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提刀入海州

卧龍塘,顧家老宅。

顧天佑坐在沙發上,把腳搭在紅木茶几上,正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電視。偶爾往院子瞅一眼,耿建軍正忙裡忙外收拾。自從前日從秦州監獄探監歸來,這位耿大叔便遵照苗世凡的意思,一直跟在天佑身邊。

顧天佑一直很好奇苗世凡和耿建軍兩個在一起的時候,誰是攻誰是受?一想到兩個中年大叔隔著探視窗口深情凝視的情景,顧天佑就想把這個問題丟出來。可每次一對上耿建軍那陰霾不散冷若冰霜的眸子,就什麼都問不出了。

耿建軍的眸子很有特色,白的多黑的少,瞳孔收縮時如豆,典型的眼鏡蛇眼。用老不死的話講,這種人是天生冷酷,輕易不會動情,殺人如殺雞屠狗。

「大叔,我這兒沒有那麼亂吧,你這都兩天了,還沒忙活夠呢?」顧天佑憋著心事,故意打開話匣子,揚聲問道:「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去海州啊?」

耿建軍正在喂狗。這三條大狗是顧天佑從小餵養大的,當初就是為了看家護院減少麻煩,為保持狗兒們的警惕性和領地意識,一向很少牽出去溜。平日里可謂是生人勿近。可說也怪,在耿建軍面前,這三條讓卧龍塘眾多少年恨的牙根兒痒痒的萊州紅完全沒了往日的凶性。第一次見面就夾著尾巴絲毫不敢造次。

「我忙我的,你看你的電視就是了。」耿建軍放下狗糧,埋頭繼續清理狗窩。幹了一會兒,忽然抬頭說道:「觀察你兩天,有些事情還不是很明白。」

顧天佑道:「不是對你說了嗎,我對你一定知無不言,有什麼不明白只管問。」

「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要幫助這村子重振卧龍塘的事業,找我和阿凡也是為了這件事。」

「嗯,沒錯。」

「我在你這住了兩天,就我所見到的,你在村子裡人緣一般,他們沖你笑多出於敷衍或畏懼。」

「真心對待我的人的確不多,也許一共就倆,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在省城讀書。」

耿建軍有些懷疑的口吻:「這麼說,你就是為了這兩個人才決定做這件事的?」

顧天佑坦然的:「這難道還不夠嗎?」

耿建軍:「我雖然不懂商業上的事情,但也能想像到這件事很難!」

「嗯!」顧天佑:「是很難,不過男人做事,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自己覺著值得去做,你說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頭道:「你如果真是這樣的人,我大概會願意幫你。」

顧天佑把手一攤,笑道:「路遙知馬力,時間長了你自然會知道,我有時候並沒你想像的那麼精明。」

「找出遊北望,阻止海洲集團收購卧龍塘資產,核查四年前裕泰集團與卧龍塘之間的經濟糾紛案,沒有一件容易的。」耿建軍收拾完狗窩,一邊洗手一邊說道:「記得昨天你跟我說過,為找游北望,你找了一個叫戴曉樓的警察幫忙。」

顧天佑道:「戴曉樓這個人有能力有原則,尤其難得的是,這個人的情商很高,有原則但並不濫用原則,該講人情的時候他還很有人情味兒,所以這二十多年來,在他那個圈子攢下很深厚的人脈,那件事兒我布置也有幾年了,公安口著實有幾個靠譜的朋友,不過不管是趙亞軍還是林雪東都不如他。」

「游北望和那筆錢失蹤四年了,你自己也說過這件事很不簡單,如果那筆錢失蹤的背後還有更大的人物牽涉其中,那這個游北望很可能只是個替死鬼,你怎麼能確定這個人還活著?」

「所以我需要戴曉樓來幫我確定這個人是否還活著,如果他死了,那筆錢又去了哪裡?他又是怎麼死的?順藤摸瓜總能找出些東西來,不妨這麼跟你說,戴曉樓找游北望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要看看,經他這麼一攪合,誰會跳出來?」

「原來你要找的不是那筆錢。」

「四年前我來到這裡的時候,顧宇飛已經病入膏肓,除了給我留下那三百萬外,從未跟我說起關於卧龍塘的任何事情,但後來他卻把名下所有卧龍塘的股份留給我,當時我只有十六歲,還不具備法人資格,也就不能行使法人權利,卧龍塘的資產因此被凍結,雖然產業價值不斷縮水,但基礎規模卻得以保留。」

「你說的這些我聽不大懂。」

「有一陣子我以為這只是他的緩兵之計,目的是為卧龍塘贏得兩年時間,直到這兩年我才意識到,在這個目的之外,他還希望我能幫他挽救卧龍塘。」

「何以見得?」

「我在這村子裡生活了四年,最初兩年被排擠的很厲害,都說母老虎蘇霞珠恨我入骨,恨不得弄死我而後快,但我現在卻還活的好好的。」顧天佑解釋道:「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厲害,而是因為他們都沒有把事情做絕。」

