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四十七章 刀下留人

「賈環,你……你不要亂來,我,我不是蒙石那種門客,我是親王長史,乃……朝廷官員。你……你不能亂來。」

情勢急轉而下後,王長史看了眼地上死得不能再死的蒙石後,渾身打著擺子,睜著一雙死魚眼睛,結巴道。

頭上的冷汗流成了瀑布……

賈環的臉色看起來似乎還沒王長史的好,慘白慘白的,他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王長史,淡淡的道:「來,把你之前跟我爹說話時的口氣再拿出來說幾句,讓我也聽聽,究竟是何等囂張跋扈的人,才能將我爹氣得吐血。」

「嚯!」

王長史身後的一干王府隨從們聞言後,發出一陣哄響聲。

一個個的表情變得比竇娥還冤,似乎在想說,他們根本都不知道這事,這事和他們完全無關……

王長史聽了這話後,面色更如死灰,他氣急道:「賈環,你別渾賴人,你爹是被你那二哥狎倡優給氣的,與咱家何干?」

「帖木兒。」

賈環淡淡的道。

帖木兒一拽韁繩,縱馬出列,沉聲道:「在!」

「教教他怎麼說人話。」

「喏!」

帖木兒看著一身富貴打扮的王長史獰笑一聲,而後揚起馬鞭,重重的揮下。

「啪!」

「啊!」

王長史想躲,可哪裡又能躲的開,被帖木兒照頭一鞭揮下,正中面門,一聲慘叫後,血肉飛起。

賈環沒說停,帖木兒自然不會停,揚起馬鞭一下又一下的,抽的王長史死去活來,如同一頭宰殺了一半未殺死的豬一般,躺在地上慘嚎掙扎。

等到他連掙扎的力氣都快送盡後,賈環揮了揮手,讓帖木兒退下後,對著出氣多進氣少的王長史道:「會說人話了嗎?」

王長史不停的抽搐著,疼的說不出話來,只一雙紅腫的眼睛裡滿是哀求之意,向賈環求饒。

賈環冷笑一聲,道:「既然還不能說人話,那我就再教教你……來人!」

「在!」

博爾赤和另一名親兵縱馬出列。

賈環道:「將此人繫於馬後,拖至城裡,若僥倖不死,我再讓他去我賈家看看,我賈家的門風到底如何。」

「喏!」

眼看著身帶虎狼之氣的兩個胡虜向他走來,王長史真真是亡魂大冒,別說從這拖到城裡,就是拖上一刻鐘也能將人拖死啊。

也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氣,他猛然翻身,而後跪倒在地,砰砰砰的磕頭求饒,原本就被帖木兒用鞭子招呼的血肉綻開的頭部,愈發血肉模糊了。

但賈環沒有發話,博爾赤等人自然不會理會,拖著他的腿,就往馬後拽。

王長史唬個半死,兩股間有尿溢出,哭爹喊娘的求饒。

賈環哼了聲,又道:「對了,你找的那個戲子何在?」

「在轎子里,在轎子里,爵爺,爵爺,琪官就在轎子里,我去給你領!」

求生的慾望之大,讓王長史期望能夠抓住任何一個機會。

不過,沒用他去領,對面忠順王府隊伍里,一道人影從那頂粉色小轎中跌落下來。

面無人色的一個偽娘……

倒是乖覺,自己走到賈環馬下,跪了下去,腦袋俯著地面,謙卑道:「奴婢便是琪官,大名喚作蔣玉涵,與寶玉是好友,見過三爺。」

賈環見狀,呵呵一笑,道:「抬起頭來。」

琪官聞言,面色微變,卻緩緩的抬起了一張臉。

怎麼說呢?

花容月貌?

嫵媚動人?

我見猶憐?

「啪!」

就在眾人看見賈環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琪官,而琪官的臉色也愈發嬌羞,以為兩人要成為「好朋友」時,賈環馬鞭忽地揚起,重重的落下。

琪官慘叫一聲,捂著臉摔倒在地,蜷縮在一起,小聲哭泣著。

他的聲音並非是那種故意做作的娘娘腔,或許是因為唱旦角的原因,還有其他一些原因,他的聲音一點都不像男人的聲音,沒有一點粗氣,若只聽他的聲音,誰都想不到這是一個男人發出的聲音。

或許也正是因此,他才能得到那麼多大人物的寵愛……

「說說看,是誰指使你引誘我二哥的?

