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石破天驚

「哎喲,頭疼,來人,來人……昨夜喝的太多了……」

牛奔是被凍醒的,在冰冷生硬的椅子上窩了一夜,只覺得渾身骨頭架子都要散了,酸疼……

牛奔詐唬完後,韓家三兄弟也都從地上、桌子上和椅子上翻身爬起,一個比一個狼狽。

當然,最狼狽的應該還屬賈環,整個人都躺在了桌子上,身上到處都是菜油湯汁,連臉上都有,形象極為難看。

而且他看起來還沒睡醒,在那裡呼呼的大睡著。

牛奔和韓家兄弟各自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後,看著桌上的賈環,都忍俊不禁的樂了起來,牛奔拿起一根筷子,正想把筷子往賈環鼻孔里插,戲弄他一番,誰知房門忽然被打開。

王貴臉色有些蒼白的走進來,聲音也有些顫,道:「三爺,幾位爺,外面有……有……」

牛奔見狀,有些不耐煩道:「到底有什麼?看你一副見了鬼的慫樣。」

王貴還是一臉的畏懼,道:「外面有人要見三爺,說……說是黑冰台的玄衣衛。」

牛奔聞言一怔,隨即和韓家兄弟對視了一眼,面色都凝重起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而是去叫賈環。

「老三,醒醒,老三!」

牛奔也不嫌臟,一邊用帕子將賈環臉上沾染的菜油擦去,一邊使勁搖晃著他,叫道。

賈環皺著一張臉,擠著眼睛,想要用手擦眼睛,卻被牛奔攔住了,因為賈環手上也都是菜油,這樣擦眼睛的話,會蟄眼的。

一旁的韓讓這時也走上前,從兜里掏出手帕,幫助牛奔給賈環擦手。

牛奔笑著對韓讓道:「這臭小子,還讓咱們做哥哥的伺候,我連對我爹都沒這麼孝順過。」

韓家三兄弟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牛奔自知失言,訕訕一笑,然後一巴掌拍到賈環腦袋上,道:「老三,趕緊醒來。」

賈環終於睜開眼睛了,有些茫然的四處看了看,嗯了聲,道:「奔哥,還……還要再喝嗎?」

牛奔笑罵道:「喝個屁!趕緊清醒一下,有人尋你。」

「誰啊?」

賈環嫌棄的看了看一身的菜油湯汁,不耐煩道。

「黑冰台,玄衣衛。」

……

「你們是……」

賈環皺起眉頭,看著眼前幾個身著玄色黑鴣錦衣,頭戴三山無翼紗帽,腰懸寶刀的官差,皺眉問道。

為首的男子,面色清秀,年紀大概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樣子,無須,他對賈環微微一笑,道:「在下黑冰台朱雀千戶座下鍾偉,見過賈三爺。」

賈環聞言,眨了眨眼睛,又撓了撓頭,回頭低聲向牛奔問道:「奔哥,黑冰台是幹什麼的?」

牛奔低聲回道:「錦衣衛你總知道吧?」

賈環皺眉,道:「好像聽說過,都他娘的是奸臣啊。」

牛奔嘴角抽了抽,道:「黑冰台的玄衣衛,和他們都差不多一個貨色,老三,你小心了,我估計他們看上你的水泥了。」

賈環聞言大怒,回頭怒視著鍾偉,道:「好啊,我道是幹什麼的,原來是來敲竹杠,準備黑吃黑!娘的,你以為我年紀小就好欺負是吧?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惹毛了我小心我一拳……」

看著怒髮衝冠,戰意盎然如同小豹子一般的賈環,鍾偉有些頭疼,他擺擺手道:「賈三爺,你誤會了,我們不是為了水泥來的。」

賈環聞言一怔,隨即納悶道:「那你們幹什麼來了?我就這一個買賣值錢啊……」

鍾偉苦笑了番,換個人家,哪怕是親貴之門,有人敢這麼說試試,真當黑冰台是善堂啊?

