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怒濤狂瀾 第九百五十三章 家族

「二哥,你這馬後炮有什麼用?看出來你怎麼不說?」崔元戎曬道。

崔元平皺眉道:「只是懷疑罷了,又沒有什麼證據,如何說出來?」

「你們兩個瞎鬧什麼。」崔元博喝道。崔元戎和崔元平互相瞪了一眼停止了拌嘴。

「他真是王源的話,若瑂難道不知他身份?難道說若瑂也在替他遮掩?」崔元博皺眉道。

「大小姐一定不知道他的身份,這事兒只有楚州的幾名官員知道,其餘人都不知曉。王源既要隱瞞身份,也不會告訴大小姐真相的。邦彥也不敢輕易和大小姐見面,免得被人知道邦彥和崔家的關係。這一點元博兄可不要冤枉大小姐。她也一定被蒙在鼓裡。」陳邦彥道。

「就是,若瑂若是知道他的身份,怎會不告訴我們?你這當爹的難道還信不過自己的女兒么?」崔元平笑道。

崔元博皺眉道:「我可不是信不過若瑂,只是,我心裡覺得不太踏實。瞧若瑂的樣子,好像對王源頗有好感,我有些擔心罷了。」

「老爺子,您怎麼沒有表示啊,這王校尉是王源啊,當今相國王源呢。神策軍的統率王源呢。您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崔元戎對著崔道遠沉聲道。

眾人這才意識到道現在為止老爺子似乎對這個消息沒有做任何的評價,依舊在慢絲條理的喝著茶,按理說這個爆炸性的消息會讓老爺子震驚才是。

崔道遠將茶盅慢慢的擺放在小几上,取過小几上的一方布帕擦了擦嘴,抬眼掃視了面前幾張驚惶興奮的眼神,緩緩開口道:「有什麼好說的?王校尉成了王相國,這事兒有那麼奇怪么?」

「不是,老爺子,您這是什麼意思?」陳邦彥崔元博等人都哭笑不得。

崔道遠擺手制止了眾人的話頭,沉聲道:「老柳,告訴他們昨晚你對我說的話吧。」

身後的柳潭躬身道:「遵命。」說罷緩緩走到崔道遠身側,沉聲道:「三位公子,陳太守,這個王校尉的身份,其實昨天晚上家主便已經知曉了。」

「啊?老爺子早就知道了?」

「這……這怎麼可能?」

「老爺子,您怎麼知道的?」

幾人七嘴八舌驚訝無比。

柳潭微笑道:「容我把話說完,昨晚大小姐和那位王校尉抵達府里之時,老朽在前廳試探了他幾句。他雖然回答的沒有什麼破綻,但老朽還是從他身上發現了不少疑點。疑點之一,便是他身上佩戴的那柄劍。老朽是愛劍之人,對於天下名劍瞭若指掌。老朽一眼便看出了那王校尉腰間懸著的那柄劍是破軍劍。破軍劍可是天下十大名器之一,據老朽所知,這柄劍可是在京城皇宮之中收藏著的。當年這柄劍在一名隱士手中,我大唐立國之後,此隱士將之獻給了太宗皇帝。自此以後,此劍便一直在長安皇宮之中保存著。」

崔元博皺眉道:「你便是根據這一點知道這個王校尉是王源的?」

柳潭道:「老朽可不敢肯定,但這柄名器居然掛在一個小小的校尉身上,這未免也太讓人覺得奇怪了些。此外另外一個疑點便是,這王校尉的坐騎是踏雪烏騅馬。那也是極為名貴的馬匹。一個小小的校尉,騎著名貴的馬匹,腰間掛著的是破軍劍,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陳邦彥道:「是呢,他騎的那匹馬通體烏黑,四蹄雪白,甚是名貴。我在清江縣見到了那匹馬,甚是神駿。」

「可是,距此也不能判斷王校尉便是王源啊,只能說明他身份存疑罷了。」崔元戎道。

柳潭點頭道:「是的,這些自然不能證明他的身份。老朽還和他閑聊了幾句,他的口音是京城口音,雖然他說是京城陷落時逃往劍南參加的劍南軍,但這顯然也是一個疑點之處。昨晚那我那王校尉來書房見了家主之後,我便將心中的疑點都告知了家主。沒想到家主一言便點名了這個人很可能便是當今相國王源。因為家主知道那柄破軍劍最後落在了什麼人的手裡。數年前,當時的陛下,便是如今的太上皇將此劍賞賜給了一個人,要他拿著這柄劍去教訓吐蕃人的挑釁行為。而這個人便是當時還是劍南節度使的王源。據此,王源的身份便基本確定了下來。老朽也是聽了家主這番話才知道破軍劍現在落到了王源的手裡。」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憑著這柄劍的下落,王源的身份便在抵達揚州的當晚被洞悉了。

