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百一十四章 咦?

賈元春笑著安慰賈母等人道:「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咱們一會不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

說著,畢竟傷感,也微微哽咽。

賈環在後面笑道:「大姐不用愁,這個只管包在小弟身上,只要宮裡沒甚大事,小弟管保你年年都能回來省親。」

「當真?」

賈母聞言激動道,賈元春也回頭看著賈環,目光燦燦。

賈環笑道:「真的,當然是真的。我昨兒進宮裡,和陛下磨了那麼長功夫的洋工,這會子又怎會說謊?」

眾人聞言,皆大喜過望,也都住了眼淚。

若一年能省親一次,再加上每月准許進內省視一次,如此一算,卻比以往強百倍不止。

而後賈母這才反應過來,看了眼後頭的八抬金鳳版輿,只拿眼瞪賈環,道:「今日你也敢胡來?」

賈環忙賠笑道:「昨日孫兒已經請旨,今日大姐省親,可只敘親情,不論國禮。」

賈母聞言面色雖然和緩了些,不過還是搖搖頭,說辭和賈政一般:「縱然我等在外面不懼人言,可貴妃在宮裡,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不能有半點失禮之處。你這般胡來,豈不是讓她在人前理虧?

日後再省親倒也罷了,可以隨和些,今日第一次省親,萬不可再大意。」

賈環聞言想了想,覺得他之前可能確實想的不大周全,於是便對滿臉含笑,對似乎也並不在乎的賈元春道:「大姐,既然老祖宗和爹都這般說了,咱們還是按規矩來吧……

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麼,就是宮裡的宮牆都太高了,我不大好翻進去。

不然的話,誰敢多嘴,我就翻進去捶她們一頓……」

「噗!」

賈元春從未聽過這等逗趣放肆的話,又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賈母卻氣的要拿拐杖抽人!

好好的省親氣氛,多體面多尊貴多肅穆,卻讓這混賬小子給破壞盡了。

虧她之前還特意叮囑過賈環,今日不可亂來。

結果他倒是一點沒變!

「老祖宗老祖宗,體面,體面……」

見賈母「發怒」,賈環連忙正色勸道。

一旁李紈王熙鳳也忍笑攙扶住她,賈母只好作罷,威脅了句再如此定當嚴懲不貸云云,而後賈元春便重新上了那座八抬儀轎,按照之前太監們定好了路線,回到正軌,開始了榮國府省親!

……

按照設定好的規矩,八抬版輿抬進大門,入儀門後往東去,到一所院落門前,有執拂太監跪請下輿更衣。

這也是皇家的體面和規矩,意思是,走了一路來,風塵僕僕的,身上的衣服沾染了灰塵,穿不得了,要換衣服……

於是,抬輿入門太監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嬪等引領賈元春下輿。

賈元春下轎後,只見院內各色花燈爛灼皆系紗綾紮成,精緻非常。

院落大門上面有一匾,寫著「體仁沐德」四字。

待入院內更完衣後,賈元春重新上了版輿,而後,一行人沒有在賈府停留,徑自入了園子。

入了園子後,賈元春輕輕撩起轎子內的珠簾,透過窗子看向外面。

此刻暮色漸深,只見園中香煙繚繞,花彩繽紛。

處處燈光相映,時時細樂聲喧。

入目處,皆是說不盡的太平氣象,富貴風流!

過了一陣,忽又見執拂太監跪請登舟,賈元春便從版輿上下來,便只見一帶清流勢如游龍,更兼蜿蜒之態。

而兩邊石欄上,皆系水晶玻璃各色風燈,點燃之後,映在水中,愈發如銀花雪浪。

登上舟後,可見船上亦是各種精緻盆景,諸燈珠簾輝映。

光彩奪目!

