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怒濤狂瀾 第九百一十章 嚴冬

當晚,回到府中之後,李欣兒宣布了這個消息。眾妻妾既詫異又高興。其實大妹黃英對王源的態度細心人都看的出來,平日里的言行舉止都讓人生疑。不少人也都懷疑王源其實早已對黃英做了什麼,畢竟是貼身伺候之人。從長安到成都,黃英都一路跟著,已經不是普通的身份,按理說,其實比王源身邊的其他女子的資格都老。

眾人都去向黃英道喜,黃英羞得根本不敢見人,躲在屋子裡不出來。促狹的眾女卻不依不饒,嘰嘰喳喳的在旁取笑,鬧騰不休。

前廳中,王源特意擺了酒宴請趙青留下吃酒,趙青經常陪王源喝酒,倒也沒覺得異樣。直到幾杯下肚,王源提及了要將黃杏許配給趙青之事,趙青才恍然明白,為何下午大帥掃墓回來的時候,大家看自己的眼神異樣。黃杏更是躲得自己遠遠的,偶爾從車裡向自己偷偷的張望。

趙青當然千肯萬肯,他夫人過世之後,趙青跟著王源東奔西跑忙碌不休,也一直沒考慮到自己的事情,現在大帥主動關心自己的生活,而且要將和大帥關係最親密的黃三的妹妹許配給自己,趙青當然求之不得。且不說黃杏和王源的這層關係,單單拿黃杏來說,這個十八歲的姑娘生的貌美,性子活潑可愛。自己已經年近三十,能取個黃花大閨女為妻,那可是福氣。而且自己娶了黃杏,那便和大帥的關係更進了一步,聽說大帥要納了黃英為妾,那自己豈非和大帥是連襟兄弟了,這關係可鐵的多了。

作為跟隨王源多年的親衛軍的將領,趙青在王源身邊的人脈關係其實最是薄弱。同為親衛軍將領的譚平據說和大帥在數年前有過淵源。譚平的父母為救大帥而死,譚平的妹妹又嫁給了黃三,這兩層關係可見一斑。柳鈞更不用說了,他是大帥的義子,這關係也是雷打不動。就算是劉德海,關係也比自己鐵的多,這劉德海可是跟著大帥出生入死過的,大帥當年為黜陟使時去范陽,劉德海保護著大帥和奚族人血戰數場,手下死的七七八八,這功勞也非他人可比。

而趙青當年遇到王源不過是被鮮於仲通隨便派去保護王源入蜀地就任劍南節度副使。後來才逐漸走進了王源身邊成為他的心腹,論起淵源來卻幾乎沒有什麼淵源了。好在王源倒也公道,即便譚平進入親衛軍之後,官職也一直在自己之下,到沒有用淵源來親疏,這也正是趙青對王源欽佩和感激的地方。但總而言之,能和王源攀上親戚關係,對趙青而言無異於是天上掉下來的大喜事。

於是趙青當即跪地拜謝,表示一百二十分的願意娶黃杏為妻,並且表示絕對對她好,一定不會辜負大帥的美意云云。王源當然也很高興,讓趙青回去準備聘禮請媒人來說合,按照結婚的習俗來辦。趙青滿口答應,兩人喝到初更時分,趙青喜洋洋的去了。

晚飯後,王源在書房點燭看書,拿著本《太公兵法》細看,不久後看了進去,不由自主的在書桌上用書本和硯台當做地形兵馬派兵布陣的研究。正看的入迷之時,忽然燭火一暗,燭台上的蠟燭滅了一根,光線頓時黯淡了下來。

王源並沒有在意,湊近了繼續看書,他知道會有人來更換蠟燭的,王源在書房讀書時會有一名婢女隨同伺候。腳步沙沙作響,有人進來窸窸窣窣的換了燭台,燭火大亮之後,又悄無聲息的往外走去。王源無意間眼角一瞟,忽然愣了愣,他發現了那走出去的小小背影卻正是黃英的背影。黃英悄無聲息的進來換了蠟燭又悄無聲息的離開,一點也沒打攪王源。

「大妹?怎麼是你?不是小珠兒在此伺候么?」王源詫異道。

黃英低頭過來,臉上發燒。今日事情挑明之後,黃英見到王源有種說不出的羞澀。

「哦……我……我剛好路過。」黃英低聲道。

王源笑了:「這麼巧,這麼晚了,怎麼會路過書房?怎不在後宅歇息?這裡不是有小珠兒伺候么?」

「小珠兒身子不適,她去跟我說了,我怕你有什麼需要伺候的,所以……我便來瞧瞧。我……我去燒一壺開水來給你沏茶,然後我便去睡了。」黃英忙道。

王源心想,大概不是小珠兒身子不適,而是黃英讓小珠兒去休息,自己來這裡伺候自己。於是微笑放下書本,朝黃英招手道:「你過來。」

黃英低頭慢慢的走了過來,王源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那小手不似其他妻妾們的手那便的綿軟,相反做多了洗衣做飯端茶送水這樣的粗活,讓她的手變得粗糙。而且一片冰涼,在王源手中微微發抖。

