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42章 小保健

冬日無雪,迪化的天冷的毫無特色,吸口氣全是乾冷無情的氣息,寒意入心,人不禁心情晦暗。

執法人員一哄而上,剎那間小飯館內一片狼藉,店老闆滿頭是血,仰面翻倒在地,雙手無助的揮舞,阻擋著兇狠落下的甩棍。小孫女從後廚跑出來,一下子撲到爺爺身上。

打人者失去了理智,顧天佑相信異地而處,換個環境他不會向這幾歲的小姑娘下手,但此刻,棍落無情,就算沒能力阻止也絕無坐視的道理。探手之間已將施暴者的棍子奪在手裡,一折兩段,丟在地上。

沒有營養,毫無技術含量的打鬥過後,顧天佑搬把椅子坐在那裡,執法隊的人躺了一地。拿出電話來打給孫京飛,私訪遇到了點麻煩,打了綜合執法隊的人,你給解決一下。不理會孫京飛在那邊怎麼惱火抱怨,直接掛斷電話,招手把執法隊的頭兒,那個講規定的瘦子叫到前邊來,寫了一串號碼給他,道:「別鬼哭狼嚎的,沒傷筋動骨也沒有什麼內傷,頂天疼個三五天,一會兒回去有什麼問題就打這個號碼,我姓顧,你一說對方就知道,有病瞧病,想打官司也可以。」

一貓腰拾起一根金屬甩棍,雙手一搓一合,竟生生將這東西擰成了一個鐵疙瘩。啪的一下丟在地上,道:「別琢磨報復的事兒了,多想想怎麼吸取教訓才是正經的,現在知道挨揍的滋味不好受,那就將心比心,想一想剛才那一棍要是打在小姑娘腦袋上的後果,你們是來執法的,不是來殺人的,甭管這背後有多少齷蹉事兒,做人就還得有個底限,你說是不?」

瘦子滿頭大汗,連續點頭:「您教訓的是,我錯了,我們其實也是為工作,上指下派,針對一些蠻不講理頑固不配合的釘子戶,採取一些強制措施是領導的意思,這回我懂了,保證再不會這麼幹了,您看是不是能讓我帶兄弟們走了?」

顧天佑笑笑:「你什麼都沒懂,不過沒關係,回去以後你發現今兒這事兒你們狀告無門,有委屈沒地兒說理的時候就會把我跟你說的話往心裡去了,這串號碼你留好了,甭管是報警還是私了,你都得能找到人才行不是。」

綜合執法隊的人匆匆去了,店老闆被打破了頭,雖無大礙,卻是一腔委屈。眼瞅著顧天佑一陣狂風似的放倒了一地人,以為事兒要鬧大,嚇的多少委屈也不敢說什麼了。這會兒見執法隊的人走了,說什麼也不敢讓顧天佑也跟著走了。

顧天佑笑道:「別擔心,事兒沒解決以前我哪裡也不去,就在你這兒吃了。」

老闆憨笑道:「別的沒有,吃的管夠,你救了我孫女我本該是感謝你的,可這個事情鬧這麼大,我承擔不起呀。」

顧天佑道:「人是我打的,跟你沒關係,他們找麻煩就找我,你把屋子收拾收拾繼續做你的買賣。」

老闆嘆了口氣,道:「還做什麼買賣呀,這個事情越鬧越大,自古民不跟官斗,他們這麼搞,不就是想不按照商業網點給補償款嘛,俺在協議上簽字也就是了,拿了錢去迪化市裡租房子開買賣怎麼也能糊口。」

顧天佑點點頭,道:「這是您的家事。」隨口又問:「你們這個地方被徵用了?還是有開發商要開發這裡?」

老闆的小孫女端了一盆水出來,老婆也從後面房子那邊跑過來,拿了條毛巾幫他擦乾淨,留下兩個夥計在前面收拾屋子,兩口子帶個小孩子,把顧天佑讓到後面住宅。

屋子裡分賓主落座,老闆道:「這不是要修跨國高鐵嘛,我們刀劍鎮也在線路上了,我們這條街都在必須搬離區域內,只是這補償款是依照普通民宅給的,而我們整個鎮子全都是手工作坊,飯館商店也都是各家的老舊民居改的,我聽說上頭是按照商業網點補償的,可到了准東市裡就變成了民居,所以我不服氣呀。」

顧天佑道:「這鎮上的其他家的刀劍作坊也是這樣?」

老闆憤然道:「不聽話的輕壯全都給抓起來了,古麗努爾因為這件事被他們給害死了,我兒子到現在都還被關在准東市局看守所,我們咽不下這口氣又能怎麼樣?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了,再怎麼樣也不至於跟政府對抗。」

