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怒濤狂瀾 第九百七十章 西城

王源騎著大黑馬行走在揚州城的大街上,身邊跟著幾名崔家的護院陪同。吃飽了肚子,沐浴更衣又睡了個好覺之後,王源整個人神清氣爽,精神奕奕。

通向城北的大街上,百姓們著實不少。昨夜大戰的興奮一直延續到了今天上午,整個揚州城都為昨夜的那場勝利所鼓舞,每個人的嘴裡都在說著昨夜的戰事。很多參與殺敵的百姓們口沫橫飛的講述著昨晚自己的勇武,吸引的周圍百姓帶著羨慕崇拜的眼神圍觀著。

「嗨,可帶勁了。就在西碼頭上,我和陳家八郎李家四郎他們正在觀戰,那河水中飄來無數個叛軍。他們都想往岸上爬,我和陳八郎李四郎看的真切,頓時便叫喊了起來。頓時這一片大伙兒都涌了出來。老子回家取了一柄魚叉過來時,賊兵們正要游到岸邊,老子一魚叉擲過去,正中一個天靈蓋。頓時便將他悶在了水裡,帶著老子的魚叉便沉了下去。他娘的,真是過癮的很。我那一擲可真稱得上的是穩准狠,老子王小五這麼多年叉魚的手藝可不是吃白飯的。江里的江龍我都能叉得死,何況是這些賊兵?」

「嘿,小五哥可真是厲害。可是你魚叉沒了之後,豈不是無所作為了?」

「呸,什麼話?魚叉沒了還有石頭磚塊,我那一叉子叉死了一人後,大伙兒便都不怕了,棍棒石頭一頓亂砸,砸的那些賊兵哭爹叫娘。咱家屋後六十歲的老太婆馬大娘都用搗衣棍砸暈了一名賊兵呢。她也是運氣,恰好砸到那賊兵的太陽穴,當即那賊兵便翻了白眼,順著河水流下去了。不是凍死便是被淹死,總之江里的江龍和魚鱉們又多了一餐好食料。」

「嘖嘖,當真是羨慕的緊。昨晚我本也是要來瞧的,我那婆娘死活不肯放我出來,哭哭啼啼的甚是煩人。倒教我錯失了這大好的機會。他娘的。回頭定要好生的教訓教訓這個婆娘,全城的百姓都在為守城出力,老子卻跟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家裡瑟瑟發抖。想想就窩囊的緊。」

「哈哈哈,老弟,莫灰心。也許後面還有機會呢。不過照這麼打下去,估莫著賊兵是不敢再攻了,怕是你再沒機會了。那王相國太厲害了,昨晚他單槍匹馬殺入賊兵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他一個人便殺了幾十人,大伙兒都看傻了。今天早上,軍中的禿老三說,昨夜殺了一萬多賊兵。你想想,有了王相國這麼厲害的人坐鎮,昨天一天便毀了賊兵幾十條船,殺了近兩萬賊兵,賊兵還敢再攻?老弟啊,我替你難過,搞不好你便真沒機會了。哈哈哈。」

「熱娘的,真是鬱悶的緊。回頭必狠狠罵一頓我那婆娘,這不是叫我以後抬不起頭來么?」

「……」

街道上議論紛紛輿論如沸,說的都是關於昨夜殺敵之事,以及各種關於王源的傳言。王源策馬從街道上走過,初時還沒人認出來,但很快便有眼尖的百姓認出了王源。

「遮么不是王相國么?你們快瞧瞧,是不是我眼睛花了。」一名百姓指著王源一行的背影道。

「好像真的是,對對,是他。那寶劍,那大黑馬,不是他還是誰?」其餘的百姓立刻便證實了他的猜測,一時間街道上一片騷動,百姓們紛紛追著王源的馬後跑來。片刻時間,王源一行便被百姓們圍得水泄不通。

「王相國,王相國。」百姓們叫道。

王源微笑拱手道:「鄉親們辛苦了。」

「真是王相國,哈哈哈,王相國昨日打的漂亮,殺的賊兵屁滾尿流,王相國當真是我大唐百戰百勝的名帥。賊兵遇到王相國可是倒了血霉了,哈哈。」

王源呵呵笑道:「不是我的功勞,是大伙兒的功勞。昨夜百姓們也殺敵數千,此事我會傳令嘉獎。揚州的百姓們功不可沒。王源在此感謝大伙兒了。」

「哈哈哈,聽見沒,要嘉獎咱們了。」昨夜參加退敵的百姓們更是歡聲雷動,沒有趕上的百姓們更是懊悔不已。

「王相國,賊兵還敢進攻么?賊兵怕是要逃了吧。」有人叫道。

王源朗聲道:「他們不會跑,諸位莫要輕敵。他們無路可退,後面還有苦戰。大伙兒養好精神,搞不好今晚又有苦戰。總是,咱們軍民一心,無論賊兵是進攻還是撤退,咱們揚州一定要巋然不動,不給他們任何機會便是。」