提前說好,我這人脾氣不大好,不懂得憐香惜玉,而且嫉妒心非常強。

見不得長的比我好看的男人,儘管你是個噁心的兔子。

所以,不要逼我動真火。」

賈環挑著眉尖,淡淡的道。

琪官聞言,身子又顫了顫,鬆開手露出臉,只見原本嫵媚動人的臉上,多了一條極為駭人的鞭痕,而且還腫了起來,隱有血跡滲出。

琪官再次跪倒在地,哭訴道:「爵爺明察,奴婢不過一倡優,卑賤如泥,又有誰會指使奴才。是寶二爺不以奴才鄙賤,方才屈尊下交的。奴婢著實不知爵爺所言何物……」

「啪!」

「啊!」

他娘的,連慘叫聲都那麼嫵媚……

不過,他的那張臉應該算是毀了,除非他也有命,從龍首宮裡得到冰蓮雪玉膏。

「最後再問你一遍,說是不說?」

賈環有些不耐煩的道:「說出來,我也不為難你,你不過只是一個棋子,我自去找你身後的人說話。」

蔣玉涵又掙扎著起身,跪地磕頭哭泣道:「爵爺,奴……奴婢著實不知,不知爵爺所言何物……」

「呵呵。」

賈環輕笑了聲,道:「沒想到,你雖然只是個倡優,卻也算是有擔當的,到了這個時候還能守口如瓶,令人欽佩。不過,縱然如此,我也容不得你。

沒有人能把賈家的人當傻子,沒有人能欺辱賈家的人,你安心上路吧,想來日後,我那傻二哥會給你燒紙錢的。」

說罷,賈環手朝後伸出,博爾赤連忙上前,將懸掛於腰間的腰刀抽出送上。

賈環接過腰刀後,又看了蔣玉涵一眼,道:「最後問你一遍,究竟是誰指使的你?」

蔣玉涵慘笑一聲,無言的閉上了眼睛。

賈環點點頭,而後高揮起刀,就要斬下!

卻不妨後面有人高呼:「刀下留人!」

聲音居然還有些耳熟,賈環回頭看去,果真還算是熟人,有過幾面之緣。

只見來人形容秀眉,氣態謙和,縱然騎馬賓士,氣度卻並不狂放。

遠遠喊停後,來人快馬加鞭趕了過來,身後亦有數十人相隨。

「環哥兒……」

住馬後,來人勻了勻氣息,笑容溫和的看著賈環,喚了聲。

而賈環則坐於馬上,慘白的面色上多了幾分客氣,微微躬身道:「賈環見過王爺。」

「誒,說過多少遍了,以你我兩家的情分,何來此等客套?我從未以異姓相待於你,你也直喚我為兄便是。」

這位年不過弱冠的青年男子,面如美玉、目似明星,頭上戴著潔白簪纓銀翅王帽,又身著一身江牙海水五爪坐龍白蟒袍,當真是一位靚麗非凡的偶像派。

此人正是大秦東南西北四大郡王中,僅存的一位異姓郡王了。

北靜郡王,水溶。

賈環與他曾在幾次勛貴客宴上相見過,有數面之緣。

不過他對賈環倒是十分客氣,語氣也頗為親切。

只是……

這位王爺身上的因果太重,賈環不敢與之相處太近。

賈環笑了笑,客氣道:「縱然如此,然國禮亦不可廢……不知王爺此來有何事相干?」

水溶聞言,面色有些惋惜,再看向跪倒在地上淚流不止的琪官蔣玉涵,愈發扼腕嘆息,道:「環哥兒,可否給為兄一個薄面,就放過這可憐之人吧。他與為兄也有些關係,算是良友。為兄著實不忍看他落到此等境地……」

賈環聞言眼睛微眯,眉頭亦微微皺起,看著水溶的眼神變得犀利了些,笑道:「王爺可能不知,此人雖然可憐,但卻也有可恨之處。

他不知聽了誰人之言,故意引誘我家二哥,進而想挑起我與那邊的戰爭……

王爺,環厚顏,自認為也算得上是國朝忠臣了,還是勛烈之後。

雖無甚大能為,但,也願活出一身錚錚鐵骨,不願做暗鼠之輩的尖牙,更不願給陰謀詭計者當槍使。

須知這赫赫乾坤,也絕不是區區魑魅魍魎之輩使幾個詭算便能夠執掌的。」

水溶被賈環這暗諷之言刺得面色青一陣紅一陣,但他性子確實謙和,苦笑了聲,竟在馬上對賈環作了一揖,祈求道:「還請環哥兒給為兄一點微薄之面,讓我帶了琪官去吧。為兄謝過環哥兒了,謝過環哥兒了。」

賈環連忙踩著馬鐙驅馬避讓開,苦笑道:「王爺,你這是……你這不是折煞我嗎?

罷了罷了,既然王爺您都如此說了,我還能說什麼?王爺帶他離去便是。」

果然是伸手難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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