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怒濤狂瀾 第九百六十四章 動員

昨夜的混亂,讓揚州城的百姓和軍民們惶惶不安。城北楊花樓的大火燒的紅透了半邊天,全城都知道了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所有人都知道楊花樓是崔家的產業,在臨戰之前的夜裡,崔家的楊花樓突然起火,這讓很多人產生了不詳的聯想。難道是叛軍的細作混入城中,開始肆意破壞?崔家住在楊花樓的人生死如何?是否會影響道守城之事?所有這些疑問和擔心都籠罩在眾人的心頭,流言也如瘟疫一般在百姓們之中流傳,所有人都顯得憂心忡忡。

然而,當東方的天空升騰起日出時的彩霞之時,城北的數萬軍民看到了策馬而來的王校尉和崔家眾人的身影。看著這些人的神色平靜如常談笑自若的樣子,守城軍民頓是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頭。看樣子,昨晚並沒有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楊花樓的起火也沒有產生什麼嚴重的後果。特別是看到這幾日已經成為軍民心中依賴的對象的王校尉精神抖擻的樣子,更是讓眾人心中安穩。

王源等人下了馬登上城樓,王源放眼向城外看去。但見清晨的薄霧之中,城北的景色一片安詳。樹木連綿,大道空闊,舉目可見到北邊連綿起伏的小山的淡淡輪廓。青天郎朗之下,城北如玉帶一般蜿蜒入城的大運河上,水汽蒸騰而上,如一條噴著白煙的巨蟒。此情此景,讓心曠神怡,耳目如沐。

「昨夜出去探聽消息的斥候騎兵可回來了?」王源手扶城垛沉聲問道。

站在王源身旁的崔元博忙道:「相國稍候,下官去問問。」

「崔別駕不用問了,兩隊斥候騎兵剛剛回來,卑職這便去叫他們上來回稟情形。」揚州領軍將領曾國忠聞聽眾人到來,大踏步的從城牆另一頭走來。

「那還不快去?這等事也能耽擱。」崔元博皺眉道。

「崔別駕,卑職不是要耽擱,而是他們剛剛回來,凍得鼻青臉腫站立不住,卑職弄了些熱湯讓他們喝點暖暖身子。再說沈太守也正問著話呢。」曾國忠忙道。

「你去告訴沈太守,叫他立刻把人帶來,向王相國稟報。」崔元博道。

「王相國?哪個是王相國?」曾國忠楞道。

崔元博指著王源道:「曾將軍,你還不知道吧,這一位便是神策軍統帥,當朝的王相國呢,之前並沒有透露身份。」

曾國忠驚愕的張大了嘴巴,指著王源結結巴巴的道:「你是……你是……」

王源微笑點頭道:「曾將軍,本人正是王源。」

「哎呀,卑職這可是眼睛瞎了,居然不知道您便是王相國。我的老天爺,哎呦,這可怎麼好。要知道您是王相國本人,揚州城的軍民還不都驚的掉了下巴。王相國。卑職最佩服您了,不僅是我,我揚州軍中議論的最多的話題便是王相國您。您可是我大唐將士們心目中的神呢。」曾國忠驚喜叫道。

王源微笑道:「多謝了,我可不是什麼神。曾將軍咱們還是先做事,再敘話。去將斥候騎兵帶來,我要問他們的話。」

「哎哎,好好,卑職這便去。」曾國忠大聲的答應著,抬腳便走。情急之際差點摔了個大跟頭。

崔元博低聲笑道:「沒想到相國之名在我揚州也是人人皆知,看起來,這些人都對相國欽佩的很呢。」

崔若瑂在旁笑道:「爹,那還用說么?王相國為國為民做了那麼多的大事,軍民百姓自然是讚譽有加的。」

王源聽到為國為民四個字臉上有些發燒,心道:之前我確實為國為民,但現在為國到也罷了,這個國我已經不再效忠了。

「那是那是,王相國,我在想,要不幹脆便將相國在揚州的消息散布出去,或許可鼓舞士氣,增加信心,對守城或許有利。」崔元博笑道。

王源皺眉道:「有這個必要麼?」

崔元博道:「當然有必要,我揚州守軍數量不多,靠的便是死戰的勇氣。若知道王相國和他們並肩殺敵,那一定勇氣倍增,殺敵也更有勁頭。」

王源微笑道:「好吧,只要對守城有利便可。」

崔元博喜道:「那一會兒我請相國對軍民們訓話,宣布身份的同時相國也可勉力軍民的奮勇殺敵。」

王源微笑點頭道:「也好。」

正說著話,城下階梯上沈子芳爬上了城頭。一上城頭,沈子芳便拎著袍角小跑起來,來到王源面前,氣喘吁吁的沈子芳噗通便跪在地上,磕頭行禮道:「下官沈子芳參見相國,之前不知相國真容,言語多有輕慢,請相國恕罪則個。」

