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太黑暗

龍首宮,壽萱春永殿,皇太后所居。

「太后,孫臣給您請安來了。」

贏皓跪下地上,畢恭畢敬的給堂上鳳榻上的老婦磕頭請安。

老婦人身著一身明黃色的金鳳驚異,頭戴九龍點鳳簪釵,滿身榮貴之氣。

看起來雖然已經年過花甲,可卻並不很顯老。

她下方兩邊花雕朱椅上,坐著一眾婦人。

同樣是滿身珠翠彩鳳,多是中年女子,也有年輕的。

如今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大概都在這間殿內坐著。

看到贏皓規規矩矩的請安後,皇太后笑的愈發和煦了些,道:「你這小猴兒,今兒怎麼又想著過來了?」

贏皓三四歲的時候就被接到宮中,與眾皇子皇孫們一起成長。

又因為荊王一脈與皇家的淵源,因此還要與眾不同些。

他比其他皇孫更得便利,竟能和贏朗常常在龍首宮玩耍,因此能常見到皇太后。

又因為他自幼便乖巧懂事,知道哄太后高興,所以頗得太后的喜愛,視若親孫。

說話間的語氣,也親昵許多。

然而,今日,贏皓似乎卻很不懂事,剛謝恩起身後,竟長吁短嘆起來。

皇太后在宮裡熬了一輩子,她原不是元後,是從嬪妃的位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這天家二聖的位置。

若說她是個好糊弄的老太太,那才是見了鬼。

因此,她看到贏皓這個模樣後,頓時忍俊不禁的笑罵道:「慣會弄鬼的猴兒,有話快說,沒事就自去耍子吧,少在本宮這裡討巧。」

到了她這個位置,除卻太上皇外,她幾乎就是人間第一貴人,又升任了太后,放手後宮諸事,也就愈發不在意拘束世人的俗禮了,愈發隨心所欲起來。

贏皓被揭穿後,卻也不尷尬,而是滿臉堆笑的拍馬屁道:「皇祖母果然還是皇祖母,慧眼如炬,照盡天下姦邪……呃!皇祖母,孫臣可不是在說我自己……」

「哈哈哈!」

滿殿笑聲響起,皇太后也樂不可支道:「就是在說你,你卻也明白的緊!」

贏皓打了個哈哈,乾笑兩聲後,又唉聲嘆氣起來,道:「皇祖母,孫臣著實是心有不甘啊!」

皇太后聞言,哼了聲,道:「誰還敢給你臉色看不成……你若是又說你皇妹的事,就少開口。這事是太上皇親定下來的,干係大著呢,不是讓你鬧著玩的。」

贏皓急道:「太后,您是不知道那賈環有多可惡,品性有多卑劣,您要是知道了,指定不會再這麼說。」

皇太后聞言,面色微微不渝,道:「怎麼說?」

贏皓滿臉厭惡道:「孫臣也是才聽說,那賈環年不過十三四,如今就已經有滿房小妾了。這倒也罷,只當富貴人家的習慣,可以理解,妾嘛,就那麼回事……

但是,讓孫臣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在杏兒妹妹還沒過門前,居然還訂好了兩房平妻!

太后,您聽聽,這算是什麼事?」

皇太后一干人聞言,面色紛紛一變,難看起來。

就是尋常大家子,儘管也常在婚前就有房裡人,但即使如此,通常也不會先給名分。

這個名分要等正室過門後,由正室接茶賜予。

這是對正室的尊重。

妾尚且如此,更何況平妻?

平妻也是妻,一旦正妻亡故,平妻就可順勢成為正妻。

而且平日里,正妻也沒有責罰管教平妻的權利,因為從禮法上而言,她們是平齊的。

一般而言,若是婚後正妻無所出,妾室有了長子,而正妻又沒有抱過來養的意思,那麼為了孩子的身份出身,日後不被人嘲笑是小妾養的,抬舉妾室做個平妻,勉強還能接受。

可是現在這樣……

堂堂皇家第一郡主,尚未過門兒,那裡妾室滿屋也就罷了,居然還搞出了勞什子的平妻!

這……

這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這是在往皇家的臉上扇耳光!

皇太后面色鐵青,看著贏皓沉聲道:「皓兒,你可知此事有多重大,絕不敢有半點弄虛作假。」

贏皓賭咒道:「孫臣就是再不知輕重,這等事又如何敢說謊?皇太后若是不信,隨意派人去問就是。」

「啪!」

皇太后一巴掌拍在面前小几上,怒聲道:「這還了得?他廢了本宮最愛的孫兒也就罷了,念在賈家二公的面上,本宮不與他計較。

可是,他如何還敢如此作踐本宮最寵愛的孫女?

