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百二十八章 黑手初現

鐵網山,密林深處。

幾道身影在飛速奔行著,快若驚鳥。

在林間透出的幾抹淡淡的月光下,隱約可以看出,最前方之人,身著一身黃門太監服,雖然無須,但眉發皆白。

此刻,雖然被緊追不捨,但他面上卻並無一分緊張慌亂,反而有幾分激蕩之色。

似乎,剛做成了一件非常艱難,卻籌謀已久的大事……

不過,當他聽到身後緊追不放的腳步聲後,臉上又浮起一抹森寒的冷笑。

繼續向前飛奔而去……

其身後,有三人緊追不捨。

為首的,是一身著紫衣的中年大漢。

而其身後,跟著一男一女,皆身著緋色黑鴣錦衣,頭戴三山無翼紗帽。

若賈環在此,定然能認出其中二人……

此刻,三人皆面色霜寒,目光死死盯著前方之人,半口氣都不肯松,只想追到此賊後,將他碎屍萬段!

「唰……」

忽然,一陣草葉呲過地面聲響起,前方老者竟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身後三人。

待三人也頓住腳,並迅速圍住他後,老者才冷哼一聲,譏諷道:「真是贏家的好狗!

柴風的兒子,竟然子承父業,繼續給昏君做狗!

嘿!你爹那條老狗,就是因為為虎作倀,陷害忠良,才會被吾等生生的撕碎了喂狼。

柴玉關,今日某再成全了你罷!」

柴玉關,大秦朝最神秘的人物之一,黑冰台主人。

也是公認的,太上皇贏玄最信任的心腹死忠之一……

他身上雖然並無爵位,卻身著一身紫金鬥牛袍服,位比國公。

在面如重棗的臉上,一對卧蠶眉下,是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好似關雲長再生。

此刻,他眼中滿是凝重深沉的目光,死死的看著對面的老者,一字一句沉聲問道:「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那老者忽然仰頭大笑,尖銳刺耳的笑聲中,竟蘊含著深不可測的內勁,鼓盪開來,身著紫袍的黑冰台主人柴玉關只微微皺了皺卧蠶眉,但其他二人,卻面色發白起來,運起內勁,辛苦扛衡……

「哼!」

柴玉關重重一聲冷哼,打斷了老者的大笑,他厲聲道:「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下賤東西,本座不管你到底是誰,藏身皇宮十數年所為何事。

不過,你既然偷襲傷害了皇太孫,更誹謗聖躬,就再無活命的道理。

識趣的,交代清楚你的來路,本座可以給你一個痛快。

否則,黑冰台大牢中,有的是讓你開口的刑具!」

「嘿嘿!」

那老者忽然笑的極為陰森,目光詭異的看著柴玉關,道:「傷害皇太孫?待你的鬼魂回去後,會發現更有趣的事。

贏玄老狗當真看重他這個孫子,明面上派了青龍時刻守護著,暗中更讓你這黑冰台的狗腿子主人親自守著。

若非今日隆正之死,震動於爾等,老夫還真不好得手。」

柴玉關冷冷看著老者,道:「本座為太孫服下了三日不死丸,又讓青龍立即送殿下回京,宮中自有神醫供奉為殿下療傷,必可萬無一失……」說著,他話音一轉:「寧至是你們的人?」

老者再次陰森一笑,道:「誰說他是我們的人?贏秦皇家滿是男娼女盜,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有人拿著一塊贏玄老狗的金牌去找寧至小兒,你猜猜,是誰的人拿去找他的?哈哈哈!」

話雖如此,老者心中卻是長長一嘆……

柴玉關聞言,卻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

不過他心念怕是再難問出什麼,就對身旁二人使了個眼色,準備動手……

老者見之,不屑一笑,道:「久聞黑冰台四大千戶,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象合一,可斬武宗。