顧天佑點點頭,嘆了口氣,道:「您是個明白人。」話鋒一轉道:「古麗努爾的案子我也聽說過,准東市局的人說是槍走火了,你是當地人,跟我說說是這麼回事嗎?」

老闆深深看了顧天佑一眼,試探問道:「您是上頭來的人吧?」

顧天佑想了想,點頭道:「算是吧。」

老闆道:「有委屈跟您說管用嗎?」

顧天佑道:「那看是什麼事情,讓你們搬遷這事兒不歸我管,但要是警方辦案不公草菅人命,那就歸我管了。」

老闆剛想說話,一旁他老婆忽然咳嗽了一聲。老闆瞅過去一眼,有點猶豫。

顧天佑道:「沒事,不想說就算了,我也只是奉命調查,有冤情就過問一下,沒有就算了。」又道:「這年頭,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能理解,她的死有沒有冤情其實跟我也沒多大關係,沒有關鍵證人,我們也就沒有了啟動調查的理由,我也很快就可以回去交差了。」

這話一說,那兩口子立即面面相覷起來。

老闆娘懷裡的小姑娘忽然說道:「我知道古麗努爾姑姑的事情,她是被壞警察用槍打死的,因為她知道補償合同的內容,還要到迪化市裡告狀打官司,所以他們就把她給打死了,你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全鎮人都是這麼說的。」

童言無忌,卻往往最能振聾發聵。

顧天佑重重哼了一聲,忽然覺得有點噁心,一下子明白了李老教授為什麼會那麼憤怒。如果連執法者都在踐踏法律精神,肆意妄為,這個國家的法律精神還能指望誰來維護?人民的利益,國家的秩序,還能指望法律來保護嗎?李老教授近七旬高齡的時候回到國內,憑的是一腔愛國的熱血。烈士暮年壯心不已,老教授雖有圓通之性,未失方正之心。這顆沙子進了眼睛,對老先生而言著實難以忍受。

「小妹妹,叔叔不問你怎麼知道的,叔叔就問你,喜歡古麗努爾姑姑嗎?你覺得她是不是一個很好的姑姑?」

小姑娘脆生生道:「她是最好的,大家都喜歡她!」

顧天佑心中一動,接著笑問道:「她這麼好,既然大家都喜歡她,那你知不知道她最喜歡誰呀?」

小姑娘道:「當然是約什庫勒叔叔啦,古麗努爾姑姑比我爸爸還大呢,大家都說她沒有嫁人就是在等約什庫勒叔叔嘛。」

「不許胡說!」老闆娘本來一直放縱小姑娘說話的,這會兒忽然變了顏色,一把將小姑娘抱在懷中,擋著嘴巴不讓說話,說道:「鎮裡頭哪有約什庫勒這個人?根本沒有這個人,你瞎說甚!」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的時候,顧天佑猛然心頭一震,陡然間意識到了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准東警方抓走鎮上的輕壯,一來是怕他們聚眾鬧事把那點齷蹉事兒捅到自治區去,二來是為了配合特調組的工作排查兇手。但是這麼多人卻都忽略了一件事,便是這些年從鎮上搬走的那部分人,很有可能當中一些人還跟這個鎮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約什庫勒的身手不錯,有作案動機,這麼重要的人物卻被忽略在排查名單之外,絕非一件正常的事。

顧天佑絕對相信李雲清教授在調查取證的時候不會忽略古麗努爾的社會關係,但是整個鎮子連這個小姑娘都知道的人物,他的名字卻並沒有出現在特調組的調查記錄中,只說明了一件事,這個人有些特別,跟古麗努爾的關係非同一般,鎮上的人都認為他很可能跟那些殺警案有關,所以才刻意的隱瞞了這個名字。

約什庫勒曾說過,他是在准東油田上班的。現在雖然還遠不能確定他的嫌疑人身份,但就算他不具備作案的能力,也很有可能是一條頗具調查價值的線索。

顧天佑意識到已經掌握了重要線索,案情如火,時間就是生命,立即起身,一邊找來一張紙條寫下自己的電話,一邊告辭道:「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綜合執法的人還來找麻煩你們就打給我,我已經安排人處理這件事了,正常情況下他們應該不敢再來,另外,你店裡的損失還有你身上的傷,指望他們賠償是不大可能了,我這裡有點現金,要是不嫌少就收著,要是覺著不夠也沒關係,給我個銀行卡號和具體的數字。」

從飯館這戶人家出來,發動車上路,直接奔准東方向飛馳而去。一路高速疾奔,不到半小時,已經停在了准東油田機關大樓下。約什庫勒上次只說在准東油田工作,卻沒說具體在哪個單位,擔任什麼職務。想要迅速準確找到他,自然是通過人事部門查找最為便利。

找人的組織程序比較繁瑣,顧天佑這個級別肯定無權要求人家配合,幸好還有孫京飛,一個電話過去,一個電話回來,這單位人事部的主管立即換了一副嘴臉,口稱首長,麻利的安排人調出了約什庫勒的個人資料。

在工作地點一欄上清楚的寫著:三北採油廠離退休職工辦公室副主任。顧天佑的心突的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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