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挨打

「老焦,你這是……」

賈環咽了口唾沫,看著焦大手裡拿著的大棒,不解的問道。

焦大淡漠道:「你剛開完筋,所以接下來的訓練就是挨打。想要能打倒敵人,首先得學會挨打。」

賈環面色一變,乾笑道:「焦太爺,您不是在生昨天的氣吧?是,昨天我是罵了您幾句,可您自己說說,昨天您的疏忽該不該罵?再說了,打你一拳的是李萬機,又不是我,要不,我去幫你把李萬機喊來,你倆單練單練?」

焦大沒有理會賈環的話,自顧自的道:「戰場殺敵,與江湖賣把式之間的爭鬥不同。江湖賣把式之間的爭鬥,可以逃跑,可以挪移,可以閃避。可戰陣中成千上萬的戰卒之間廝殺,沒有逃跑的後路,後退者斬。沒有挪移閃避的空間,因為你的左右都是人。你往旁邊閃,不僅會打斷兄弟的攻擊節奏,而且,你避開了你正面的槍矛,迎向的卻是旁邊刺來的槍矛,更兇險。

所以,從武之人要謹記的第一點就是,武卒向前,有我無敵!狹路相逢勇者勝,怕死的人必然第一個死。」

焦大說的很有氣勢,可賈環聽的卻冷汗淋漓,這他娘的不就是炮灰嗎?打的再好也不過是一個同歸於盡啊!

他擦了把額頭的冷汗道:「老焦,你開玩笑的吧?這戰陣之中人擠人,又練不成金剛不壞神功,一桿桿長矛刺過來,誰扛的過?練不練武有什麼區別?」

焦大哼了聲,眼神變的有些悠忽,放佛穿越了無盡的時光,又回到了那金戈鐵馬的殺場,良久後,他目光陡然一凝,道:「區別大了,要想不同歸於盡或者不先被敵人刺死,你就要更快,更強,忍耐力更足,你要先一步讓敵人倒下。習武能讓你更快、更強,而練習挨打,能讓你對疼痛的忍耐力更足。」

賈環聞言,眼睛滴溜溜的轉,看著焦大手中小兒手臂粗的木棍,還是覺得怕,便笑道:「太爺,您說笑了。如今咱大秦承平安泰,哪裡還有什麼戰事。再說了,就算有戰事,也輪不到我衝到第一線去當炮灰不是?這個……我看這個訓練挨打,還是算了吧?太爺您先忙,我再去跑兩圈,熱熱身!」

焦大冷笑道:「小子,你可知,要想承襲親貴之爵,就要參加宗人府的考封。考封一共三項,第一項是開筋,第二項就是鍛身。所謂鍛身,說白了也就是挨打。你要是只是想練幾招把式,日後在外面逞強,那你就不用練了。你若是想……」

「停!好了好了,不就是挨打嗎,有什麼了不起?說那麼多有的沒的不相干的車軲轆子話幹嗎?小爺我正覺得骨頭酥癢,想要撓撓的,老焦,你儘管召喚就是。人老了就是糊塗,什麼亂七八糟的渾話都敢往外說……」

賈環一副沒法子的模樣,看向焦大的眼神卻凝了一凝。

別看焦大尋常對賈環都是淡漠高冷的姿態,可此刻卻被賈環的這一眼看的頭皮一緊。

再聯想到賈環話里的意思,焦大默然了。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揮起木棍,不輕不重的朝賈環身上招呼了去。

「砰!」

「砰!」

「砰!」

……

晌午,賈環扶著牆根兒,一步步的往家挪移著。

路上遇見給他行禮請安的莊戶婦人,他還得強撐出一副笑臉,點個頭回應一下。

這一路,走的真艱難。

等回到屋裡後,賈環沒有像往常那樣,將自己甩到炕上,大呼小叫著讓白荷或者小吉祥來給他按摩。

他邁著機械步,一步步的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坐在了椅子上,但腰不敢松,脊背挺的筆直。

因為他不能讓重心全部集中在屁股部位,太疼……

顫抖著手,賈環拿起桌上的茶壺,往茶盅里倒了一杯茶後,又顫抖著手,送到了嘴邊,小口小口的啜飲著。

等喝完了一杯後,賈環又倒了一杯,這一杯沒有再一口一口的喝,而是一飲而盡。

第二杯喝盡後,賈環伸手準備去倒第三杯,可茶壺剛拿起來,眼淚就掉了下來。

焦大,MB,你真是往死里打你老子啊……

賈環敢保證,如果他現在脫乾淨衣服,身上絕對沒有一處是好的,沒有一處是白的,不是青就是紫,要不就是紅腫的。

可是,路是自己選的,怪誰?

焦大不敢說謊,想要承襲親貴爵位,考封的時候就一定要經歷這一遭,考封……

擦乾淨眼淚,笑了笑。

哭怕什麼?哭不丟人,擦乾淨眼淚繼續走下去,咱還是爺們兒!