好,好!好一個賈環,好一個賈家!

贏皓,去把你十四叔找來,本宮倒要問問他,他是怎麼還有臉做這個父王的……」

……

「環哥兒,你怎麼說?」

賈母覺得史家兄弟不像是在說謊,雖然她明白賈環如何震怒,可兩邊的說法相差也太大了些吧。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道:「老祖宗,當日您將雲姐姐接回府時,是不是給他們說過,日後雲姐姐的婚嫁,都由您來負責。

他們當初為了少出一份嫁妝,是不是也答應了?

孫兒就想不通,他們如今做的是哪份媒?

他們沒有資格做媒,那他們收人銀子不是在賣雲姐姐又是在做什麼?」

「你……你胡說!」

史鼎被打怕了,「你放屁」終究沒敢說出口,他道:「沒錯,當初是這麼說的。可既然遇到好人家,難不成我們這兩個嫡親的叔父,還不能替親侄女做主?」

史鼐陰陽怪氣道:「你這般說,是不是想讓衛家直接來聯繫你們,由你們來收這十萬兩銀子的聘禮?」

賈環聞言,呵呵一笑,道:「都說窮措大眼裡一個銅板比天還大,原我還不信,聽了你的話卻不得不信。

十萬兩銀子,很多嗎?

我給老祖宗修一個園子,花費就不下三十萬兩。

也就你們這樣的人,才是眯縫著眼看天,真正的井底之蛙。

你們是不是覺得要是得了十萬兩銀子,就成京城首富了?

也不怕給人笑掉大牙?」

賈環的話讓史家兄弟倆的臉上如同開了染槽子一般,青紅姿黑輪流變幻,真真是恨的咬牙。

但心裡也對賈家的豪富嫉妒不已,心中又埋怨起賈母來,這般豪富,居然不知道拉扯一下娘家!

可見,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一點錯都沒有。

史鼎怕是窮瘋了,竟然撒起潑來,對著賈母嚷嚷道:「我不管,姑母,衛家的婚貼我已經接了,回去就回覆。姑母你也可以把衛家小子叫來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們兄弟倆見錢眼開才賣侄女的。」

賈母聞言,心知這衛家子說不準還真像史鼎說的那般,能文能武能入眼。

她一時又找不到好話來回拒史家兄弟,總不能說要給賈環留著娶平妻吧?

這種話在贏杏兒進門前,是萬萬不能傳出去的,不然會有大禍。

賈母有些無奈的看向賈環,道:「環哥兒,你怎麼說?」

賈環冷笑一聲,道:「是,衛家那小子好的很,現在就在忠順王府,和贏朗吃酒。

你們知道他為何去忠順王府嗎?

因為連衛家都知道,你們倆如今不過是忠順王的兩條狗!

他們要給狗主人打個招呼,給你們施點壓。」

「你……」

史鼐史鼎兩人聞言,面色陡然漲的通紅,指著賈環,怒聲氣結。

賈母的臉色也陡然沉了下去,看向史家兄弟。

賈政卻有些不大滿意賈環的話,君子當如玉,如何能這般口出惡言?

不過,他也是賈府少數幾個知道內中情由的人,想了想,便也體會到賈環心中之怒了。

奪妻之恨,與殺父之仇一般,可不共戴天。

殺父之仇……

哼!

念及此,大感晦氣的賈政不由黑了臉,冷哼一聲。

史鼎還是不肯放棄:「不管怎麼說,雲丫頭姓史,流著我們史家的血脈,就沒有讓你們扣人的道理。今兒不管怎麼說,你們都得把人交出來,我們要帶她回家。」

賈環冷笑一聲,道:「回家?呵呵,史鼎,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收拾行囊吧。黑遼路遠,你早點趕路,方能不誤軍期。」

史鼎聞言面色大變,揮著手上的調令,怒道:「你做夢,我死都不會簽字!想讓我去黑遼送死,你想都別想!」

賈環呵呵一笑,道:「史鼎,我打開天窗說亮話。

今兒之所以只是一張請調令,而不是一張命調令,除了給老保齡侯一個面子外,就是想讓你識趣。

既然你這麼不識趣,那麼我保證,明天一早,軍機閣的命調令就會傳到你手上。

到時候,你再能說出一個『不』字來,三爺我給你豎一根大拇指。」

所謂「請調令」,算是比較體面的一種調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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