卧龍塘村有三大姓,顧,方,薛。當年的三位祖先本是太平天國將領,兵敗後來到此地,見風水格局不凡,又知大勢已去,便留在此地繁衍生息。逐漸形成了今日的村落。代代聯姻讓整個村子相互間或多或少都沾親帶故。顧宇飛當年在村子裡說一不二,影響力直至今天仍然不減。

當年我只有十六歲,再怎麼厲害也有限,方大頭若真想把我如何可謂易如反掌。但他卻什麼都沒做過。顧宇飛當初沒有明確要求我做什麼,但他給了我那三百萬,並且為我以後的生活做了細心的布置,這四年我能夠留在這裡適應社會,在不斷思考中安靜成長,離不開他的安排,所以我欠了他的。

顧天佑起身在柜子里找出一瓶酒,滿滿倒了兩杯。

耿建軍搖頭道:「我一向滴酒不沾。」

顧天佑端起一杯,仰脖一飲而盡,道:「我出生在監獄,三歲沒娘,好不容易找到了爹,在一起沒幾天就眼睜睜把他送走了,甚至都沒來得及叫他一聲。」說到這兒,又把另一杯一飲而盡,接著道:「要說對他有多深的感情那是胡扯,但人活一世,草長一秋,總歸得有個出處,卧龍塘顧家就是我的出處,有一天,我會離開這裡,走之前我想把欠這裡的還乾淨了。」

「恩仇必報,我贊成你的想法。」耿建軍道:「你找阿凡幫忙阻止海洲集團收購卧龍塘資產,這件事對他來說應該不難,但就算你擋住了海州集團,蘇霞珠也還可以找其他買家接盤。」

「我什麼時候說過找苗先生幫忙是為了阻止海州控股收購蘇霞珠手上的股份?」

「那你讓他找苗若琳做什麼?」

「正如你所說的,海洲集團撤了,蘇霞珠還可以找別的買家,要想不讓卧龍塘旁落,最好的法子就是我自己出錢買下來,所以我打算通過海洲集團向卧龍塘注入一筆錢。」

「我這麼做是為了保住卧龍塘這塊招牌。」顧天佑接著道:「苗若琳掌控下的海州控股,這幾年一直都在做收購重組優化出售的生意,她收購卧龍塘就是打算分拆優化後再高價出售,但這樣一來,卧龍塘這塊招牌也就不復存在了,顧宇飛一輩子的心血徹底改名換姓,我覺著他要是還活著肯定會不高興。」

因為四年前敗訴的那場官司,卧龍塘的資金鏈出現嚴重問題,導致負債纍纍,如今已到了破產邊緣,剝離債務後賣給海洲集團也是迫不得已的生存策略,他們原來的計畫是收購完成後,蘇霞珠可以拿著海洲集團的錢去還債應急,海洲集團則可以通過優化組合資產重組後再把卧龍塘出售套利。而顧天佑插手此事是打算與海州控股合作買下卧龍塘並經營下去。

「你不只是要為顧家保住卧龍塘這塊招牌,還打算推翻四年前那場官司,幫卧龍塘擺脫沉重的債務。」耿建軍有些恍然,盯著顧天佑年輕的面龐,這張臉實在是太年輕了,而且秀氣的像個娘們兒。

「耿大叔,該說明白的我都已對你說明白了,現在你該可以跟我去海州了吧?」

……

雨一直下,氣氛不算融洽。

苗若琳坐在會議桌的對面,她那雙與苗世凡一樣漂亮的丹鳳眼,正目不轉睛的打量著對面年輕的男人。

這小娘們兒看人怎麼直勾勾的,老苗家的人是不是個個都這麼古怪?顧天佑被她瞧的渾身不自在,左右東張西望,目光大多數時間裡都投放到窗外的煙雨蒙蒙中。

「我最恨男人長的比我還好看。」

苗若琳的聲音與她靈秀若煙雨的長相完全相悖,略粗還嘶啞,讓顧天佑聯想到那位田姓搖滾女歌手。而她開口第一句話則更讓顧天佑震撼莫名的同時不免有些尷尬。

「小朋友,別覺著這是什麼商務談判。」苗若琳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我能同意花費寶貴的時間坐在這裡跟你聊幾句,完全是沖著我叔叔的面子,在你向我提要求前,我得提醒你一句,千萬別以為自己手裡拿的是尚方寶劍,就一定能在姐姐這裡達到目的,我一向的原則是親情歸親情,生意歸生意。」

窗外的雨還在不停的下,顧天佑收回目光,轉而專註在對面女人臉上。沒見面前,這張臉就已經很熟悉了,應該說本人要比財富雜誌上那個史上最年輕女首富還要耐看些。深藍色的庄姿妮職業女裝看來是量身定做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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