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五十七章 烏仁哈沁進榮國府

轟走了帖木兒後,賈環帶著烏仁哈沁從西邊角門進了榮國府。

不過剛一入內,幾個婆子帶著一頂艷紅紗羅軟轎就迎了上來。

賈環認得這幾個婆子,都是賈母身邊的人。

賈環昨天就和賈母說過,烏仁哈沁今天要回家。

而他更早之前,就跟賈母說過烏仁哈沁的事。

是流著淚說的……

一來,他確實極為擔心,也極為思念烏仁哈沁。

二來,不如此,賈母絕無可能接受一個蒙古女人進門……

好吧,賈環承認,他是一個心機boy……

轎子,在草原上用的極少。

草原太遼闊了,一個部落與另一個部落間,相距動輒以百里計。

若是用人轎子抬著走,走一天都未必能走到下一個地點。

縱然是內眷貴人出行,也多用馬車。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這頂極為精緻的軟轎,烏仁哈沁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賈環笑著讓她坐進轎子里,並告訴她,在大秦,新媳婦進門,都是要坐紅轎子的。

這樣,烏仁哈沁才小心的上了轎子。

但坐進轎子內,她卻不敢坐實了。

她擔心外面的人萬一抬不動她,就糟糕了……

垂頭看了眼自己胸前,有些「宏偉」的規模,烏仁哈沁有些懊惱,太胖了些呢。

不過,烏斯哈拉好像比較喜歡,他看了好幾次……

……

由幾個小廝一直抬到了二門兒後,眾小廝退出,幾個婆子上來,打起轎簾要扶烏仁哈沁下轎。

烏仁哈沁極為不自在,連連擺手道:「不用扶,不用扶……」然後便自己下了轎子。

額頭隱現虛汗。

天啊,虛坐了這麼久,比走路還要累許多。

真是……太辛苦了。

怪不得以前連金珠公主都從來不坐轎。

看出烏仁哈沁的不自在,賈環笑道:「就坐一回,以後不願坐就不坐。」

烏仁哈沁聞言,這才鬆了口氣,對賈環甜甜一笑。

賈環哈哈一笑回應,目光寵溺……

一旁的幾個婆子,不動聲色的對了對眼神,都趕緊將之前眼中隱隱流露的鄙夷之色收起。

看這情形,又是一個不能招惹半點的主兒。

還是不要作死為好。

……

賈環再次牽起烏仁哈沁的手,一起進了垂花門。

粉白的牆上開出的精美的垂花門,讓烏仁哈沁多看了兩眼。

進了垂花門後,兩邊是抄手游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這等明顯帶有江南風情的院落布局,又讓烏仁哈沁多看了幾眼……

新奇,好看!

待轉過插屏小小的三間前廳,廳後就是後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間上房皆雕樑畫棟,兩邊穿山游廊廂房掛著各色鸚鵡畫眉等鳥雀。

烏仁哈沁只覺得是走在畫里一樣,這裡和草原上,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風景。

龍城作為準葛爾汗國的都城,也極為富貴。

但那裡的富貴,在於「金碧輝煌」。

簡單點說,就是地位越高的貴人,大帳里掛的金銀器具就越多。

燭光一照,滿帳子金光燦燦。

然後給人以富貴逼人的感覺。

但這裡明顯不同,雖然走了這麼久,還沒見到什麼金銀。

可是……

卻感覺更講究,也更富貴。

烏仁哈沁很喜歡游廊梁子上雕刻的那些流水雲紋,真的很好看,像草原上的甸子……

台磯之上坐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頭,一見他們來了,便忙都笑迎上來屈膝請安道:「三爺安,奶奶安!

剛才老太太還念呢,可巧就來了。」

於是三四人爭著打起簾籠一面聽得人回話:「三爺回來啦。」

烏仁哈沁看了看這幾個丫鬟,看到她們身上,都穿著極好看的紗羅衣裳。

再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雖然不是羊皮襖,可是,也只是尋常精美一點的花紋布匹做的褂子。

