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百八十章 愛爾蘭的眼淚

「愛爾蘭的河水是鹹的;因為那是愛爾蘭人的眼淚。」

在噼哩啪啦的花炮聲中,在樂曲聲中,摩爾斯先生牽著女兒向前走著,左鄰右舍的人們向黛絲祝賀,她就揮手含笑地表示感謝。奧斯卡身穿黑呢服裝,腳踩金屬扣子的漆皮鞋,在房門前面迎接新娘,把她領到聖壇前去——此時的他緊張得臉色蒼白,喉嚨發哽。相比於他,黛絲卻顯得舉止自然,大大方方的沒有絲毫緊張。

這一場婚禮對於村子來說,是一場歡宴,在神父的主持下,婚禮很快就結束了,但是宴會不過只是剛剛開始,人們拉著菲德爾、吹著木長笛、接著風琴,在歡快的音樂聲中,村子裡的人們在那裡跳著舞,年青的男女更是藉機親近著彼此。

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喧嚷聲從遠處傳來。

「站起來、站起來……」

伴著喧嚷聲只見一隊拿著槍的英國佬端著槍,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們的面目猙獰,平端著手中的恩菲爾德步槍,鋒利的刺刀就插在槍頭。

「去那邊,男人站在左邊,女人站在右邊……」

領頭的英國軍官大聲的叫嚷著,他的手中拿著一支轉輪手槍,在他叫嚷著的時候,那些英國士兵更是如狼似虎般的推攘著宴會上的人。

「這裡都是好人……」

奧斯卡大聲的喊著,試圖告訴這些英國人,這裡並沒有他們的敵人。

「靠牆站,所有人,快點……」

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會聽他的話,穿著紅色軍裝的英國佬只是大聲的叫嚷著,推攘著參加宴會的男人,並用槍托擊打著動作稍慢的人,他們的槍口更是對準了站在牆邊的人。

「一動都不要動!」

端著槍的英國兵大聲喊叫著。

「看什麼看,快走!」

此時的奧斯卡已經不再關心掀翻的桌子,還有桌子上的食物了,他只是大聲的喊著。

「這裡都是好人,真的,都是好人……」

他的喊聲換來的是一個英國兵的托擊,在將他擊倒之後,那個英國軍官便走到他們的面前,大聲說道。

「好,告訴過你們這些混蛋多少次了,你們這群愛爾蘭佬,領土防務法案,你們懂不懂?」

軍官口中的領土防務法案是去年剛剛通過的法令,僅在愛爾蘭地區推行,這是為了避免愛爾蘭人在戰爭時期發動起義特意頒布的法令,倫敦希望藉此避免愛爾蘭的起義。

「禁止一切公共集會,包括你們這愚蠢的婚禮,懂不懂……」

看著地上的蛋糕,軍官一腳踏了上去,然後惡狠狠地說道。

「去查一下他們的資料。」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對著士兵命令道。

「我要知道他們的姓名、職業和家庭住址!」

被推攘到牆邊的愛爾蘭人神情緊張的看著這些英國人,儘管他們的內心充滿了憤怒,但是卻只能選擇順從,如果的回答著英國人的問題。

「沙·康利文!」

「大聲點,你這頭愛爾蘭豬!」

「沙·康利文!住在巴林,雜貨商……」

儘管遭遇到了辱罵,但人們仍然大聲的回答著英國人的問題,他們垂著眼帘,盡量不讓英國人感受到他們的屈辱,盡量壓抑自己內心的怒火。

「不準看我!」

即便是如此,他們的順從換來的只是英國人的惡語相向,英國人不時的訓斥著站在那裡的人們,而站一旁的安德斯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終於輪到他了。

「姓名!」

「安德斯·康利文!」

他用蓋爾語回答道。

「這是什麼鬼話,我要你用英語回答!」

英國軍士立即大聲喝斥道。

「告訴他!」

奧斯卡在一旁說道。

「別多嘴!」

英國人用槍口的刺刀指著奧斯卡。

「……」

面對刺刀的威脅,奧斯卡選擇了沉默,但安德斯卻仍然用蓋爾語回答著對方的問題,英國人看著他的那副模樣,立即怒斥道。

「小子,你是在笑話我嗎?」

隨後他又大聲命令道。

「所有人都把衣服脫掉……」

「他叫安德斯·康利文和我住在一起……」

奧斯卡連忙大聲的為堂弟解釋著,但是英國人並沒有聽他的解釋,而是繼續命令所有人脫下衣服。

「快點,現在就脫,所有人……」

在其它人紛紛脫去衣服的時候,安德斯仍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站在那,他的眼睛直視著那些英國人。

