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江東弟子今猶在 肯為君王卷土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活著的交代

「長安!長安!」

女孩們的嬌呼將蘇長安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他看著一臉疑惑,甚至隱隱還帶著幾分擔憂之色的古羨君與陸如月,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他放下懷中已經漸漸平復下來的蘇曌,想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當如何說起,因此在頓了頓之後,便言道:「羨君、如月,外面風大,我們進去聊吧。」

二女在那時對視一眼,自然是看出了蘇長安的窘態,但卻並不點破。

反倒是頗有默契的白了蘇長安一眼,而後便隨著他入了房門。

待到四人坐定,二女的眸子直勾勾的看著蘇長安,就好似要將他看穿一般。

與紅鸞陰差陽錯,行了男女之事的蘇長安在二人的目光之下,感到一陣惡寒。雖然他很清楚此事二人決計不會知曉,但是蘇長安還是生出一種做賊心虛的愧疚感。

房內的氣氛再次在那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爹、娘你們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弄些夜宵。」一旁的蘇曌眸子在三人之間一陣遊離,自然是看出了此刻蘇長安的窘境,但卻並不點破,反而站了起來,脆生生地說道。而後還不待蘇長安回過神來,便竄出了房門,而在出門的瞬間還不忘回頭給予蘇長安一個揶揄的笑臉。

「你……」蘇長安本來還計畫著與蘇曌聊些東西緩和一下這般詭異的氣氛,但不曾想蘇曌卻早已看破了他的小心思,以夜宵為由脫了身。計畫落空的蘇長安自然是極為詫異,他想要喚住蘇曌,但蘇曌卻不給他半點機會,蹦蹦跳跳的就離開了房間。

蘇長安在短暫的不滿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些什麼,忽的愣在了原地。

若是他沒有看錯,亦沒有聽錯,方才蘇曌對著古羨君喚了一聲「娘」。

這看似尋常稱呼之中卻有著極為不尋常的意義。

在這之前,通過一些蛛絲馬跡,無論是蘇曌的功法、體內的神性、亦或是她那雙與青鸞一般無塵無垢的眸子,蘇長安都下意識的以為,蘇曌的娘親會是青鸞,加之之前他陰差陽錯與紅鸞所發生的種種,更是加深了蘇長安這樣的認識。

可是蘇曌卻那般自然、又那般親昵的喚了一聲娘。

這不禁讓蘇長安的腦袋有些發矇。

用蘇曌的話說,未來其實早已發生了改變,而因為失去了體內的真神之力,蘇曌的仙道已破,對於未來的記憶也越來越模糊,但她畢竟還活生生的存在於這方時空,那麼可以肯定是現在無論發生了怎樣的變故,但這樣的變故並沒有影響到蘇曌的出生。

可若是如此,古羨君便是蘇曌的娘親,那他最後必然與古羨君在了一起。可是他想不明白的是,他如何放得下青鸞,尤其是在與她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這其中的糾葛,蘇長安盤不清楚,也想不明白,腦袋更是隱隱作痛。

「長安!」而這時,耳畔卻響起了一聲嬌責。

蘇長安回過神來,卻見古羨君此刻正一臉不滿的看著蘇長安。

這也的確怨不得古羨君有些生氣,蘇長安被紅鸞擄走生死不知,她擔心許久,終於盼到蘇長安歸來,本想著與他一訴衷腸,但陸如月又非要與她一塊候著蘇長安。

這男女之事本就是極為自私的事情,即使是真正的聖賢在此事上也做不到大度,更何況她古羨君?

而這些事情也就算了,蘇長安卻又在面對她時屢屢失神,古羨君又豈能不惱。

蘇長安見古羨君的臉上有了哀怨之色,頓時也知曉自己做了錯事,惹怒了古羨君,當下訕訕一笑,正色著轉過頭來,想要說些什麼,但卻因為二女皆在此處,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房內的氣氛再次沉默了下來。

直到這時蘇長安對於那句最難消受美人恩終於有了極為深切的體會。

唉。

見蘇長安這般模樣,古羨君終究還是於心不忍,她在心底嘆了一口,張開了嘴,問道:「長安,那司馬詡究竟與你說了些什麼?」

這個問題固然是她極為關心的問題,但她大可不必自己提出,因為蘇長安遲早會自己說出來,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而問出這樣問題,最大的原因便是想要幫蘇長安化解此刻的尷尬。

