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圈的輻射清除工作已經接近了尾聲。
對於這場突然爆發又迅速收尾的內戰，定居在第六街區的倖存者反應很平淡，路過此地的廢土遊民也保持了安分。
新崛起的勢力，以雷霆之勢穩定了混亂的局面。
除了高高在上的那十個人挪了屁股之外，對於大多數居住在外圈的人來說，生活並沒有發生很大變化。
至於死亡。
廢土上每天都有人死亡。
「我一直以為我看人的眼光很准，但沒想到還是看走了眼。」趙辰武嘆了口氣，坐在江晨的對面。
「後悔嗎？」江晨笑眯眯地問道。
趙辰武沉默不語。
見他沒有說話，江晨也不在意，而是伸手給自己倒了杯熱水。
接著，他從兜里摸出了一包小型的塑料包裝袋，不緊不慢地將其撕開，然後緩緩地將那細膩的褐色粉末傾倒在了冒著熱氣的茶杯中。
看著那深褐色的溶液，趙辰武瞪大了眼睛，不自覺地咽了口吐沫。
「在我們那，管這叫咖啡。」
「我當然知道。」趙辰武的聲音有些急促。
「那你現在還後悔嗎？」江晨哈哈笑道。
趙辰武不解地看向了江晨，他並不明白江晨這話的意思。
見趙辰武臉上的表情，江晨笑了笑，緊接著又取出了一樣好東西。
白色的方塊，在趙辰武瞪圓的雙眼下，墜入了那香濃的咖啡中。
「你的好東西有點多。」趙辰武艱難地說道。
「沒錯。」江晨聳了聳肩，很輕鬆地說道，「有些東西我以前不怎麼敢拿出來，不過現在倒是沒那麼多顧慮了。」
「你真的只是個代理人嗎？」趙辰武苦笑道。
「你是第二個問這個問題的人……不過我想說的是，我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替我辦事，這些東西我都會提供給你。」江晨笑眯眯地說道。
「提供給我？」趙辰武愣了愣，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晨。
「沒錯。」江晨很乾脆地說道，「食品、糖、咖啡、茶葉、以及其它類似的玩意兒，每月我會向你提供一批貨物，你負責幫我銷售這些東西。食品生意的經營權全在你的手上，我不會插手你的生意，只會派些人協助你處理下賬目上的事項。」
「我不明白，這些東西拿到廢土上任意一個角落都會非常搶手，你為何會交給我來做？」趙辰武不解道。
「因為我很看好你的能力，我希望看到我的商品，出現在廢土的各個角落。」
聞言，趙辰武的臉色不禁古怪了起來，隨即露出略微有些玩味的笑容。
「沒想到，不久前我們還是合作關係，現在我竟然已經成了你的手下。」
「就看你怎麼理解了。只要你保持『冷靜』，那麼趙氏集團就仍然是你的。『枷鎖』存在的意義，只是為了防止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我們之間的關係，你依舊可以理解為合作，而且是比以前更加緊密的合作。」江晨微笑道。
趙辰武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後伸出了手。
「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握住了他的手，江晨笑道。
「合作愉快。」
食品貿易的具體事宜很快敲定了。魚骨頭這邊負責供貨，趙氏集團負責籌建商隊，將貨物輸送向廢土的各個角落，然後帶回其它商品或者亞晶。
收益上是三七分，趙氏集團佔三成，江晨這邊佔七成。目前暫定將貿易範圍擴大到臨近的蘇市和杭市，於明年開春正式啟動。
拿著電子合同，趙辰武春風滿面地離開了江晨的辦公室。
等候在門口的樊成，看到同僚臉上的表情，不禁鬆了口氣。
看來這個江晨應該不是很難說話的樣子，要不趙辰武臉上的表情也不會這麼愉快了。
暗自思量著，這個胖子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然後推門走了進去。
坐在江晨對面，樊成猶豫了片刻，小聲地開口試探道。
「不知元帥找我所為何事？」
雖然江晨沒有對他們的產業出手，甚至還分給了他們不少利益，但沒有人為此感到輕鬆。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後頸都植入了那個晶元。
現在局勢剛剛穩定，江晨沒有對他們的錢袋子出手。但以後呢？難保他不會等到局勢穩定了下來，在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將他們手上的亞晶和工廠都奪走，然後再將他們給處理掉。
那玩意兒本來是給奴隸用的，戴上的人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這些大議員誰都沒想到，這東西有一天會被用在他們自己身上。
「不用這麼緊張。先來杯咖啡？」江晨溫和地笑了笑，順手替他泡了杯咖啡，並隨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看著面前的咖啡，樊成臉上的表情比趙辰武還要精彩，瞪大的眼睛幾乎快要突了出來。
握著杯子的手有些顫抖，他激動地將杯子抬到了嘴邊，喝了一口。
那消失已久的味道。
「我算是明白，趙辰武那傢伙出門的時候為何那麼激動了。」樊成嘆了口氣，突然苦笑道。
聯想到趙氏集團一直以來與魚骨頭基地的合作，有屁股想也知道，雙方肯定又達成了某項合作協議。
比如眼前的這杯咖啡。
「哈哈，我相信你出這個門的時候肯定會比他更激動。」江晨笑道。
樊成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坐直了起來，可隨即有訕笑著縮了回去。
「肯定不是食品生意，弄兩個食品銷售商相互競爭壓價，遠不如壟斷的利益大。」
江晨笑了笑，端起自己的咖啡品了一口。
「雖然不是食品生意，但利潤並不比食品生意低。」
聞言，樊成臉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哦？是什麼生意？」
「第六街區內圈的重建任務，我準備全部交承包給你去做。」江晨輕輕地扔下了這顆重磅炸彈。
樊成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江晨。
「全部？」
「怎麼，沒有信心嗎？」江晨笑道。
「那會需要很多錢……」樊成艱難地說道。
「放心，工程款是少不了你的。」江晨放下了杯子，十指在桌上交叉，「內戰中損毀的建築將由深紅商會在第六街區的資產支付，共計一百五十萬亞晶。根據工程進度，每完成10%便支付10%的工程款。」
「成交！」
樊成毫不猶豫地答道，那緊張的表情，彷彿生怕江晨反悔。
江晨笑了笑，沒做任何表示，直接取出了電子合同。
仔細確認了一遍合同內容，樊成在上面按下了自己的指紋。
「老實說，我很困惑。」收起了合同，樊成忍不住小聲說道。
「是哪裡困惑？」將電子合同隨手插進兜里，江晨靠在了椅子上，很隨和地說道。
猶豫了片刻，樊成還是低著頭開了口。
「如果是我掌權，我會沒收其它所有議員的財產。」
「所以讓你們這些商人坐在一張桌子，上統治這片區域這麼久還是有些太為難你們了，以後你們老老實實地當個商人就好。」
「難道你不愛財嗎？」樊成苦笑道。
話剛出口，在他詫異的目光中，江晨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
「整個第六街區都已經是我的了，那麼第六街區的亞晶在誰的兜里，對我而言有什麼區別嗎？」
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了，企業這東西是放在「組織」的手上好，還是放在私人的手上更好。
比起當個囤積亞晶的守財奴，江晨更願意將這些蠅頭小利分出去。
這不但是一種籠絡人心的手段。
更重要的是，在利益的驅使下，這些野心勃勃的商人，自然會為他開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