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赤壁火 第二十八節 攻戰

孫賁很快就在曹營取得了上下一致的好評。曹操沒有食言,果然賞了他一個鄉侯,又賞了他很多財物。在他主動要將軍隊的指揮權交出來的時候,曹操很大度的拒絕了,不僅沒有侵吞他的軍隊,反而給他的那些兵又增添了些軍械,高興得孫賁不知道如何感謝才好。

孫賁很大方,將自己帶來的,曹操賞的,送了不少給曹操身邊的人。曹彰是他的女婿,那自然是不用說了,曹操身邊的軍謀、掾屬們也分別得到了數量不等的饋贈,曹沖自然也不例外,得到了很豐厚的一份財物。孫賁每次見到他時,都要誇上一番,許諾有機會一定將那個從妹嫁給曹沖。曹沖現在已經確認了,他說的那個從妹就是演義中的孫尚香,不過她的真名不叫孫尚香,而叫孫獻,天知道一個女孩子怎麼會叫這個名字的。曹沖覺得有些奇怪,倒也沒有深究,三國的人名怪的不少,象他那個姐姐叫曹節,就跟曾祖一個名字。

曹沖對孫賁沒有什麼壞印象,也談不上什麼好印象,可能是因為他心裡有先入為主的概念,他總覺得孫賁這麼做看有些問題。正因為這無可挑剔,才讓人覺得生疑。他不僅主動要交出軍隊,而且在營中安份守已得很,除了固定的幾個地方,他從來不亂去,輜重營更是從來不去。每天就和孫匡喝喝酒,偶爾找曹彰說說話,連兵都不練了,交給手下的人放下鴨子,一副安心要當富家翁的樣子。

孫賁讓人覺得無可挑剔,而孫賁身邊那個隨從吳范,則讓人覺得摸不清楚。他第一次看到曹沖時,就露出了很驚訝的神情,連聲的誇耀曹沖的面相好,是大富大貴之相,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曹沖現在知道他是一個術士,用後世的話說就是神棍。據說他在年初時準確的預測了黃祖的敗亡,讓孫權對他頗為信任。如今還利用他這個身份,經常來往於江東和曹營之間,說是暗中去聯繫孫朗,爭取將他也帶過來。孫朗現在是江東水軍的左翼將領,手下有五千多人,實力不可小覷。

曹沖雖然說不上他們有什麼不對,但下意識里卻對他們有著警惕。漸漸的,孫賁也就來得少了。這讓曹彰對曹沖有些不滿,在曹沖面前嘀咕過兩次,曹沖被他責備了,也無話可說,自己對孫賁確實說不上有什麼好感。

事情按照曹沖預想的向前發展,過了幾日,曹操要求孫賁領軍配合橫野將軍徐晃、汝南太守滿寵去偷襲關羽所部。孫賁很爽快地答應了,不過他說自己對這邊地形不太熟,希望丞相能派一個人給他,也好跟橫野將軍他們聯繫。曹操想了想,覺得路粹跟他們最熟,從一開始接觸就是由他接待的,便將路粹安排給他孫賁,第二天,他們就打點行裝出發了。不到三天,傳來好消息,孫賁與路粹裝作江東的援軍,趁關羽不備,打了一個小勝仗,斬獲數百。關羽大怒,帶著大軍趕了過來,追得孫賁落荒而逃,幸好橫野將軍徐晃趕到,與關羽惡戰一場,互有損傷,這才各自收兵回營。

孫賁回營之後,在曹操面前盛讚路粹足智多謀,不光文才好,武技也不錯。路粹第一次帶兵打仗居然就打了個勝仗,高興得有些忘乎所以,在他的兄弟路招面前喝得大醉,發狂言將來自己也要投筆從戎,做個衝鋒陷陣的將軍。

曹沖因為孔融的事,對路粹有些不太順眼,聽到這個消息,也只是苦笑了一聲。他現在在曹操面前的形勢很不好,說孫賁會詐降?可孫賁的樣子,誰都不會說他是詐降。他對路粹印象不好,偏偏路粹第一次出征就立了功,說起來比他那個功勞也不差。更加讓他被動的是,孫賁和路粹在曹操面前從來不說曹沖的壞話,相反倒是交口稱讚,搞得曹沖再想說什麼都不好意思開口了,就算開口了,曹操也只是聽聽,然後就沒有了下文。曹沖無奈,只得悶坐在營帳里,天天跟張松蔣乾等人閑坐,打打撲克牌,有時孫匡也過來坐坐,帶著孫紹來騙零食吃。

「倉舒,過些天你從姐就要從江東過來了。」一天,孫匡開心的對曹沖說道:「你從姐有好幾年沒見你了,現在看到你長這麼大,一定認不出來你了。」

曹衝心里一陣緊張,想了想又放鬆了,幾年不見,一個五歲的小孩子和十三歲的人相差很大也是正常的,何況今年他注意鍛煉,營養也組織得好,十三歲已經像個半大人,身高也繼續了母親環夫人,近七尺高了,站在曹操面前都比曹操高半個頭了,想來從姐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父親准了?」曹沖覺得奇怪,這好端端的怎麼把從姐從江東接過來了?難道孫權真的撐不下去,要投降了?