今日若是四象皆至,你們想拿下老夫還有幾分把握。

可就憑區區白虎和玄武二人?」

柴玉關沉聲道:「還有本座!」

老者聞言,不置可否,貌似隨意。

然而,隨之其面色卻又猛然一緊,老眼怒睜,似要暴起殺人。

柴玉關三人瞬時將戒備之心提高最高,以防老者突襲。

卻見老者忽然凌空倒起,向後急速逃走。

柴玉關等人如何不知他們被騙了,勃然大怒下,再次拔腿就追。

然而,三人將將追出十數步,林木漸少,進入了一片空地時,柴玉關耳朵一動,忽地面色大變,暴喝一聲:「後退!」

卻為時已晚,綳弦聲響起,鋪天蓋地的弩箭中,甚至還夾雜著幾根巨大的床弩,朝三人爆射而來。

「啊!!」

……

「環哥兒!說說,快說說!那陛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別告訴我,最開始的就是假的,我可是不信!」

行圍大軍甚至在鐵網山都沒過夜,就因為兵變之事,當晚折返回京。

因為要護著龍攆,所以速度並不快。

此刻,賈環已經清醒過來,換了一身潔凈的衣衫,騎在馬上,承受著牛奔等人的聒噪。

之前他連斬五十六顆人頭後,一口血噴出。

這一口血,一小半是真,一大半是假。

作為一個「政治人物」,演技是必修課。

隆正帝讓他當著幾千灞上士卒和京營士卒的面,誅殺寧至和藍田殘勇的心思,他如何會不知?

若他真的什麼話不說,揮劍斬去。

那麼其他士卒會怎麼看?

賈環苦心積慮在軍中營造的形象,必然會一落千丈。

所以,他才有了那番半誠意半「做作」的講話。

在讀書人耳中,那些狗屁不通的話,粗淺鄙陋,上不得檯面。

可是普通士卒耳中,卻是通俗易懂,感人至深……

尤其是最後那兩句,和一口血,更是將他揮手斬首的影響完全彌補。

這大概就是隆正帝沒有讓他上龍攆修養的原因所在……

此刻聽著牛奔急不可耐的疑問,賈環淡淡一笑,輕聲道:「皇帳內,有地道。」

牛奔等人聞言,唬的面面相覷。

秦風更是咋舌道:「環哥兒,你們這是……謀划了多久了?」

要知道,雖然早先幾日就有宮人來此勘探地形,選擇下營安寨之地。

但直到今日早上才算徹底將皇帳立起。

可要挖一條從皇帳通往灞上大營的密道,那足足有數里之遠哪!

工程之大,絕非十天半月就能完成的。

賈環微微蒼白的臉上,閃過一抹疲憊,道:「有一段日子了,只是陛下下的封口密令,不得走漏半點風聲,所以才沒告訴幾位兄長。」

秦風擺手道:「理應如此,環哥兒無須自責。」

溫博也點頭道:「對,這等大事,我們就算知道了也無用,說不定還會露出馬腳來。」

牛奔則有些惋惜一嘆,道:「可惜了,寧至辦事真不利落。怎麼就沒把方家父子給幹掉……」

「奔哥兒!」

秦風聞言,壓低聲音怒聲一喝。

其他人也挑著眉尖看他,目光詫異。

牛奔見之,心知失言,訕訕一笑,見賈環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呵呵的笑,頓時惱羞成怒壓低聲音道:「你還笑我?要我說,就是你陰了方家那爺倆兒!

方南天雖然還有一口氣在,可也人事不知,是死是活都不好說。

方家手下那群將領,更是折損了個乾淨。

我剛才看到方沖那張臉,真是……

嘿嘿嘿!

咱們其實不虧,就是……

就是可惜了澤臣啊……」

眾人聞言,頓時安靜了下去。

不管是否是寧至昏聵,相信了奸賊之計,寧家滿門超斬是少不了的。

這點上,誰都救不得。

只是,寧澤辰,卻是賈環等人已經接受了的好兄弟。

他們為之難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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