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自古英雄出少年

當面干翻方大頭!

除了五年前的顧老大,整個卧龍塘還有誰敢吹這個牛皮?就算是當年的顧宇飛與方大頭之間也從來都是相互敬重,平著肩膀論交。

方大頭是什麼人?二十多年前,卧龍塘還只是個靠山吃不到山,傍海喝不著海的小村子,顧大,方二,薛三,龔四兄弟四個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干起了海上走私的買賣。開啟卧龍塘事業的第一桶金,有四分之一來自他的貢獻。

如今,卧龍塘雖已搖搖欲墜,方白羽卻還經營著生意遍布省內外的連鎖金樓。說起樂鑫珠寶的名頭,不只是秦州地面叫的山響,就算是號稱虎踞龍盤,人口八百萬的建鄴也是小有名氣的。

作為這個私有經濟大發展時代里的標杆人物,可以說他的影響力早已超越了卧龍塘這一畝三分地。

顧天佑已經把牛皮吹出去了,不利用跟方樂兒之間的關係,就以顧老大兒子的身份找上門去!顧宇飛死了快五年,顧天佑只是個監獄裡長大,不受待見的私生子。這個身份能對方大頭有多大影響力,想想都讓人絕望。

至少老耿就不看好天佑能成功勸說方大頭。此時此刻,他正陪著大眼妹看動畫片,電視里那隻機敏的小老鼠正把可憐的湯姆耍的團團轉。大眼妹不時地發出愉快的笑聲。她笑,老耿就跟著笑。看著那張比南極凍土層還僵硬的臉上掛著生硬笑意,顧天佑不得不慨嘆父愛的偉大的同時,又有點為先前衝冠一怒為紅顏的舉動感到後悔。干閨女都這樣,何況方樂兒是方大頭的親閨女。

後悔歸後悔,顧天佑絕無意改變主意。

天氣有點悶熱,空調的溫度是大眼妹喜歡的。這老玻璃已經完全進入角色。顧天佑瞅著老耿手邊的遙控器,惦記了幾次都沒能得手。此刻的感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陣陣煩躁湧上心頭。出去抽根煙吧。心中剛冒起這個念頭就聽見大門外的腳步聲。轉頭一看,只見方白羽家的老二方鴻鵬領著倆人不經主人同意便跨過門檻來到院子里。

老子還沒去找你,你倒先找上門來了。

剛過而立之年的方鴻鵬在秦州道上可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在外,他是年少得志的青年企業家,跺一腳秦州道上顫三顫的主兒;在卧龍塘,他也只在方大頭面前不敢撒野。

三個兒子里,他是最像方白羽的一個。無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頑固的繼承了方大頭的基因特徵。

據顧天佑所知,方家老二早已搬出卧龍塘,年節之外,平時很少回來。除非方大頭有大事交給他去辦。

方鴻鵬一進門就不乾不淨的嚷嚷道:「老顧家的小癟三兒呢?」

從顧宇飛那論,顧天佑該叫他一聲三姐夫,老顧家三朵花,天佑三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分別叫顧雪嬌,顧雪漫和顧雪婷,這個方鴻鵬娶了老三顧雪婷。這位三姐夫長的整個一年輕版的方大頭,頭生肉髻,兩條貓頭鷹似的眉毛,睫毛突出整齊像老牛,一對兒大豹子眼,目露凶光,配合他一米九的個子給人以極大的壓迫感。

相比較而言,方家哥仨,也就這位平素對天佑還算客氣。就算在氣頭上也沒張嘴野種閉口野種。

顧天佑對他既無親近更無敬畏,慢條斯理的從屋子裡邁步出來,站在屋檐下道:「喲,這不是方二哥嗎?你這氣呼呼跑過來,這是跟誰生這麼大氣?」

「少跟我裝糊塗!」方鴻鵬怒沖沖質問:「小癟三兒,我問你,今天下午去哪了?」

「我去哪跟你有關係嗎?」顧天佑滿不在乎的:「需要向你彙報?你是公安局還是我爹?」

「小癟三,我今天弄死你!」方鴻鵬怒不可遏,一步邁過來,伸拳就打。

顧天佑側身避過,左手抓住他的手腕,右手一托他的腋窩,身子一擰,將他扛起,打算順勢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這位三姐夫十八歲就離開卧龍塘,單槍匹馬在秦州市闖出名堂,畢竟也不是省油的燈,身子一離地,立即敏捷的一滾從天佑背上跌落。雖然挺狼狽,卻好過挨那一下過肩摔。顧天佑仍然抓著他的手腕,右手改托為抓,摳住他的腋窩,趁著他吃痛鬆勁兒的瞬間,左手發力一扭,將方鴻鵬的胳膊反向擒住。

方鴻鵬也真夠個漢子,手臂被反扭變形,這傢伙卻是不哼也不哈。另一隻手卻從腰間摸出一把手槍來,在天佑眼前晃了晃。顧天佑十分光棍的將他放開,拍拍手笑道:「都是親戚,有什麼事情不好說的,幹什麼非得一上來就動手?」

