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戰江陵 第十五節 立威

曹沖聽了,放下手中的茶杯,似乎沒有聽出於靖話中的憤怒和嫉妒,彷彿于靖就是誠心向他請教一番,以一種你說他胖他立刻就喘的博大胸懷謙虛了一下:「於先生過獎了,小子不才,能有幾位高才相助,純屬是小子一片至誠之心。小子雖然才能低劣,卻真心想為國為民做一點實事,故而這幾位高才才會鼎力相助。既然先生如此誠心,那小子就為先生介紹一番。」

說著,他還若有其事的露出一種不好意思的笑容,直氣得于靖胸口發堵,嗓子眼發甜,然後才指了指龐統說道:「這位蔣干蔣子翼和文厚文子淳,先生已經認識了,我就不多說了。這位是鳳雛先生龐統龐士元,和先生是同鄉,都是襄陽人氏,想來先生是聽說過的。這位乃是川中才子張松張永年,有過目不忘之才,機謀百出,也是位高才。這位樂綝樂玄玉,乃是折衝將軍樂文謙的長子,文武全才,果敢勇烈,頗有折衝將軍的風範,將來也是位大才……」

他一個個的指著說下去,于靖的臉色越聽越難看,折衝將軍的兒子做文書,荊州名將文聘的侄子做嚮導,神手鄧展、武衛校尉許禇的兒子作侍衛,日,這豎子手下還真是藏龍卧虎,能人不少啊,難怪這麼少年得志,意氣風發。與他一比,自己帶來的這個鐵家堡的年青高手鐵勒果然是替人家提鞋都不配的。

曹沖對於靖難看的臉色恍若未見,一個個的介紹完了,這才笑了笑道:「說來慚愧,小子才疏學淺,委屈他們了,如果是在丞相帳下,他們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揚名天下。當然了,象鳳雛先生這樣的,早就是揚名天下了。」

于靖心中暗罵,狗屁的卧龍鳳雛,都是龐德公吹出來的,我在襄陽多年,也沒聽說過他有什麼驚人的事迹,不過這個豎子手下確實不可小視,他如此推崇龐士元,難道龐士元真的有才?

他想了半刻,眼珠一轉,心道:「管他有才沒才,反正我才是這五千人馬的智囊,不能滿足我的條件,管你什麼卧龍鳳雛,想進房陵縣城,門都沒有。」他笑了笑道:「公子帳下果然是人才濟濟,于靖今天算是開了眼了。本當與諸位高才討教討教以有寸益,不過可惜啊,這裡畢竟不是踏青的場所,咱們還是談談這眼下的戰事吧。」

曹衝心中冷笑一聲:「你丫的終於熬不住了,好,讓你先談,看你有什麼鬼主意。」他面帶微笑地點點頭道:「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蒯元吉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小子一定還諸位一個公道。」

于靖哼了一聲,大大咧咧的將杯中茶一飲而盡,擲杯於地,手扶著大腿昂然說道:「蒯元吉仰仗著蒯家的家世,得了這房陵長,卻不知房陵雖小,卻是數千大漢子民安身立命之所。他到任之後,不思為民造福,只知搜刮這山中的土物,整船整船的運往襄陽,渾不顧這些山民缺衣少食,生存無以為繼。故而我家寨主才首為創義,帶領山民圍了這房陵,要替朝庭去了這貪官污吏,為百姓伸張正義,還山中一個安定和平的世界。」

曹沖看了一眼面色倉惶的蒯景,對於靖的話不置可否,也不點頭也不搖頭,不贊同也不加以反駁,他當然知道這不過是講價錢之前的場面話,戲肉還沒有開始。他淡然的笑著,垂下眼帘看著冒著熱氣和茶香的耳杯,隨口對停下來看他態度的于靖說道:「先生請繼續說。」

于靖看到蒯景的神色緊張,以為蒯景已經被曹沖收拾過了,不免看著蒯景撇了撇嘴,掩著嘴虛咳了一聲,藉機瞅了瞅曹沖和他身邊的數人,見曹沖面色淡然,臉上看不出一絲態度的傾向,而龐統等人更是專註於眼前的茶,似乎沉浸在了茶香之中,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

「我家寨主一心為民,對這山中情況熟悉,和各族各寨都很交好,這次蒙各位看得起,舉為盟主,也就豁出去了,要把這事做到底。我們幾十個寨子商議已定,一致要求朝庭嚴懲貪官蒯祺,發回蒯祺搜刮的財物,同時體貼民心,施恩於民,免房陵西城三年賦稅……」于靖見曹沖一直不置可否,嘴越說越順,一會兒功夫提了十幾條要求,直覺得有些口乾了,才拿起鄧艾給他續好的茶水呷了一口,停下來看看曹沖的臉色。

