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傢伙兒，就看你的了。」
滿頭黑線地看著那個穿著宇航服的傢伙將自己鬆開，江晨控制著球形的無人機從側面彈出旋翼，向著井口的方向飛去。
回到了火星車上，汪強在緩衝隔間內脫掉了宇航服，坐回到了駕駛位上。坐在他旁邊的詹姆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窗外的無人機向著井口的方向飛去。
「智能的？」
靠在了座椅上，汪強用手端著咖啡抿了口，咧了咧嘴角。
「不然呢？難道是地面指揮中心遙控的？」
就算是基於量子效應的超光速通訊，在火星與地球之間的通訊頻道也存在著上千萬的延遲。如果用網路遊戲來形容下這種感覺，大概就是你點了下滑鼠，過了半分鐘人物才做出反應。
通訊是沒問題，但遙控無人機什麼的，那就太扯了。
然而坐在火星車上的汪強並不知道的是，他剛才放出的那架無人機根本不是基於電磁波進行通訊，而是基於一枚鑲嵌著亞晶碎片的克雷恩粒子通訊晶元……
進入了沿著垂直的井壁向下降落，大概過了半小時的時間，江晨控制的無人機終於降落到了鑽井的底部，以及一處被鑽裂的金屬外殼。
「總之先拍照吧……」
將攝像頭對準了金屬斷口，雖然先前下來的那架無人機已經拍過照了，但無論是解析度還是光線都比不上這架基於最新技術設計的偵查無人機。
一邊按下快門，江晨一邊控制著無人機向著那螺旋結構的空心層飛去。
五公里之下的空間內意外空曠，至少比在會議桌上看到的那個全息概念圖空曠的多。螺旋狀的管道就像是一條樹榦，每隔一小段距離，便向四周延伸出的圓盤狀的空間，就像是樹榦上枝葉一樣。
所有的「房間」都是空著的，除了堆積如山的塵埃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
江晨對著房間拍了幾張照片後，便繼續向下前進。
螺旋狀的通道很長，一直向下延伸到了地下深度十公里的位置。在這裡，空氣的成分也悄然發生了一絲絲改變，雖然依舊是二氧化碳為主，但氧氣的含量卻是比外界要高了不少。
「火星人也是呼吸氧氣的嗎？總之這也算是個發現吧。」看著無人機錶盤上的數據，江晨在心中思忖道。
當抵達螺旋通道的最後一層，江晨穿過了一扇敞開的圓形門，慢悠悠地飄進了一座球形空間內。
然而當他進入這球形空間的瞬間，他的心中卻是隱隱升起了一絲不安。
這種不安就好似被死爪、泥沼蟹之類的生物在暗處注視著一般，唯一的區別僅僅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視線中帶著的並不是敵意，似乎僅僅是純粹的觀察。
他突然有種預感，他似乎即將被捲入到什麼麻煩中。
「……總感覺這裡有些古怪，還是換阿莫斯來吧。」
環視著這座球形空間牆壁上的紋路，江晨心中的不妙越來越強烈了。
就在他準備中斷與無人機的連接，換阿莫斯博士駕駛的時候，一道白光驟然從他的正下方亮起，將整個空間連同那顆漂浮著的無人機，一同吞沒了進去……
……
不知過了多久。
猛地睜開了雙眼，江晨從地上坐起。
「這是哪？」
伸手按在了酸脹的額頭上，江晨緩緩從地上爬起，站直了身子後，開始環視四周。
一陣涼風迎面吹來，空氣中帶著幾分清新的乾爽。這裡已經不是火星地下的遺迹，也不是阿莫斯博士的實驗室，而是一片曠野——一片像是非洲大草原似得地方。
而他，也不再是無人機。
放眼望去，整個大地都是一片麥穗似得金黃，在徐徐微風下，搖曳著層層麥浪。遠處是陡直的紅土岩壁，這裡的山都好像是被刀削過一樣，方方正正的，沒有什麼瑰麗的造型。
江晨蹲下身來，仔細觀察著腳下麥穗似得草。
雖然和狗尾巴草有幾分神似，但無論是顏色還是形狀，這種植物都無法與他記憶中的物種對上號。
就在他研究著周圍所處環境的時候，一團光球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繞著它幽幽轉了兩圈，然後停在了他的旁邊。
「哺乳動物嗎？還真是意外。」
「意外？」江晨看著那顆光球，小心向旁邊退開了兩步，目光死死地盯著它。
就在江晨正打算問它「你是誰」的時候，一聲幽幽的輕嘆飄至他的耳際。
「是的。在火星上，哺乳動物就像是瀕危物種一般的存在。相信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你們動物園裡的老虎、獅子學著你們的模樣，發明了自己的文字，恐怕你的驚訝不會比我小……如果用你們的語言來形容這種震撼，大概就是這種感覺。」
江晨先是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皺眉道。
「你讀取了我的記憶？」
「請原諒我冒昧的做法，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我無法與你取得交流。」那光球用平靜地語氣，禮貌地表達了歉意。
「好吧……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么？」江晨問道。
「我是一段記憶。」那光球如實答道。
「記憶？類似於AI？全息影像嗎？」江晨皺眉道。
光球沉默了片刻後，給出了一個很曖昧的答覆。
「是，也不是。類似，但有所區別。」
光球的話讓江晨一頭霧水，就在他努力試著去理解這種概念的時候，江晨猛然間回憶起來，自己曾經似乎在哪裡看到過類似的東西。
那是林玲……不，準確的來說是婷婷，將他的精神與和諧文明的「女皇」暫時相連的時候。他彷彿與梵天號一起跨越了次元的壁障，被放逐到了陌生的宇宙，陌生的星球，目睹著他們的文化、科技、社會等等一切，走向偏離正途的方向。
這種感覺非常相似。
就如同靈魂出竅，跨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飄去了宇宙的另一個角落。
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辭彙來形容這種奇妙的感覺，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抒發此刻自己心中的震撼。
但他卻已經隱隱猜到，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果不出意外。
他腳下的這片大地。
應該就是三十多億年前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