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內戰 第0617章 趙子開的末日

在這片弩箭雨的洗禮下,只有數十匹夾在當中的馬幸運地躲過一劫,但聽著周圍的一片慘叫聲,瞬間發現周圍同伴們的坐騎被射成了一個個血肉模糊的肉團,無論是騎手還是馬都一下子精神崩潰,唯一想的事情就是逃離這該死的地獄,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騎兵沖陣,靠的就是一往無前的氣勢,靠的就是前赴後繼的勇氣,靠的就是前排騎手們不怕犧牲的意志,而這一切,在這倖存的幾十騎上都看不見了。

馬兒已經變得瘋狂,根本無視主人的前沖或者是後退的命令,也不敢再向著拒馬和明晃晃的矛尖衝鋒,而是紛紛停下了腳步。在原地開始又踢又跳,生生地把馬背上的騎士們甩了出去。

對面的谷中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沉寂中,本來跟著這先頭鐵騎企圖沖開一條生路的黑色鐵流停下了,每個士兵的眼裡都寫著絕望與恐懼,千餘騎剛才看起來還不可阻擋的鐵甲胡騎,只在一眨眼間就成了一片屍山血海。

濃霧已經散盡,每個叛軍士兵都默默地看著肚破腸流的戰馬們在地上嘶叫著,垂死的騎士們打著滾,發出聲聲不忍卒聞的慘叫聲。

這一切帶給其他人心理上的震撼遠遠超過了千餘人死亡的本身,後續的步兵和騎兵全都象是腳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楊素的嘴角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意,他揮了揮手,身邊的傳令兵回頭抓起一面黃色的旗子,使勁地在空中搖了搖。

由於霧已經散了,每個人都能把帥旗這裡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自然也不再需要用號角聲傳遞軍令。

中軍的步兵方陣中走出了數百名刀斧手,手持腰刀短劍,碰到還有一口氣的稽胡騎士們就上前一刀結果,而那些垂死掙扎的戰馬也被直接刺死,這些人一言不發,不到片刻功夫就把戰場上的活物全都清理乾淨,留下一地的人馬屍體,等著對面的谷中再次發動進攻。

楊玄感自開戰以來一直都無暇顧及正前方,遠遠撒出十餘里的偵騎們沒有任何回報,視線可及的正北方也沒有任何大部隊的行動,甚至在前方這片開闊地帶,方圓十里內都沒有超過一萬人的大軍行動所能帶來的煙塵可見。

北邊的敵軍不可能來救援了,至少在這山谷中的激戰結束前不會來,楊玄感有點嫉妒起正在驍果軍中指揮的雄闊海了,自己可沒他的福氣能殺得這麼爽。

楊玄感正在懊惱中,突然聽到谷中傳來一個暴雷般的怒吼:「并州漢子,有種的跟我沖!」

楊玄感驚訝地發現那谷口又衝出了一隊騎兵,領頭的是一員全身上下鐵盔黑甲,騎著一匹神駿異常的披甲戰馬的大將。

由於隔得太遠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地看到來人頜下長須飄飄,配合著他在獵獵風中鼓起的戰袍,別有一番大將的風範。

在這員大將的身邊,緊緊圍著數百名騎兵,鐵盔鐵甲,高頭大馬,一看就是護衛主將的精銳衛隊,而在他的身後,一面高高的大旗跟著他一起迅速前進,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趙」字。

楊玄感知道此人一定是叛軍主帥趙子開,眼見本方已臨絕境,全軍的士氣在崩潰的邊緣,只要有一個人投降,就會象病毒一樣地感染全軍放下武器,到時候再想控制局勢也不可能了,唯有把「給我上」變成「跟我沖」,帶頭突圍,方有一線生機。

兩側的弩箭雨再一次地向著這支幾百人的叛軍隊伍傾瀉開來,可這次敵軍有了準備,所有的兩側騎士全部下馬,不追求騎兵的全速衝擊,而是護住戰馬,通過這條死亡通道。

這一招果然有效,趙子開賭的就是正面的步兵方陣沒有強弓硬弩,所有的弓箭都來自於側面,他似乎賭對了,側面的弩矢射在鐵盾上的聲音如雨打芭蕉一樣不絕於耳,但正面卻沒有一枝箭向著他們射來。

趙子開在馬上突然得意地放聲大笑,他停下了馬,轉過頭來對著後面谷口處,目不轉睛看著前方戰況的士卒們吼道:「看到沒有,本帥沒有說錯吧,他們正面沒有弓箭手,還不快上?!」

谷中的叛軍一下子回過了神來,一下子口令聲、號角聲不絕於耳,各個步騎兵隊都開始調動起來,十幾隊鐵甲鋼盾的步兵迅速地跑了出來,列於趙子開這隊騎兵的兩側,密集的盾牌前後相連,形成了一道盾牆,擁著中央的騎兵緩緩地向前。

楊素麵沉如水,向著身後的傳令兵迅速地下了幾道命令,傳令兵飛快地舉起了幾面旗幟,楊玄感看到後一驚,因為那道命令是驍果停止放箭,改為鐵騎沖陣!