「嗯,多虧岳父大人開恩,讓我夫妻能在一起過個年。」孫匡開心地笑道。

曹沖笑著恭賀了幾句,倒也沒有放在心上。孫匡談笑了幾句,起身走了。出了曹沖的營門,他又去了孫賁的大營。一進孫賁的大帳他就高聲笑道:「伯陽,有好酒也不叫我,一個人偷偷喝?」

孫賁一聽,大笑著走了出來,一把拉住孫匡的肩膀,眼睛朝四周看了一下,一個貼身侍衛見了,立刻帶著人將大帳控制起來。

「季佐,過些天我還要出征,這次要把路子仁給套進去,到時候你就可以讓他進言了。」

「我理會得。」孫匡點點頭,將手中酒杯斟滿,一飲而盡。

「你的夫人要來了,這事可不能讓她知道,她和曹沖姊弟情深,被她知道了,以免誤了大事。」孫賁提醒道,「要知道這個曹沖不除掉,我們的事實在沒什麼成功的希望。」

「我知道。」孫匡笑了笑,又斜著眼看著孫賁,「伯陽,我們做這些事,可是九死一生,稍有疏忽,就是死路一條。你覺得,值嗎?」

孫賁苦笑了一聲:「值不值我又有什麼辦法?你以為願意啊。我那兩個兒子,全被仲謀帶到會稽了,我不做,他們就死定了。萬一事泄,只希望我那女婿能保住我了,你嘛,就看這個曹沖能不能替你求情了。」

「這事還真是滑稽,我這裡要他的命,還指望著他來求情?」孫匡哧的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到時候,我們都死了,仲謀既立了大功,又沒有了後患,這樣子可算是兩全其美了。」

「要不,你到時候躲到我的營里來,也許我們趁亂還能衝出去。」

「到時候再說吧。」孫匡搖搖頭,起身說道:「兄長小心。」

「嗯,你去吧,我自己心裡有數的。」孫賁也不起身送他,只是揮了揮手,等孫匡出去了,這才抽出自己的環首刀看了又看,再看看自己的身上,想了半天,從衣箱里找出一件軟甲,穿在了衣服裡面,這才安心了些。

看看外面天色尚早,他定了定神,對外面叫道:「我小睡一會,路軍謀來了叫醒我。」

柴桑,吳范坐在孫權的面前,靜靜的等著孫權問話。孫權手裡捏著毛筆,碧藍色的眼珠不時的瞟一下吳范,好半天才問道:「你說這個曹沖面相怪異?沒有看錯吧?」

「沒有。」吳范小心地答道:「范仔細地看過,此子面相應是早夭之相,年初那場大病本當即死,不知為何現在還活著。」吳范猶豫了一下,偷眼看了一眼孫權,旁邊的胡綜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不屑地哼了一聲。吳范額頭沁出冷汗來,凝神細聽孫權的鼻息。

「既應早夭,為何現在還活著?」孫權也狐疑看了吳范半天,好象在考慮他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想了片刻又說道:「那你看,這次他還能活著嗎?季佐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吳范艱難的咽了口唾沫,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這才斟字酌句地說道:「此子近日時運不濟,當有一劫,至於會不會喪命……他的面相離奇,范一時也無法斷准。」他想了想,將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哼,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孫權笑道:「你帶著人去吧,讓季佐他們小心從事。」

吳范應了一聲,低著頭從地上爬起來,倒退著出門去了。孫權看著他跪著的地方几滴水印,也撇著嘴笑了。他回過頭來看著胡綜:「偉則,有勞你往劉玄德處一趟。」

劉備看著面前一臉微笑的胡綜大怒:「既為盟友,如何背信棄義,上次孫賁降了曹賊,你等也不來通報,害得雲長折了近千人,盟友是這麼做的嗎?」

「左將軍何必生氣。」胡綜臉色不變,很自然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這才說道:「我家主公知道那些軍士原來都是劉琦的手下,對左將軍向來不服,這才順勢為左將軍除去。再說也沒能千人,不過是兩百人而已,左將軍何必如此生氣。」

劉備臉一紅,他倒有些奇怪,怎麼這個江東也能知道。胡綜見他語塞,笑了笑沒有再說。上次魯肅在他軍中走了一趟,就看出那一曲的人馬都是劉琦的死忠,估計不會聽命於劉備。後來聽說這曲人被安排在前軍,就想到了劉備在借刀殺人,所以孫賁要向曹操示忠時,就拿了這兩百人做替死鬼。

「既然左將軍心疼這些人,那我家主公和都督送左將軍一份大禮,補償了左將軍這些損失,如何?」胡綜見劉備不語,又接著笑道。

「不知先生此話怎?」劉備緩和了口氣問道。胡綜笑了笑,湊近了劉備,低聲說了幾句,劉備一聽,大喜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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