「為了進一步證實他的身份,昨晚老朽曾試圖進入客房查看他的腰牌。可是這個人很是謹慎,他將腰牌和寶劍壓在枕下睡覺,老朽不想驚動他,便放棄了冒險。但這柄劍既然落在他的手裡,那麼基本上他的身份便無所遁形了,因為那是太上皇御賜的寶劍,王源是絕無可能將寶劍轉增他人的。這便是事情的全部。」柳潭沉聲說完,拱了拱手,躬身退回崔道遠身側。

「崔翁當真是眼光老辣,看來我這一趟卻是多此一舉了,崔翁早就看穿了王源的底細。」陳邦彥挑指贊道。

崔道遠緩緩開口道:「是老柳眼光好,他看出了破綻,否則老夫怕也是蒙在鼓裡。不過昨晚見他之時,老夫便覺得不太對勁了,當今世上有那個校尉見到老夫還談笑自若的?見了老夫不打哆嗦的,只能說若非是初生牛犢不知世務,那便是見過世面的大人物了。王源雖然隱藏的很好,但他身上那種久居高位的氣勢卻是掩藏不住了。」

「是啊是啊,老爺子高明,兒子們都被這廝給蒙在鼓裡了。慚愧慚愧。」崔元博道。

崔元平不服氣的道:「我可是看出來他不對勁。」

崔元博皺眉道:「二弟,你又來了。」

崔元平翻個白眼閉了嘴。

崔道遠呵呵笑道:「你們可以回憶一下昨晚會面的細節,他稱自己叫做王方。方圓方圓,天方地圓,呵呵,跟我們打起啞謎來了。打量著我崔家沒人能識破他的身份么?未免小瞧了咱們了。」

眾人再次恍然,想想昨晚那王校尉確實自稱名叫王方的,現在聯繫起來,王方不就是王源么?不就是當著眾人的面打了個謎語給大伙兒猜么?這廝可跳脫的很。

「邦彥,辛苦你趕了幾百里路來告訴我們這個秘密。你這趟可不是多此一舉。之前的一切都是猜測,即便老夫有九成九的肯定他是王源,但也有那麼一點點的謬誤。你今日一來,便坐實了他的身份了。王校尉便是王相國,便也再無懷疑了。所以你來的很是時候。既然你和王源照過面,那麼我也不好留你在這裡,我希望你最好連夜出城回去帶著楚州百姓過江安頓。一定不能引發混亂。若有什麼需求,大可去向正在江寧府的我的二弟去請求,他會幫你的。」崔道遠微笑道。

陳邦彥知道自己該離開了,起身來躬身行禮道:「邦彥知道了,崔翁保重,邦彥這便告辭了。幾位公子,柳師傅保重。」

崔元博等人起身來拱手相送,陳邦彥躬身後退,到門口時轉身急匆匆的去了。

陳邦彥離去後,書房中忽然靜了下來,崔家父子都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麼。案頭的燭火跳躍閃動,發出噼里啪啦的輕微的炸裂聲。柳潭快步上前伸出手指在火中快速的捻動開花的燈芯,將燈芯摘去一小截之後,燭火迅速的恢複了穩定而明亮的狀態。

「關於這件事,你們都是怎麼想的?說來聽聽。」崔道遠靠在椅背上,雙目半閉,手指輕輕的在扶手上敲打著,發出單調的啪啪之聲。

「老爺子,這還不好辦么?這個王源自己送上門來了。這叫做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闖進來。這個是個出手除掉他的好機會。趁著他孤身一人,咱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他。」崔元平沉聲道。

「二哥說的對,這正是個好機會。咱們可以趁著這個絕好的機會,替陛下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然則陛下必龍顏大悅,對我崔家也一定感恩戴德。老爺子,這個機會不能錯過啊。」崔元戎也低聲附和道。

崔道遠面沉如水,不置可否。半晌後看著崔元博道:「元博,你是怎麼想的?」

崔元博沉吟道:「父親大人,元博倒覺得應該斟酌斟酌再做決定。若貿然動手,未必對我崔家有好處。」

「兄長,你這話我可聽不懂了。如今新皇即位,擺明了要我崔家出山,對我崔家極為倚重。那兩道新皇的秘旨你難道不知道么?陛下打破禁忌,任命老爺子為江南道巡察使兼杭州刺史,並且要和我崔家聯姻,這正是我崔家回歸朝堂的最佳機會。這個時候我們若是能替陛下除了這眼中釘肉中刺的話,陛下對我崔家豈不是感恩戴德?將來若瑂再入宮為貴妃,我崔家便是皇親國戚,大哥你便是國丈了。我崔家從此尊榮無限,誰人能比?你怎麼還說和於我崔家沒好處?」崔元平立刻出言反駁道。

崔元博道:「二弟,理是這麼個理。我崔家一直被迫立足東南之地,回歸朝堂,重新成為大唐第一豪族也是祖上的願望。誰願意在這東南之地當行商之賈。雖然錢財如山,但我崔家看重的可不是錢財,而是地位呢。這種商賈之家的地位便是對我崔家的侮辱。但是,事情是否就是咱們所想的那麼簡單呢?殺王源或者可行,但這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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