「說的很是,有王相國在此,我們可什麼都不怕。」百姓們叫嚷道,那些沒趕上昨晚之戰的百姓們一聽說還有可能參與殺敵,頓時一個個來了精神,叫的比什麼都來勁。

王源微笑一路拱手,在滿街百姓的簇擁下趕到了北城卡口,百姓們不能進入街道關卡內,只擁堵在關卡之後亂紛紛叫個不停。王源哈哈大笑著策馬奔到城門之下。

城樓上下的揚州守軍們看到王源到來,紛紛肅立行禮。昨夜這一戰真正展示了王相國的能力。昨晚很多人其實已經覺得城池必破,已經心灰意冷。但在王源的指揮下,戰事有了戲劇性的轉折。不但城池未破,反而殲滅大批敵軍,這讓所有人對王源佩服的五體投地。

倒不是因為王源的身先士卒沖入敵群之中奮勇殺敵的行為,那確實鼓舞士氣,但體現王源的智慧的,其實是利用敵方起火大船堵住河道入口的決策。正是那急中生智的靈光一閃,才讓敵軍無法繼續進入城中,才能徹底的扭轉戰局。而這看似簡單的靈光一閃,卻是需要多年征戰的經驗和審時度勢才能辦到。

在眾將士的矚目下,王源登上城樓。崔道遠和沈子芳等人都在城牆上,見王源上城來,崔道遠從大椅上起身拱手笑道:「王相國,怎麼就來了?怎不多休息一會?午後再來也不遲,你可需要多休息才是,搞不好今晚還有通宵惡戰呢。」

王源微笑道:「崔翁,這種情形下你叫我怎麼睡的著?我的心可沒那麼大。」

崔道遠撫須笑道:「說的也是。」

沈子芳湊上前來笑道:「相國昨夜之戰可真是驚世駭俗,全城百姓都在議論紛紛。王相國現在可是我揚州城中家喻戶曉之人了,沒有你坐鎮,後果可不堪設想。下官代表揚州百姓給相國行個大禮感謝。」

沈子芳說著就要行大禮,王源忙擺手制止。他懶得跟這傢伙啰嗦,簡單敷衍幾句後走到城垛旁。口中問道:「敵軍有何動靜?」

「稟相國,並無太多異動。似乎從早晨起都在棄舟登岸。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曾國忠稟報道。

王源哦了一聲眯眼往城下河面上看去,果見遠處敵方船陣似乎正靠近西岸。一艘艘的大小船隻上有一隊隊的兵馬正往岸上去,各種物資也都往岸上在搬運。

「相國,可知他們在做什麼?難道是不打算攻城,準備撤離不成?」崔道遠沉聲問道。

王源皺眉尚未開口,沈子芳笑道:「定是要逃了,他們不能逆風逆流從河道逃走,只能從陸路撤離。下官看,十之八九他們是要逃了。昨日一天時間,他們便損失了戰船五十多艘,陣亡兩萬兵馬,任誰也嚇破膽子了。」

王源沉聲喝道:「沈太守,不要信口開河。」

沈子芳一愣,尷尬道:「怎麼?難道下官判斷的不對?」

王源皺眉道:「他們怎麼會逃?他們能逃往何處?叛軍孤注一擲放棄北方直搗東南,便是要在東南開闢局面。現在他們要逃走,豈非前功盡棄?他們南下不成,北邊又盡失,已經退無可退。唯一能扭轉局面的便是拿下揚州城,有怎麼會輕易撤退?你不要胡亂說話,以免擾亂軍民之心。」

「正是,沈太守,你便不要亂說話了。話說昨夜死傷的兄弟是否安置了?從河中打撈的敵軍屍首可安葬了?這才是你該去做的事情,便不要在這裡摻和守城之事了。」崔道遠也皺眉道。

沈子芳面色羞愧,他何嘗不知道該去做那些事情,但總是陪在相國和崔道遠身邊覺得開心些。跟著兩個人混個臉熟,將來可是大有用處的。一門心思的去做事,那可不是他沈子芳的風格。沈子芳默默退到一旁,不敢再說話了,那些事他早已安排了別人去做,他可不願就此離開。

「相國,依你看來,叛軍這是打的什麼算盤?」崔道遠問道。

王源想了想道:「崔翁,你那五千援軍怎地還沒到?不是說昨晚便該到了么?」

崔道遠道:「午前必到,因為船隻被徵用運送百姓過江浦渡口,所以他們晚到了半日,老夫已經派人去催促了。領軍的是我崔家子弟,定不會有差池。」

王源點頭道:「那就好,一定要儘快。昨日看似大勝,但我守軍損失也很嚴重,死傷了四千多人。總共才有一萬餘兵馬,這一戰便損了四成,實難說昨夜之戰是勝戰啊。叛軍尚有六萬多人,六千人防守六萬,那還是不成的。你那五千兵馬今日必須到,否則今晚定挨不過去。」

崔道遠點頭道:「相國所言極是,午前必到。」

王源道:「那五千兵馬到了之後,直接便去西城守衛。」

崔道遠愕然道:「你是說,叛軍要攻西門?」

王源道:「叛軍昨日連吃大虧,船也損毀了幾十艘,他們要是再從水面進攻,那可就太蠢了。所以他們的兵馬才大舉棄舟上岸,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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