「快點脫掉你的衣服,別惹麻煩,安德斯。」

奧斯卡試圖勸說著堂弟,但是他仍然不為所動的站著。

「我們這裡有個犟小子啊!」

英國軍士拉著安德斯的衣服,一把將他拉了出來,然後抓著他的衣領說道。

「我說脫衣服,你他么的就要脫,明白嗎?」

話聲落下的時候,沖著安德斯的臉上就是一拳,而安德斯同樣也是毫不示弱的回擊了對方,在他一拳將英國軍士擊倒的時候,周圍的英國兵立即用槍托朝著他的身上猛擊著,在將他擊倒在地的時候,英國兵更是不斷的踢打著他。

奧斯卡和他的兄弟們看到這一幕,紛紛喊叫著。

「這裡沒有人犯法,我們都是好人,不要這樣,他叫安德斯·康利文……」

「他叫安德斯·康利文……」

「他才17歲,他什麼都沒幹,他叫安德斯·康利文……」

安德斯的媽媽試圖上前阻擋那些英國人時,更是被英國人推倒在地上,大聲罵道。

「滾開,你這頭愛爾蘭母豬……」

「都他么的閉嘴……」

「他沒犯什麼罪,他才17歲……」

在奧斯卡的喊聲中,安德斯呻吟聲音已經消息了,直到看到血流滿地之後,那些英國兵這才有些心有不甘的罵罵咧咧的散開,奧斯卡和其它人都是驚恐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德斯,他的身上儘是被刺刀刺穿的傷口,血從傷口處涌了出來。

「幹掉他了,中士!」

一個愛爾蘭人的死,對於中士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甚至就連那名軍官也沒有抬眼朝著屍體看上一眼,而那個挨了打的中士,仍然怒氣沖沖的盯著其它人說道。

「你們這群愛爾蘭豬!都靠牆站好!」

人們看著躺在血泊中的安德斯,他的媽媽更是跪在地上,抱著兒子的屍體。

「安德斯、安德斯,他死了,上帝啊,你們殺了他……」

這時,英國人離開了,就像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對於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只是死了一頭愛爾蘭豬……

而對於康利文一家來說,他們失去了自己堂兄弟,失去了一個兒子,憤怒的情緒在每一個人胸膛中聚集著。

看著血泊中的堂弟,即便是性格最為軟弱的奧斯卡,這個時候腦海中也只剩下了一種情緒——憤怒。

「我要殺了他們!」

在奧斯卡喃喃著發泄著心中的怒火的時候,黛絲撫著丈夫的臉膛,看著他,用認真而又嚴肅的語氣說道。

「奧斯卡,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孩子將來也像安德斯一樣,被英國佬像野狗一樣殺死嗎?殺光那些英國佬,為了我們的孩子……」

是的,不僅僅只是為了愛爾蘭,而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將來,為了自己的孩子們能夠自由的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在愛爾蘭,所有的集會都是被禁止的,即便是在教堂的禮拜,在教堂里同樣會站著英國士兵,他們拿著武器,穿著軍靴,就那麼不敬的站在教堂里,似乎是在害怕的這些天主教徒們利用這個場合宣傳抵抗。

神父站在聖壇上,他的目光中帶著怒火,他不能夠容忍那些英國佬對教堂的踐踏,那是對他的信仰的踐踏,他看著教堂里的信徒們,他可以看到,幾乎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憤怒,他們的憤怒是因為這些英國人對教堂以及對他們的踐踏。

「今天,我不想再為大家佈道……」

就在神父準備像過去一樣佈道的時候,他突然合上了手中的聖經,他看著台下的信徒們,用激動的語氣說道。

「我們都是上帝的子民,我們來到這裡,是因為敬畏天父,敬畏他的名,敬畏他的神跡,而現在,我們看到,有一些人,同樣也來到了這裡,他們帶著武器,站在上帝的面前,他們來到了這裡,對上帝沒有絲毫的敬畏,他們是如此的恐懼,以至於如此的害怕我們聚集在一起,因為他們知道,當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那麼,愛爾蘭就是不可戰勝的……」

神父的話語傳到眾人的耳中,讓人們無不是用詫異而又敬畏的眼神看著他,而英國士兵同樣也是驚訝的看著這個神父,他瘋了嗎?

「愛爾蘭是自由的,每一個愛爾蘭人都理應自由的生活在這裡,但是愛爾蘭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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