王源忙扶起他道:「沈太守,這是作甚?快起來,不知者不罪。」

沈子芳滿面笑容的起身來,上下打量著王源,臉上一片赤誠之色,咂嘴贊道:「果然是儀度非凡,人中龍鳳。下官之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個校尉有如此調度有方,舉止威赫之姿?原來是王相國親臨。這下好了,我揚州城這次是絕對不擔心了,有王相國坐鎮,慢說是七八萬叛軍,便是七十萬八十萬,那也必定鎩羽而歸。」

周圍眾人面露古怪之色,沈太守這馬屁拍的未免太過分了些。王源也閑心聽他拍馬屁,於是微笑道:「沈太守,咱們還是先做正事吧,昨夜探查敵蹤的斥候騎兵何在?」

沈子芳忙轉身對著城牆上走來的幾人招手叫道:「你們還不快些來稟報,磨磨蹭蹭作甚?」

那幾人加快腳步而至,幾名士兵攙扶著兩名士兵來到近前,齊齊拱手向王源等人行禮。王源看那兩名士兵面色蒼白,身上的盔甲衣物也凌亂的很,於是微笑道:「你二人便是昨夜去探查敵蹤的斥候?」

「正是,小人等是昨夜最早出發的一組。」兩名士兵忙回答道。

沈子芳在旁插話道:「除了他們兩個,昨夜我們連續派出去八組斥候,後續也將陸續回來稟報消息。」

王源點點頭道:「二位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消息?」

沈子芳又插話道:「下官已經問明白了……」

崔元博忙道:「沈太守,讓相國自己聽斥候的稟報便是,太守聽著便是。」

沈子芳忙尷尬的住了口,但聽其中一名面色黑瘦的士兵回稟道:「稟報王相國,昨天傍晚小人兩個騎馬沿著運河往北探查敵蹤,三更時分在高郵湖南的平阿湖口遭遇了叛軍的船隊。」

王源皺眉思索道:「平阿湖口?距離揚州多遠?」

「約莫九十里。小人等看到了一大片黑壓壓的船隻,數量恐有幾百艘之多。他們聚集在湖口停泊,正一艘艘的通過狹窄的湖口水道。小人等不敢多耽擱,於是立刻飛馬趕回來稟報。」那斥候道。

「九十里?」王源吸了口冷氣,九十里的水路,又是昨夜三更時分的位置,以叛軍從水路而下的速度,抵達揚州的時間應該在午後時分。危險已經迫在眉睫了。

「相國,今日無風。叛軍無風帆借力,午前是肯定到不了的。最早在午後抵達。咱們的時間不多了。」曾國忠的話也證明了王源的揣度。

王源點頭道:「是啊,從現在起兩個時辰內,守城兵馬要全部到位,防守準備要完全做好。我估摸著,叛軍從水路而來,抵達城北後根本不會停留,直接便會發動進攻。因為雖然他們遠道而來,但叛軍卻並無跋涉之辛勞,也無需紮營休息。」

「相國所言極是。」曾國忠道。

王源朝那兩名斥候點點頭道:「辛苦二位了,下去休息吧。」

兩名斥候道謝後被幾名兵士緩緩扶著離開,王源轉頭對身邊的眾人道:「諸位,我們不能耽擱時間了,立刻各司其職行動起來。所有守軍即刻到位,組織好的青壯百姓也在城門內待命,所有物資都要準備完善,做好調運準備。各位立刻行動吧。」

眾人齊聲應諾,分頭下城而去。片刻之後,城中鑼鼓震天而起,整座城池瞬間像是掀起了浪濤一般的洶湧熱鬧起來。一隊隊的守城士兵開始從各處階梯上城,在城牆上,懸橋上,城頭的箭塔平台等各處位置有序的到位。各種物資也源源不斷的被運抵防守地點。城中的百姓也從四面八方涌到城北區域,只有七八千可參與守城的青壯百姓們被允許進入城牆裡許區域內的街道。其餘的百姓們黑壓壓的擁擠在遠處的街道張望著。這一場守城之戰關乎所有人的生死,所以也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兩個時辰後,太陽已經高懸天空,運河上的薄霧早已散盡。陽光灑滿北城上下。兩個時辰的時間裡,準備工作均已就緒。起碼在王源看來,能做的一切已經儘力做到完美了。

休息了幾個時辰後,崔道遠也乘車趕到城北。老狐狸神采奕奕的上了城頭。

「崔翁,何不在府中休息?城頭無需崔翁操心,本人坐鎮便可。」王源笑眯眯的迎上去道。

「老夫怎麼睡得著?王相國都親力親為,老夫卻在睡大覺,豈有此理?」崔道遠笑著拱手道。

王源道:「也好,崔翁現身,軍民們心裡也都安定些。」

崔道遠道:「罷了,老朽可不頂事,不過剛才元博跟我說,要老朽向全城軍民宣布相國在此鎮守的消息以激勵軍民士氣,老朽倒是覺得很有必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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