可這賈府之人,他當真沒法子,別說是他,就是他的頂頭上司來了,一樣也沒法子。

賈家出了榮寧二公,這二公的功勞實在太大了。

太上皇御筆親書的那一聯「已後兒孫承福德,至今黎庶念榮寧」的對子,如今還貼在家族祠堂中呢。

對於榮國公的子孫,饒是凶名赫赫的黑冰台,也不得不笑臉相對。

至今黎庶念榮寧,這種功勛,讓他們實在沒有勇氣生出什麼不好的念頭。

鍾偉道:「三爺實在說笑了,我們玄衣衛何曾有膽子惦記榮國府的東西?這話要說出去,在下的項上人頭恐怕難保,還請三爺不要再開下官的玩笑了。」

賈環道:「那你們來是……找我聊天?」

鍾偉聞言一怔,隨即笑道:「三爺說的是,在下確實是有些話想和三爺聊聊……」

賈環聞言,沒所謂道:「那就快說,我還準備去換衣服沐浴呢。」

鍾偉笑道:「三爺放心,很快,很快的……」

「等等。」

牛奔的八字眉緊皺,一臉肅然的站了出來,身後韓家兄弟也跟著站了出來。

牛奔眼神厲然的看著鍾偉,道:「你身上可有陛下的旨意?」

鍾偉面色一變,隱隱有些為難,道:「鍾偉見過鎮國公世子,這件事和世子爺並無關係,還望……」

牛奔哼了聲,眼神愈發凌厲,道:「環哥兒是我兄弟,家父曾是先榮國公的親兵隊正。家父親言,在鎮國公府,環哥兒與我無異。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身上到底有沒有帶陛下給你的旨意,讓你來榮國府的莊子上來問話?」

鍾偉面色微微灰白,終究沒有勇氣說謊,搖了搖頭,道:「並無陛下旨意,在下只是……」

「好膽!!!」

牛奔一身暴喝,身子站的筆直,一雙不大的綠豆眼,發出凌厲的凶光,直視著鍾偉,怒聲道:「沒有聖上的聖旨,黑冰台居然敢擅自問訊榮國公親孫,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太祖御筆親書:與榮寧二公共富貴的丹書鐵券至今尚存於太廟,太上皇御筆亦彰於賈氏宗祠,你黑冰台好膽!」

鍾偉的面色徹底灰白了,他身後眾人面色也都極為難看,鍾偉求情道:「世子爺誤會了,真的誤會了。在下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私自問訊榮國子孫。在下只是打聽一點事而已,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牛奔怒氣不減,道:「好,好的很!」

他回頭對賈環高聲道:「環哥兒,去將政世伯贈你的那架黑雲馬車拉出來,那輛馬車進皇宮都沒人敢攔。咱們這就陪同這位鍾偉鍾大人,去萬民宮光明殿聖上,讓他黑冰台問個清楚!」

賈環一臉懵懂,似乎還不知發生了何事,聽了牛奔之言,點點頭,「哦」了聲,然後對王貴道:「去,把馬車套上,爺今天可能不回來了,要去皇宮裡轉轉,別說,我還真沒去皇宮見識過呢。」

鍾偉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真要鬧到御前去,皇帝如今正惱怒中,他死不要緊,要是連累的千戶甚至都統,他全家死絕都不夠贖罪的。鍾偉連連求饒道:「使不得,使不得,三爺,世子爺,真的使不得。」

見兩人不為所動,鍾偉噗通一聲跪下,臉上一片慘白,慘笑道:「實不相瞞,若非石破天驚的大事,就是再給下官十顆腦袋,在下也不敢放肆。因為這事實在是與賈家有關,所以在下不得不來走一趟。」

賈環似乎還年幼,不大懂這些,都是牛奔在應對。

牛奔皺眉道:「和賈家有關?那你應該去找一等將軍賈赦和三等將軍賈珍才是,你要有膽子去找找榮國老祖宗都沒問題,你來找老三有什麼用?」

鍾偉哀聲道:「在下要是敢去叨擾榮國老祖宗,不用世子爺發怒,朱雀千戶都會親自將在下家法處置了。至於為何不去找赦公和賈珍將軍,那是因為,他們……他們都死了。」

「轟!」

果然是,石破天驚!

……

整座神京城,今日驟然失去了年節喜慶的氣氛,變得極為壓抑。

一早,宮裡登聞鼓驟起,而後幾匹宮馬飛奔霸上大營,沒多久,牛繼宗親率三千虎賁披甲入城。

隨後,九門戒嚴!

緊跟著,便有一驚天消息傳出。

榮國公之子,現襲一等將軍爵的賈赦,並寧國公曾孫,現襲三等將軍爵的賈珍,和寧國公兩位玄孫,賈蓉和賈薔,昨夜被刺於延壽坊和太平坊之間的街道內,死狀極慘。

榮寧二公的繼承人,在大秦京師,在距離皇城朱雀門不遠的坊市內被人殘忍殺死。

這件事,堪稱大秦安邦定國之後,最為惡劣之事。

一早,不僅當今天子震怒,就連身居九重深宮內的太上都驚動了。

極為罕見的,太上手書聖旨一份,斥責了當今天子,絲毫未留情面。

由此可見,太上皇是何等的震怒。

據傳言,黑冰台主人因為此事,幾乎被天子打入天牢,後由內閣和軍機閣的幾位大佬一起求情,才准許他戴罪立功。

黑冰台主人出宮後,麾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千戶齊齊出動,誓要將這膽大包天的殺人奸賊找出來千刀萬剮。

這才有了鍾偉登門求問一事。

聽了鍾偉所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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