏眼,隨著歲月的流逝,已經變成了如今的三角眼,眼中寒芒大盛,看著賈環的眼神,當真是殺氣凜然。

先扣一頂不孝的大帽子,接下來,自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賈環卻呵呵一笑,躬身道:「太后,臣是否孝道有失,今日之後,太后自可命人前去查探。

若當真如此,我賈環甘願受戮。

至於太后關愛愛子,自然也無可厚非。

但是現在,還請太后告之,太后您,是如何得知這武英殿中發生之事的。

太后,相比於大秦的江山社稷而言,微臣之事,實在微不足道。」

然而,皇太后城府心性極深,她能從普通一宮女,一直升到四妃之位,最後更是榮升為皇后、太后。

權謀心術之深,又豈是一般人能夠想像的……

她根本不接賈環這一茬,只是揪著一個「孝」字不放,甚至根本不理會賈環之言,她看著隆正帝寒聲道:「皇帝,這就是你教出的好臣子?

是誰在背後給他撐腰,讓他敢如此肆無忌憚的衝撞本宮?

本宮倒是不知道,這大秦,是否還是上皇所御之,以孝為本的天下?」

隆正帝聞此誅心之言,心中一緊,忙躬身請罪,言道不敢。

不過,沒等皇太后再相逼,賈環插口道:「皇太后所言極是,我大秦,的確是以孝治天下。

只是,孝,也要分為大孝和小孝。

陛下乃天子,對天子而言,唯有以太祖高皇帝、太上皇所立下的祖制規矩,和這大秦的江山社稷為重,方為大孝。

余者,皆為小孝!

太后,臣再次斗膽,請太后明言,太后身在後宮,是如何得知前朝武英殿之政事的?」

「大膽!賈環,你敢凌逼太后,犯上作亂,罪當誅除九族!」

見皇太后被賈環的一番話頂在原地,面色陰沉難看,下不了台,其身後的大太監莫為廣大感「主憂臣辱」,上前一步,指著賈環厲聲喝道。

然而,他話音剛落,眼前就沒了賈環的身影。

他做夢都想不到,賈環敢當著皇太后和隆正帝的面動手,因此,周身沒有半點防禦。

待他回過神時,只覺胸口被一巨錘轟中,人便吐血飛起,而後重重摔落在地。

「本侯身為國朝一等侯,太上皇欽賜鳳翅金冠,鬥牛公服,可於門下知政。

也是你一個內廷閹庶敢斥責威脅的?找死!」

賈環滿臉暴戾之氣,看著倒在地上,身受重創,費力掙扎也掙扎不起的莫為廣,怒斥道。

眼中的殺意濃厚,一點不作假。

這一副做派,卻讓眾人愈發震驚,太后的臉色都變白了。

不過,她的心性,又怎會被這種事嚇倒。

宮廷之中,從來沒少過血腥和人命。

她絕對不信,賈環敢動她半根指頭。

因此,她便更加憤怒了!

只是,沒等她再出言相逼,隆正帝就滿臉暴怒的對賈環吼道:「放肆!敢在太后面前動手,還不跪下!」

聲音如雷,震蕩殿中,倒是將皇太后的話堵在了口中。

賈環沒有絲毫猶豫,跪在當庭。

只是,卻依舊沒有放棄他的觀點,賈環轉頭對李光地道:「李相,此事絕非小子不知死活,不顧家族安危,肆意妄為。

我大秦祖制,後宮不得干政,閹庶不得干政,軍方不得干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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