蘇長安自然明白這一點,他朝著古羨君遞去一個感激的眼神,但古羨君卻並不領情反而白了他一眼。

吃癟的蘇長安不由得撓了撓腦袋,但嘴裡還是趕忙接著說道:「他能與我說些什麼,不過威脅罷了。」

他並沒有打算將他與司馬詡的談話和盤托出,倒不是刻意想要隱瞞什麼,只是他不願意二人為他過多的擔心。

「威脅?他威脅你什麼呢?」但饒是如此,二女的反應也是極為激烈,只見陸如月猛地站起了身子,神色緊張的問道。一旁的古羨君雖然未有發言,但臉上的神色卻寫滿了不亞於陸如月的關切。

其實在問出這個問題之時她們心底也有了自己的答案,司馬詡能威脅到蘇長安的東西能有什麼,無非便是這嘉漢郡內諸人的性命。

她們打心眼裡害怕,蘇長安會因此向司馬詡妥協。

「放心吧。」對於二人的擔憂蘇長安早有預料,他笑了起來,隨即搖了搖頭,「我已經想明白了,即使我真的答應了他,他也遵守了他的諾言,你們也不會因此而開心起來。有時候,活著往往比死去痛苦,所以,我想要試一試,與他最後一搏。無論結局如何,我們共同面對。」

這話若是換個人對另外一群人說出,當真有些道德綁架的嫌疑。

但是蘇長安無論與眼前的二人,又或是不在場的花非昨等人,卻是早已交心,他明白他們的心意,而他能說出這樣的話,也只能讓諸人感到寬慰。

這是只有敢把性命相托之人之間才能說出的話。

看似尋常,實則大多數人終其一生,也難以尋到一個這樣的知己。

而很幸運,蘇長安遇到了許多這樣的人。

「況且。」蘇長安的話並沒有這麼快結束,他的聲音一頓,眸子忽的眯了起來,裡面的寒芒乍起,「他司馬詡囚禁我的父親,幾番折辱,我豈能遂了他的心愿?」

「啊?伯父現在在司馬詡的手中?」古羨君驚呼道,臉上的神情頓時又凝重了幾分。

「那可如何是好?」一旁的陸如月也追問道。

「放心吧,我自有決斷。」蘇長安笑了笑,對於此事顯然不想多提。

二女見狀自然也不敢再發出任何疑問,但擔憂二字卻牢牢的被寫在臉上。

蘇長安將這些看在眼裡,卻又著實不忍心見她們這般模樣。

陸如月對他一往情深,在天嵐院時可謂悉心照料,到了蜀地做了蜀王卻也依然處處維護。

再說古羨君,那更是一路生死相依,幾次捨命相救,如此濃情厚意,又怎能辜負。

因此蘇長安始終遲遲不決。

但到了現在,在不久之後,他與司馬詡的十日之約一到,生死大戰一觸即發,勝負之數誰也難以預料。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沒有機會再給這二人一個交代。

這對於她們似乎並不公平。

因此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又張開了嘴,聲線低沉的言道:「十日之後,司馬詡必定再次攻城,此戰必然不死不休,我亦不知還有無機會再與二位見面。而在之前我早已答應要給二位一個交代。」

說到這裡,蘇長安頓了頓,微微沉吟。

而古羨君二人似乎也感覺到了蘇長安要說些什麼,臉上的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

「之前種種拖延,說到底皆是我心中貪慾作祟,遲遲不決,如今經歷種種才明白對於二位極為不公。現在大難臨頭,生死之數難以評說,我終究不願再這般下去,今日便給二位一個交代吧。」

蘇長安沉聲說道。

說實話,即使到了如今,他也難以明白自己的心意,著實是這幾位女子都太過完美,對他亦都是一往情深,男人在面對這樣的選擇之時,大抵都是舉棋不定,蘇長安也不例外。

但正如他之前所言,如此對於諸位女子著實太不公平,因此他今日必須要給二人一個交代。

想到這裡,他的嘴唇再一次張開。

就要將他與紅鸞之間發生的種種一一道來。

畢竟以他的性子,既然做了便要敢作敢當,紅鸞說到底也就是青鸞,更何況如果有朝一日他仙道大成,還能將之換回,青鸞對他的情義同樣是日月可鑒,他與她行了男女之事,自然沒有理由再棄之不顧,這種事情,蘇長安終究是做不出來的。

因此他出言說道。

「我……」

但這話方才出口,卻被生生的打斷。

「等等!」幾乎同一時間,二女出言說道。

此言一出莫說蘇長安愣住,就是古羨君與陸如月也同樣愣在了原地,顯然她們對於對方的反應也是未有預料。

在那時她們對望一眼,神色都有些尷尬。

陸如月固然喜歡蘇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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