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荊郢 第0678章 割據荊湘,還是席捲兩京?

王世充嘆了口氣:「可是廣義上的荊州乃是天下九州之一,絕對的大州,據此可成王霸這業,向南可控制嶺南,向東可以吞併江東,向西可以直接入川,這可是當年諸葛亮極力勸說劉備要佔據的王霸之基,一旦真的可以一統江南後,北進中原,爭奪天下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這裡也是朝廷的統治力量不足之處,水網密布,河道縱橫,北方的戰馬在此處無法發揮最大的威力,加上蕭氏在這裡經營多年,那蕭銑手上還有一批後梁國的財寶,確實可以在這裡立足,如果以後我們真的要被逼得起事,此人倒是可以在這裡有所作為,這就是我所說的姑且用之。」

魏徵皺了皺眉頭:「可是主公可有好的辦法來控制這個蕭銑?他的能力很強,在此處號召力極高,我們並沒有可以制住他的辦法,又怎麼能如主公所說的那樣伺機除掉他?」

王世充默然無語,半晌之後,才寫道:「這個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真要是到了天下大亂的時候,群雄並起,每個人都會割據一塊地盤自立,我現在能想到的限制蕭銑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把蕭琮和蕭皇后這些人放到荊湘這裡,到時候蕭氏內部一定會有一場內亂的。」

魏徵雙眼一亮,笑著寫道:「主公的這個設想是不是太天真了些,以後在這荊湘一帶經營的可是那蕭銑,而無論是蕭皇后還是蕭琮,他們人都不在這裡,更不會有自己的勢力,又怎麼可能和根基已成的蕭銑抗衡呢?」

「只怕即使能把他們派來這裡,也不過是送羊入虎口而已,我敢說那蕭銑殺起他的叔叔和姑母絕不會手軟。」

王世充微微一笑:「這就要看我們這兩年在這郢州經營得如何了,到時候我們可以把這郢州送給蕭琮或者是蕭皇后,讓他們有跟蕭銑對抗的資本。」

魏徵看到這行字時,心中一驚,差點連手中的酒碗都掉到了桌上,仔細看了兩遍後,又沉吟了一下,寫道:「主公,好不容易能在這裡經營起自己的勢力,到時候卻要拱手讓與他人,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寫道:「玄成,荊湘之地絕對不是我們將來剛開始起事時就能控制的地方,我們的目標乃是兩京,是中原,而不是這種南朝故地!無論是我們王家還是我們的其他盟友家,在此都毫無根基,一時打下來也站不住腳,這不是通過短短的兩三年就能改變過來的。」

「所以與其苦守著並不屬於自己的地方,不如把這裡作為一塊誘餌拋出,讓競爭對手們互相爭奪,我們也好在北方安心對付自己真正的敵人。」

魏徵嘆了一口氣,眼神也變得黯淡起來,寫道:「魏某和主公的看法不太一樣,亂世之中,先爭得一處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地為好,中原向來是各路英雄的目標,爭奪起來難度太大。」

王世充搖了搖頭,寫道:「這點我和玄成想的不一樣,如果起兵的話,迅速席捲兩京,就可以控制整個局勢,反之如果人人都割據一方,無人能控制兩京的話,那戰亂就會持續許多年,玄成,我們將來如果起事還是儘可能地要速戰速決,拖得太久,人心還是會向著那些世家大族,而不是我們。」

魏徵點了點頭,繼續寫道:「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那首先發難的我們就會成為亂臣賊子,席捲兩京的舉動也會讓這些人眼熱,對我們群起而攻之,就算到時候除得了暴君,就一定能笑到最後嗎?也許在民眾的眼裡,我們只不過是董卓王莽之流罷了,而各地的將領和一起起事的盟友們也會轉而攻擊我們。」

王世充心中一動,寫道:「那按玄成的意思,我們應該放棄對中原和兩京的爭奪,轉而在一塊邊遠安全的地方自立?」

魏徵笑了笑:「魏某一直覺得沒必要當這個出頭鳥,將來如果楊廣真的倒行逆施,那得罪的絕不會只有幾家而已,既然蕭銑和薛舉徐蓋之流都蠢蠢欲動,那我們又何必當第一個造反的呢?」

「魏某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別人先出手,如果這些野心家都不肯動的話,也會有民眾活不下去,上山做盜匪的,這樣時間一長,各地民變此起彼伏的時候,暴君只能分出兵馬,交給將領們四處征討。」

「而以主公的威名,一定可以手握一支雄兵的,到時候借討賊為名,一路發展壯大自己的力量,找個機會選擇一處安全的地方自立,以觀其變的好。」

王世充搖了搖頭,寫道:「玄成,你的這個套路是當年東漢末年黃巾起義後群雄割據的那一套吧。」

魏徵點了點頭:「不錯,以主公的本事,如果不是自己出頭弒君,而是擁兵自重,割據一方的話,至少也能在一開始就做到袁紹或者是曹操這樣的級別,而且不用擔上那個弒君叛賊的惡名。主公其實自己也很清楚,亂世之中,率先起事的往往不能笑到最後,廣積糧,緩稱王才是王者所為。」