曹沖沉吟了半晌,見他不說話了,這才說道:「於先生和申寨主一心為民,這些要求大體都不過份。不過小子一時還不能全部答應,有些事要核查一下方可作答,有些事則非小子所能決定,要照會益州和漢中郡,再上報朝庭方可。至於蒯祺,他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不用上報到丞相府,只怕漢中太守張公祺(張魯)和益州牧劉季玉(劉璋)就不會輕饒了他。他貪墨搜刮的財物,一經核查,只要確有其事的,一定如數發還,已經損壞的,自然也會如價抵償。蒯家有人在這裡,我想這點是沒有問題的。」

蒯景聽了,汗如漿出,連連點頭:「一切全聽公子吩咐。」

曹沖點了點頭:「於先生所說,大多都合情合理,不過這一切,都要在我先看到房陵長蒯祺之後再說,一來有些事情需要對質,雙方照面說個清楚,方可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既不能便宜了壞人,也不能委屈了好人。更何況蒯祺再有錯,這圍攻縣城……」曹沖停住了話語,語氣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也是我大漢律不容的。諸位圍城已經有大半個月,看樣子也曾經攻擊過房陵縣城,這蒯祺是生是死,我等一無所知。如果蒯祺無恙,他自然難逃律法的嚴懲,可如果萬一蒯祺有什麼三長兩短,這事情可就複雜了,屆時本公子想大事化小也做不到了。」

于靖不屑的一笑:「蒯元吉膽小如鼠,從圍城那天起,就沒有在城頭看過他,想來這種鼠輩是不容易死的。」他橫了一眼又羞又氣的蒯景,繼續說道:「就算城中只剩下一個人,想必也一定會是這位蒯家的大才。」

「於安平,你不要欺人太甚。」蒯景實在忍受不住這種被人當面指著鼻子罵的滋味了,霍的一聲站了起來,拔出半截長刀怒聲大罵。于靖面色不屑,仰起臉用鼻孔對著蒯景,重重的哼了一聲。蒯景大怒,本待上前一刀斬了這姓於的,可一看橫刀怒視的鐵勒,再看看面色不豫的曹沖,只得強忍著胸中的悶氣,重重的坐了下來,拿起茶杯就往口中倒去,一小半茶水入了口,一大半茶水卻灑在胸前,滴滴答答的到處都是。

于靖輕蔑的一笑,轉過頭對曹沖說道:「公子美意,我等心領。不過公子要入城,只怕還沒到時候,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曹沖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既如此,先生何妨一次將話說完。」

于靖沉吟了半晌:「我家寨主覺得,雖然說蒯祺難逃律法嚴懲,只怕再來一個,也未必比蒯祺強。他們既不熟悉山中的情況,又只想著三年任期一到,仗著家中勢力再換個地方繼續搜刮,只當到這山中遊玩了一趟。因此……」他收住了話,凝視著曹沖,慢慢地說道:「我家寨主和各位頭人覺得,最好能由熟悉這山中情況的人自治,方能確保一方平安。」

曹沖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于靖:「不知申寨主和各位頭人覺得,什麼樣的人才適合當這房陵長?可有合適人選?」

于靖見曹沖沒有發怒,反倒問起了人選,心中大定。他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沒有立刻回答曹沖的話,反倒拿起了茶杯,悠然自得的拿起了茶杯伸向鄧艾。曹沖看著鄧艾提著茶壺往他杯中續水,略一思索笑道:「莫非於先生說的是你自己?」

于靖搖了搖頭:「于靖雖有小才,卻不敢枉自尊大。要說熟悉這山中的情況,自然非我申家二位寨主莫屬。二位寨主久居山中,與各位頭人關係默契,一向交好。如果能由大寨主任房陵長,由我家二寨主任上庸長,則山中自然太平,於朝庭有利,于山中百姓也有利。」

曹沖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茶杯坐直了身子,直視著于靖說道:「先生建議雖好,卻略有不妥之處。先生讀過書,應該略知我大漢律法。這當官的首先得要有人推薦,然後由丞相府考核,再行依能授任。申家二位寨主雖然有才,但從未任過地方官,又未經人推薦,只怕一時還不適合當這房陵長和上庸長,只怕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啊。我曹沖不才,想見一見二位寨主,如若真如先生所說,願作推薦之人,先生你看如何啊?」

于靖一聽就沉下了臉:「公子此言妄矣,這大漢律雖有此等規定,但不實行已經多年,如今這大漢的官員,有多少是經過這個途徑為官的?公子欺我不知嗎?遠的不說,這益州牧劉季玉可是朝庭任命的?這漢中太守張公祺可是官府任命的?還不是憑著手中有兵有錢,自已佔了地方,自行任命官員。公子既然奉丞相命鎮守襄陽,難道這點權利還沒有嗎?既然如此,那就請公子先回襄陽,等我家寨主取了房陵和上庸,屆時再去拜會公子,也免得公子為難。」

「原來申家也想割據一方啊。」龐統笑道:「既然如此,為何不連西城也取了,由先生任這西城長,豈不是更方便了。」

「你以為我們不能嗎?非不能也,乃不為也。」于靖哼然冷笑,斜眼掃了一眼龐統,又看了一眼曹沖:「公子以為于靖的建議可好?這樣也免得公子難向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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