緩緩的站起身,想出去找個嘴巴嚴實的人給他擦一下藥酒,要是被趙姨娘她們發現就糟了,到時候還不知怎麼聒噪呢。然而賈環剛一回頭,就看見趙姨娘不知何時起就直直的站在門口那裡,滿臉淚水的看著他。

……

「娘,別哭了……」

賈環趴在炕上,身後趙姨娘正拿著一壺藥酒,一邊給他擦拭著傷處,一邊流淚,一邊還不停的咒罵著焦大。

「別叫我娘,老娘沒你這麼不孝的孽障兒子。臨出府時你爹說的話你都忘了,身體毛髮,都是爹娘給的,不敢毀傷,這才是大孝。可你看看你,三天兩頭弄的不是死就是傷,你是想要嚇死娘啊?真不知上輩子做了多少孽,才生了你這麼個不省心的孽障。」

趙姨娘手下不停,嘴裡也不停,碎碎叨叨的念叨著。

賈環臉上一抽一抽的,道:「娘,你要哭也成,就是能不能別把眼淚滴到我身上。那淚裡面都是鹽分,蟄死我了誒!」

「啪!」

往賈環腦門兒上抽了下後,見他那副鬼臉皺巴著,趙姨娘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用帕子擦乾淨眼淚後,罵道:「蟄死你活該!好好的貴門公子,不好好讀書識字,整日價在外面瘋,曬的跟黑碳球一樣不說,還成天把自己弄個半死不活。那焦大也不知是什麼來路的老雜毛,他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賈環用下巴支著臉,笑道:「娘,這話真解氣。那老雜毛的來歷還真說不清楚,不過八成是老寧國公留下的後手。要是一般的僕役,再給他十八個膽子,也不敢這樣折騰小爺。哎喲喲……嘶!娘你輕點……不過娘,話又說回來,有這麼一個老傢伙在也是咱的運氣。不然的話,兒子還真找不著比他更放心的人來當師父。就這,估計也當不了幾年了。」

趙姨娘眼睛一閃,道:「怎麼說,他還想回寧國府去?他的身契不是在咱手裡嗎?」

賈環搖搖頭道:「不是,老焦也就這兩招散手了,開了筋骨,練完挨打後,他的能耐也就用完了。對了,還沒學跑路……總之,都學完之後,你兒子我就該頭疼找誰去繼續學嘍。不過還早,至少還要學兩年呢,這還得是你兒子天賦異稟,骨骼清奇……」

趙姨娘將最後一點藥酒倒在手裡,然後在賈環的小腿上不停的揉搓均勻後,扭了扭發酸的脖子和肩膀,看著賈環光溜溜的屁股蛋,道:「環哥兒,老娘最後再勸你一次,府里那兩個爵,你最好不要再想了,先不說大老爺和東府的珍大哥兒能活多少年,就算他們現下就死了,那也沒你的事。大老爺下面有鏈二排著,珍大哥兒下面還有蓉哥兒等著呢。連寶玉都未必能挨的上,又何況是你?」

賈環拉開被子蓋在身上後,才翻過身來,得了趙姨娘幾個譏笑的白眼後,笑道:「娘,這些事不用娘來操心,都是兒子的事。總之,你現在就安安心心的在莊子上當你的管家太太就是。」

「呸!」

趙姨娘啐了賈環一口,不屑道:「還管家太太,老娘我管誰的家?統共也就三個丫鬟兩個婆子。莊戶里的那些婆子們又輪不到我來管。」

賈環無語道:「娘,那些婆子都在給兒子賺銀子呢,你管她們幹什麼?」

趙姨娘聞言,頓時來精神了,試探道:「環哥兒,你最近賺了多少銀子?娘看你買賣好的不得了啊。每天一大早,莊子里就開始不停的轟轟隆隆的往外運東西。你大舅……錢啟說,那些東西都是銀子!給娘說說,你是不是發大財了?」

賈環聞言,皺眉看向趙姨娘,有些不滿道:「娘,不是說了嘛,你離錢啟遠一點,你不嫌他臭啊?」

趙姨娘哼了聲,不過看到兒子的臉色確實不大好,就訕訕一笑,道:「開始的時候確實不願搭理他,臭倒是不臭,就是膈應的慌。不過後來他隔三岔五的就給娘送禮,看著也就不那麼噁心了。環哥兒你放心,娘可是什麼都沒應承過他,他也沒讓娘像你求情,就是絮叨絮叨,說說話。」

賈環眼睛微微眯起,嘆服道:「還真是一個人精啊,知道打感情牌,目光還放的長遠。這王八羔子到底想……」

「啪!」

賈環還沒來得及深思,腦門上就挨了趙姨娘一巴掌,抬頭看去,只見趙姨娘滿臉不善,道:「環哥兒,錢啟是王八羔子,那你姥姥是什麼?你娘是什麼?你又是什麼?」

賈環聞言自知失言,苦笑著想辯解幾句。

就見趙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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