「怎麼這麼涼?」王源問道。

黃英低頭不答,王源忽然明白了過來:「你是不是一直站在外邊?否則手怎麼這麼涼?」

黃英低頭不語。王源心中感激憐愛之情頓生。低聲道:「就算你要來,也要在書房裡待著,外邊現在多冷,這豈非要凍得生病了。」

「我怕……我怕打攪你讀書,還怕……被人看見了笑話。」黃英蚊子般的低聲道。

王源呵呵笑道:「以前你倒是不怕,現在我要娶你了,你倒是怕了。你這小東西,來,讓我替你暖暖。」

王源手上輕輕用力,將黃英拉向懷中。黃英立足不住,撲到了王源身上,王源伸手緊緊摟住她的身子。黃英身子抖得厲害,第一次在王源的懷中,簡直就像是做夢,王家阿兄的懷裡真是暖和,而且鼻子里還聞到他身上的那種好聞的氣息。這氣息自己熟悉的很,每次替王家阿兄清洗衣服時,那衣服上都是這種氣息,嗅著讓人心安。

王源將她的手攏在胸前,替她暖手。黃英整個人縮在王源的懷裡,顫抖的像是一片風中的樹葉。王源伸手挑起黃英的下巴看著她,兩人的臉相聚不足數寸,呼吸相聞。感覺到王源呼吸的熱氣吹在臉上,黃英的心臟幾乎都要停止跳動了。

王源看著眼前這張少女清秀的臉,不施粉黛的黃英有一種自然素凈之美,眉彎如月,鼻直如菱,兩片薄薄的嘴唇紅的像是兩片玫瑰花瓣。原來黃英居然是個極美的姑娘,只是自己從沒有細細的端詳過她。出身平民之家的女兒也不懂打扮招搖,在無人矚目的寂寞里,她悄悄的成長為一朵嬌美的鮮花。

王源緩緩俯身,伸嘴吻住那兩片花瓣般的嘴唇,嘴唇接觸的那一剎那,黃英緊張的連呼吸都幾乎要停止,整個人幾乎窒息。黃英是第一次被人親吻,她笨拙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張嘴不知該張開還是閉上,貝齒硌的王源嘴巴和舌頭生疼。王源耐心的慢慢的溫柔的引導著黃英,教會她唇舌交纏的蜜吻之法。名師出高徒,不久後,黃英終於掌握了要領,漸入佳境。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嘴唇分開。王源低聲笑道:「開心么?」

黃英羞得不敢抬頭,埋首王源懷中微微喘息。王源再問:「現在身上還冷么?」

黃英這才發現,本來冰涼的身子現在已經滾燙的出汗,手腳身體都變得暖烘烘的。

「這是天底下最能取暖的法子,以後你冷了,便來找我。」王源厚顏無恥的道。

……

次日清晨,王源剛剛洗漱完畢正準備備馬去政事堂時,李宓卻在晨光之中匆匆來到王宅求見王源。王源在前廳見了他。同來的還有一個人,那是個四十多歲的壯年漢子,長臉方口長得跟李宓酷似,那是李宓的長子李貞元。一見李貞元,王源知道定是有了李瑁的消息了。

「大帥,貞元剛剛回來,探知了李瑁的去向,故而不敢耽擱,特來稟報。貞元,快跟元帥說說情形。」

李貞元風塵僕僕,臉上和衣衫盔甲上滿是灰塵,神情甚是疲憊,嘴唇都開了血口子,眼睛裡也布滿了血絲。顯然剛剛長途跋涉而回,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啟稟大帥,末將一路往北,查勘李瑁的蹤跡,一直抵達原州境內,終於弄清楚了李瑁的動向……」

王源一愣,原州在隴右東部,靠近秦嶺出山口一帶,原州再往東百餘里便出了隴右道的範圍了,距離成都近三百里。原來李貞元兩天兩夜時間竟然抵達原州跑了個來回。難怪如此疲憊狼狽的樣子,兩天兩夜時間跑這麼遠的路,恐怕是沒有絲毫的時間歇息了。

「李將軍辛苦了。你們跟到了原州么?李瑁走了那麼遠?那到底是去了何處?」王源皺眉道。

「稟大帥,李瑁等人往東北方向而去,去往秦嶺北出山口。那條路只能通向朔方河西一帶,故而可以斷定他是去朔方河西一帶去了。」李貞元道。

王源眉頭緊皺道:「他跑去朔方河西作甚?」

李宓沉聲道:「老朽猜測,他應該是去李光弼和郭子儀的軍中。至於去幹什麼,老朽也猜不透。難道是去監軍?這不太可能讓李瑁去監軍豈非是對郭子儀和李光弼的不信任。難道是去傳旨?就算是傳達陛下旨意,也不至於讓李瑁親自去。」

王源沉吟不語。他也沒弄明白李瑁此去是做什麼?但有一點,李瑁此行定是奉了玄宗之命而去,一定是秘密的謀劃什麼?

李宓忽然拉著王源走到一旁低聲道:「大帥,老朽有個不該說的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王源道:「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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