還沒等楊玄感反應過來,前排的驍果騎士們已經紛紛上馬,由於沒了長槊,騎士們紛紛掏出了近戰兵器,鋼鞭、銅錘、鐵棍、馬刀、重劍、狼牙棒,都變魔術一樣地到了騎士們的手裡。

隨著前排的隊正們的口令,左右兩側各三隊騎士,加起來兩千餘騎如怒濤一樣卷向了還在排著密集隊型,舉著盾牌,緩緩前進的叛軍陣列。

趙子開沒想到楊素還有這一手,微微一愣,還沒等他想到如何應對,驍果的鐵騎已經撞上了站在兩側的叛軍盾牌兵,由於他們都是舉著盾牌擋箭,看不到外面的情況,雖然聽到外面地動山搖,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事。

直到驍果的鐵騎直接撞上了盾牌,他們才知道原來敵軍是在用鐵騎沖陣,這也是他們中間大多數人在這個世上最後一次有意識地思考了。

缺乏弓箭強弩,缺乏槍林槊陣,甚至缺乏拒馬鹿砦的步兵在甲騎俱裝的鐵騎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由於地形限制,給驍果騎士們衝擊的距離不過兩百多步,戰馬無法在如此短的距離中加速到全速狂奔的狀態,速度還不到平時的二分之一。

加上騎士們手上沒有長槊,全是靠著戰馬硬撞敵陣的盾牌,更是把本應一往無前,碾碎前進路上一切障礙的驍果騎士們的衝擊力降到了平時的三成都不到。

但即使如此,在這片開闊地上,驍果騎士們的鐵騎突擊仍然給沒有任何防護的行進中叛軍步兵造成了巨大的打擊。

雖然沒再出現那種一根長槊上串了四五個人的恐怖景象,也沒有出現那種直接把人撞飛出去二十多步的壯觀畫面,但叛軍兩翼的盾牌兵仍是被沖得七倒八歪,連帶著身邊的人一起象多米諾骨牌一樣地倒下了足有五六排。

鐵甲戰馬在盡情地踩著地上可憐的步兵們,而騎士們則揮舞著手中的兵器,砍殺著身邊每一個叛軍士兵。

屠殺,一邊倒的屠殺!叛軍被衝破了陣形,人又密集地擠在一起,根本無法有效地揮動手中的兵器抵抗,空中飛舞著被刀劍砍下的殘肢斷首,帶起了一陣陣的血雨。

趙子開拚命地吼道:「快傳令,讓後面的步軍上前,長矛手刺殺這些狗娘養的驍果騎兵,他們沒有長槍!」

被擠得坐騎已經緊緊地與趙子開的坐騎親密接觸在了一起的傳令兵如夢初醒,掏出了隨身的號角,吹起了軍號,谷中迅速地奔出了數千身著皮甲,手持長槊的叛軍,惡狠狠地向著驍果騎士們奔來。

又是一陣號角聲響起,不過這回的命令是來自驍果方面的,正在砍殺的騎士們一聽到這號角,全部撥轉了馬頭,不再管眼前的殺戮對象,直接向著兩側出發時的位置奔去。

那數千名長矛手一看敵騎撤退,咬牙切齒地加快了腳步,也不再管陣型,全都跟著敵軍的馬屁股後面狂奔,有幾個膽大的一邊跑一邊在喊著:「他娘的驍果騎士也是懦夫啊,看老子來了就要溜!」

「衝上去,幹掉他們!」

「給兄弟們報仇,殺啊!」

趙子開一看驍果騎士們撤退了,先是長舒了一口氣,突然他看到了其他原地待命的驍果騎士們的動作,馬上臉色一變,兩個字脫口而出:「不好!」

撤退的驍果騎士從後方的同伴們之間的空隙而入,直接馳向了後面的空地,在那裡他們將重新整隊。

騎陣與密集的步兵方陣不一樣,騎與騎之間為了防止衝鋒時互相撞擊和影響,往往要隔開三到四步,前騎和後騎之間也要隔開五步左右,而現在的驍果騎士們就是按這個標準的騎陣排列的,每隊四百騎,正好排成八排。

沖陣的兩千多騎左右兩翼各三隊,加起來共六隊,前後相連,形成波浪式梯次攻擊,一旦接到撤退的命令,剛才還如拍岸怒濤般的騎士們又象迅速消退的潮水一樣,退回了本軍的後方,只留下後面越離越遠,邊跑邊罵的叛軍長矛手們在駿馬奔過後揚起的塵土中吃灰。

幾個跑得最快的叛軍從煙塵中鑽了出來,灰頭土臉,滿臉都是馬蹄揚起的塵土,甚至還濺了不少地上早已經被踩成肉泥的屍體的殘塊,暗紅色的血肉混雜著黑糊糊的泥土,把這些叛軍弄得渾身上下沒一塊乾淨的地方,只有兩隻眼睛還算明亮。

這幾個叛軍士兵衝出了這陣塵霧後,終於可以吸到幾口新鮮空氣,正當他們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繼續開罵的時候,卻驚奇地發現幾百具已經架好的三連發騎弩正在對著自己,而且馬上的騎士們的眼神里透出了兇殘與死亡的味道。

隨著弩機不斷擊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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