她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她在意的是,會不會被烏斯哈拉的家裡接受。

聽吉布楚和說,不止她們蒙古極為講究門當戶對,講究血脈家族,秦人也極為講究。

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嫌棄她……

賈環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鬆開,帶著她一起進了榮慶堂。

……

「嚯!」

賈環與烏仁哈沁進門後,頓時引起了一陣轟動。

可惜,不是為了惴惴不安的烏仁哈沁,而是因為賈環,準確的說,是為了賈環身上的那身金盔金甲。

賈母最為激動,她看到賈環的這一身後,面色大變,霍然起身。

動靜之大,讓滿堂側目噤聲,也出乎了賈環的意料……

「老祖宗?」

賈環一邊握了握烏仁哈沁有些顫抖冰涼的手,一面詫異的喚了聲。

賈母站在堂上,逼視著賈環,面色肅穆,甚至像是在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道:「這身金甲,是皇家賜你的?」

賈環有些摸不著頭腦,搖了搖頭,道:「不是啊,是孫兒去跟皇帝借的。

孫兒還沒立下那麼大的功業,哪裡就能得賜金甲。

這身金甲是要還給皇帝的,可惜了……」

「可惜什麼?」

賈母喝了一聲,道:「你最好再也不得穿這身金甲,穿這身金甲的,就沒一個好下場!

除非你當……快脫下來!

鴛鴦,去伺候你三爺解甲!」

賈環聞言,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國朝初年,被賜金甲的,大都屍骨無存……

雖然他知道賈母搞顛倒了這個因果關係,不過也不願讓家人為這種小事擔憂。

何況,他確實是借的……

他隨手將金盔取下,交給了鴛鴦,接著又要解甲……

卻聽到身旁的烏仁哈沁「啊」的一聲,賈環忙轉頭看去,卻見烏仁哈沁一手捂著嘴,雙眼噙淚,震驚的看著他如霜的雙鬢……

賈環呵呵一笑,道:「烏仁哈沁姐姐,你放心,不要緊的。

最近老祖宗她們總是逼我讀書,沒法子,我只能頭懸樑針刺骨的日夜苦讀。

瞧瞧,頭髮都熬白了。不過沒關係,郎中說了,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好了。」

烏仁哈沁還沒領教過這孫子的胡言亂語,竟當真了,抬頭看向賈母,奇怪她怎麼會逼烏斯哈拉讀書呢?

不過,眼神里只是不解,並無不敬之意。

蒙古人,同樣敬老。

賈母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哪裡會和這樣一個單純的韃子姑娘一般見識。

解開了方才金甲之憂後,她又恢複如初,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此刻對一旁的薛姨媽笑道:「瞧瞧這個孩子,倒是實誠的緊……」

薛姨媽打量了烏仁哈沁一陣後,心頭一陣輕鬆,臉上笑的也很和藹,道:「聽說蒙古人的性子都這樣,直來直去的,直爽。也好……不過,倒看不出,她竟有這等心性。在幾匹大狼前,護著環哥兒。就沖這份情,也是個好孩子。」

賈母點頭笑道:「可不是嘛……不過,若非如此,她也進不來這裡……」

薛姨媽笑著點點頭。

賈環聞言,知道風波已過。

將身上的金甲解去後,鴛鴦小心的捧上堂去,然後進了裡間放好,待賈環回去時再交給他帶走。

賈環對烏仁哈沁笑道:「烏仁哈沁姐姐,來,一起給老祖宗請安……放心,頭髮沒事,最多再用一年,就又會恢複如初。」

烏仁哈沁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而後,她隨賈環上前幾步,走到堂前跪下。

兩膝著地,上身向前彎曲,頭部向下,但不著地,雙手手心向下觸地。

口中用不大標準的秦話道:「額木格老祖宗,烏仁哈沁給您請安。」

在蒙語中,額木格是奶奶的意思。

這是蒙古女子向長輩行請安禮時的禮儀。

與大秦女子的屈膝福禮截然不同。

不過,眾人卻看的津津有味。

賈母對烏仁哈沁的感官,只能說一般。

太普通的一個丫頭了,長相也只能說中上,柔美,不驚艷,尤其是,臉上還有一點傷……

除了她是賈環的救命恩人,極為被重情義的賈環牽掛這一點外,唯一還值道稱讚的,許是就是她看起來,比較好生養吧。

罷了,既然賈環將她看的那樣重,賈母也不想做惡人。

更何況,她確實是救了賈環……

賈環之前給賈母說的很明白,如果沒有烏仁哈沁擋在他身前,他縱然不被狼咬死,也要露出破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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