稍時間,彩舟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燈明現著「蓼汀花漵」四字。

賈元春看了四字後笑道:「花漵二字便妥,何必蓼汀?」

侍座太監聽了忙下小舟,登岸飛傳與賈政,賈政聽了即忙移換。

一時舟臨內岸,復棄舟上輿,便見琳宮綽約桂殿巍峨。

石牌坊上明現「天仙寶境」四字,賈元春忙命人換為「省親別墅」四字,而後進入行宮。

但見庭燎燒空、香屑布地、火樹琪花、金窗玉檻。

說不盡簾卷蝦須、毯鋪魚獺、鼎飄麝腦之香、屏列雉尾之扇。

真是:金門玉戶神仙府,桂殿蘭宮妃子家。

賈元春見殿上無牌匾,乃問:「此殿何無匾額?」

隨侍太監跪啟曰:「此系正殿外臣未敢擅擬。」賈妃點頭不語。

禮儀太監跪請升座受禮,兩陛樂起。

禮儀太監二人引賈政、賈環等於月台下排班,殿上昭容傳諭曰:「免。」

太監引賈政等退出。

又有太監引榮國太君及女眷等自東階升月台上排班,昭容再諭曰:「免。」於是引退。

茶已三獻,賈元春降座樂止。

退入側殿再更衣,方備省親車駕出園。

至賈母正室,欲行家禮,賈母等俱跪止不迭……

賈母等讓賈元春歸上座,又逐次一一見過一番。

然後東西兩府掌家執事人丁在廳外行禮,及兩府掌家執事媳婦領丫鬟等行禮畢。

至此,一大番套路算是演盡……

賈元春落座後,除了幾個隨侍太監和近身昭容宮女外,其他皆揮退,外面自有人款待。

她看了一圈,忽問道:「薛姨媽、寶釵、黛玉、湘雲因何不見?」

王夫人道:「外眷無職,未敢擅入。」

賈元春聽了,忙命快請。

一時薛姨媽等進來欲行國禮亦命免過,上前各敘闊別寒溫。

說了一會兒話後,賈元春忽又問道:「寶玉和環哥兒為何不進見?」

賈母笑道:「無諭外男不敢擅入。」元妃命人快引進來。

未幾,隨侍太監將二人引入。

賈環和賈寶玉兄弟倆隨著小太監進來後,按禮要再行國禮,卻被賈元春早早攔住。

她先命賈寶玉進前,攜手攔於懷內,又撫其頭頸,細細端詳片刻後,笑道:「比先竟長了好些……」

賈寶玉垂頭不語。

賈元春放開賈寶玉後,忽地起身,對著賈環屈膝一福,盈盈拜下。

眾人皆大驚而起,賈環亦是身形一閃,躲避開來,笑道:「大姐,這是何故?」

賈元春含淚鄭重道:「若無三弟近年來每每援手,又託人照看於姊,我幾不能生於此刻矣。」

賈環笑道:「大姐言重了,都是做弟弟的該做的事,你是大姐嘛。」

賈母薛姨媽等人在旁也忙勸道:「他對家中姊妹俱是如此,不可折煞於他。」

眾人又勸了幾遭後,賈元春方又落座,一旁處,王夫人的面色晦暗不定……

待眾人重新坐下後,當初隨賈元春一起入宮的丫鬟抱琴又上前給賈母等人磕頭請安。

賈母笑著應下後,招呼抱琴起身,抱琴卻沒有起,而是轉過身,對賈環又磕了個頭,感激道:「奴婢多謝寧侯對舍家援手之恩德,奴婢粗蠢,無以為報,唯有為娘娘盡忠服侍,以報寧侯大恩。」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不知所謂。

然而這還沒完,待抱琴說罷後,賈元春身邊其他幾個隨侍太監和宮女昭容,亦趨行下堂,跪倒在地,叩拜賈環或提攜或援手之恩。

在眾人注目下,賈環笑道:「都起來吧,只要你們忠心服侍好貴妃,就比什麼都強。

你們在外面的父母親人,手足兄弟,都會有人安排妥當。

大富大貴本侯給不了,但使其衣食無憂,老有所養,幼有所學,沒人欺負,我還是能保證的。

另外,若是有出息的,我也不吝拉扯一把。」

抱琴等人聞言,愈發感激不盡,發誓定當以命忠於貴妃,不敢有稍許懈怠。

笑著讓她們起身歸位後,賈環就見滿堂人,都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賈母動容道:「環哥兒,你何時行下此事?」

賈元春也再次紅了眼圈,看著賈環。

賈環擺手笑道:「很早之前了,走得梁爺爺和蘇培盛的門路……呵呵,這個倒沒什麼,不過是孫兒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我想著,歷朝歷代,皇宮裡陰私之事層出不絕,陰毒之處令人膽寒。

我朝雖然並未聽聞此等駭人之事,皇后娘娘統率後宮,也算得上公正嚴明,令人佩服。

可孫兒還是不大放心,行此多此一舉之事。

都說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身邊的人若是被人收買了去,最難防備。

所以我便提前收買了他們,哈哈!

我就不信,哪個還能比我更闊綽,不讓他們做虧心掉腦袋的事,還能保全他們家族,安享三代富貴!」

言語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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