王世充的手下如走龍蛇,一番龍飛鳳舞,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真正和魏徵認真地探討此事,一下子興緻十足,連牛肉也顧不得吃了。

「玄成,你的這種做法會讓天下分裂許多年,想想那漢末的三國,整整打了六七十年才重新歸晉,這會給天下的百姓造成多大的傷害?」

「但如果我們率先出手,誅凶除暴,然後扶那個仁厚的太子楊昭即位,以為傀儡,這樣可以名正言順地去征討四方,掃平那些不安份的野心家,甚至如果我們運氣足夠好的話,一場成功的宮廷政變加一個大赦令,就能避免一個亂世的出現,這不是更好嗎?」

魏徵嘆了口氣:「如果真的弄到魏某所說的那種民不聊生,四處都是變民盜賊的時候,那已經是亂世了,不是一場宮廷政變,殺掉一個暴君就能挽回得了的。如果暴君需要動用主公這樣的朝廷將領,領著中央軍出去平叛,這就說明地方上的府兵已經控制不了局勢,各路豪傑和野心家們也早就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了。」

魏徵寫到這裡時,看了一眼王世充,寫道:「主公,我們不妨打個賭,將來暴君如果肯讓你領兵,那時候蕭銑肯定已經控制了整個荊湘地區,不再受朝廷的節制了。就是薛舉和竇建德,恐怕也已經成為一方霸主。你就算政變成功了也沒用,他們正好能找到一個弒君兇手,以洗脫自己為臣不忠的罵名呢。」

「漢末三國的時候,董卓就扮演了這麼一個角色,主公你也想當董卓嗎?」

王世充聽得眉頭深鎖,半天沒寫出一個字來,今天魏徵所言,確實讓他一直以來的信念產生了懷疑,自己想一擊而中,直接控制朝廷的想法似乎太簡單了點。

魏徵繼續寫道:「而且魏某現在以為,以主公的這種想法,其實沒必要在地方上結交勢力,他們對我們實際上沒什麼用,養肥了他們反而將來尾大不掉,你只需要能掌握住京中的驍果禁衛和城外的番上左右屯衛就可以了。」

「但如果是想亂世割據,成為笑到最後的人,那就需要群雄並起,而主公你就得找一處安身立命之處,形成割據,發展壯大自己。這荊湘之地其實是最好的一塊地盤,人口眾多,糧食豐足。荊湘之民又是敏捷善斗,稍加訓練,就是非常優秀的精兵,連諸葛亮都看好的地盤,為什麼要拱手讓給他人?」

王世充心中一動,寫道:「那按玄成的意思,是想讓我直接下手在這裡經營,不僅是郢州,也要經營南邊的荊州,將來真要天下大亂時,就割據這裡?」

魏徵的眼中閃過一道寒芒:「不錯,這正是上天賜給主公您的王霸之基,再不濟也能打下南邊的半壁江山,拱手送給蕭銑那小子實在是可惜。」

王世充仔細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成,我們在這裡沒有勢力,強行發展的話,只怕會引起蕭銑的警覺,如果他轉而與我們為敵的話,那可能等不到將來,我們的計畫就會被發現,而皇帝也會對我們家提前下手了。」

魏徵笑了笑:「不用我們自己去發展,而只需要想辦法在蕭銑那裡滲透一些人,蕭銑能給的好處,我們將來一樣能給,什麼蕭氏舊部都不過是蕭銑的吹牛而已,這些人要真這麼忠心,他爹也不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還要躲到那廬江陳棱家了。」

王世充笑了笑,寫道:「還是玄成心思縝密啊,我剛才就總覺得哪裡不對,給你這麼一說才反應了過來。蕭銑這傢伙在談判的過程中一直在極力地誇大自己的勢力,順便把我們說得一錢不值,以抬高今後合作時他的地位。」

「我剛才就一直有這個感覺,所以今天也要強勢壓他一頭,先逼他接受我們的條件,然後再談未來。」

魏徵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寫道:「主公,其實魏某還是覺得跟這個蕭銑不要真正合作的好,借用一下蕭皇后的勢力幫著我們王家渡過這個難關就可以。但別真的在這裡把他養得太肥,不然以後此人在這裡形成根基後,再動他就難了。」

王世充沉默了一下,寫道:「你的意思還是要除掉他?」

魏徵嘆了口氣,寫道:「魏某知道主公所圖者大,也想儘可能地多結交些有力人士,可是這樣的奸惡之徒,是我們無法控制的,此人連親人族人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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