方鴻鵬氣的火冒三丈,跳腳叫道:「誰他嗎跟你是親戚,我是你三姐夫!」說完才意識到口誤了,氣的還想動手,看了看手裡的槍,又看看顧天佑,猶豫了一下,又把槍塞回原處。

「老頭子要見你,現在就跟我過去。」

顧天佑回頭往屋子裡看了一眼,廳堂里沒人,不知何時,老耿已經帶著大眼妹上樓了。老同志分明是想置身事外。看來天佑哥只能單刀赴會了。

……

顧天佑硬著頭皮來到方家,進門就見方大頭坐在門廊下,頂著一顆油光嶄亮的大禿腦袋,一雙大刷子似的貓頭鷹眉斜插雙鬢,格外顯眼,屁股下邊的椅子上鋪了張虎皮,頭前尾後,張牙舞爪鋪開來,更增幾分山大王的氣焰。

說起這張虎皮大有來歷。據說是方大頭因為當年在海上走船害了風濕病,為這事兒,顧宇飛花了大價錢從俄羅斯弄來一頭體重超過三百公斤的西伯利亞虎。虎骨泡酒,虎肉補身,這張虎皮則一直伴隨左右。

「聽說你想找我談談?」

方大頭示意不相干的人出去,一張口聲音不高,卻有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顧天佑原本並不怎麼怕他,因為方樂兒的緣故,才有些做賊心虛。聽他這麼一問,立即意識到有人先自己一步給他通風報信了。知道自己要找他這事兒的人只有老耿和樂兒。不用想也猜得到,肯定是樂兒為了幫自己先把倆人的關係跟方大頭說了。

自從顧宇飛去世,顧天佑留在卧龍塘,將近五年的時間,跟方大頭之間幾乎毫無交集。最多見面時出於禮貌打個招呼。真正打交道,這還是第一次。邁步上前,禮節性的點一下頭,叫了聲方二叔,反問道:「是樂兒跟你說的?」

「你還有臉跟我提樂兒。」方白羽氣不打一處來,忽然瞪了一眼天佑身後的二兒子,喝問:「不是讓你先給他點教訓嗎?」

方鴻鵬嚇的一縮脖子,撓著頭結結巴巴道:「給,給了,不過,沒,沒打過。」

「就你這『眼頭木屑』的蠢樣子還號稱秦州之虎呢?」方大頭一生氣,破口就罵:「比那個『青肚皮猢猻』也沒強到哪去。」方大頭這一代人本就沒讀過幾天書,並且鄉土意識濃厚,平日里不是對外的特殊場合,他都不喜說普通話。眼頭木屑是傻瓜蠢蛋的意思,青肚皮猢猻是指不肖子孫。用在這裡就是在罵兒子沒用。

方鴻鵬不敢反駁,垂首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顧天佑道:「我還要謝謝三姐夫手下留情,總算沒讓我被人抬著來見您。」

方大頭哼了一聲,目光轉到天佑臉上,一看就是好半天,道:「你們老顧家的姑娘都不錯,男人個個都是小白臉,沒好心眼子,你爹活著的時候我也這麼說。」

顧天佑不咸不淡的:「小白臉的血也是熱的。」

方大頭瞅了瞅穿衣顯瘦的顧天佑,又看了看人高馬大虎背熊腰的兒子,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話鋒一轉,忽然問道:「你來卧龍塘有四年多了吧?」

「四年零七個月。」顧天佑規規矩矩回答道。

「嗯」方大頭點點頭,道:「來的時候十六,今年是二十還是二十一?」

顧天佑:「不滿二十一周歲,虛歲算二十二也可以。」

「三年前你受傷那次我本想見見你,在醫院大門口卻碰上飛虎嶺楊瘸子的大兒子。」方大頭目光炯炯有神,盯著天佑,一字字問道:「說一說你跟那小子這幾年都在忙活些什麼?」

顧天佑早就知道瞞不過他,據實答道:「楊文山出人,我出錢,搞了點假煙假酒生意,後面兩年又跟印尼人合作弄了個賭球網站,抽點水頭的小生意。」

「都是暴利行業,想必這幾年沒少賺。」方大頭看不出是否滿意天佑的回答,又問:「為什麼突然不做了?」

顧天佑道:「之前是沒辦法干別的,所以只好鋌而走險,打打擦邊球,現在選擇多了,不想繼續冒險了。」

這個回答讓方白羽想起了當年,那時候四兄弟攜手在海上跑船,圖的也是暴利,後來在顧老大的帶領下,紛紛上岸轉作正行。這些年,每當回憶起這段往事都不禁欽佩顧宇飛當年的遠見卓識。尤其是前幾年,中央為加入世貿,加大了對東南沿海經濟帶的走私活動的整治力度,其他地方揪出來許多當年跟他們兄弟一起跑船的大走私頭子,一個個都沒有好下場。

「這麼說你想轉入正行了?」方大頭臉色稍緩問道。

「是!」顧天佑正色道:「不能總把腦袋別褲腰帶上過日子。」

「嘿嘿。」方大頭的大臉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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