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江東弟子今猶在 肯為君王卷土來 第五十六章 蘇長安與蘇長安

陸離塵的目光陰晴不定的在女孩與她身後的那位刀客虛影之間流轉。

他能在陸離凡的殺招之下苟活下來依仗的是摘星樓的某位大能在他體內留下的一絲天道之力。

須知,世間修行者數以百萬甚至千萬計。

而他們所追尋的東西,歸根結底便是道。

世上曾有先賢曾言,世有大道三千,左道八百。

修行者但凡想要成其大道,修成星殞便必須擁有自己的道。

而這所有的道中,唯天道最高,凌駕於所有道之上,又將所有的道包裹其中。

陸離塵的體內有一絲天道之力,雖然薄弱,但卻與這方天地的相連,尋常人根本難以傷到他。

除非修行者擁有一條完整的道,脫離了天地因果的束縛,方才能將之擊殺。

陸離凡做到了這一點,他擁有帝王之道,同時也因為曾經割捨了自己的命星,斷掉了自己的命線,而不再受天地束縛。

按理說,他應當能夠殺死陸離塵。

可是偏偏帝王之道,須有真龍相護。

而這世界偏偏從未有過真龍。

因此,帝王之道本身就是一條並不完全的道。

所以,陸離凡沒有殺死陸離塵。

但,此刻,陸離塵卻在那道刀客的虛影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將他殺死的力量。

那究竟是什麼,以陸離塵的眼界,說不真切,但他卻很確信那虛影的確擁有這樣的力量。

他的目光一陣流轉,最後定格在了那個女孩的身上。

他意識到這道虛影是這個女孩召喚出的,只要殺了她,那虛影便自然散去,而他便可以免除這樣的禍端。

這樣的念頭一起,他的眸子中便浮現一抹殺機。

而後,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他的身子動了起來,拖著漫天的邪力,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那女孩殺了過去。

而此刻,女孩還在看著那刀客的虛影,怔怔的發愣,直到陸離塵的劍抵達她的背後,她依然沉寂在某種情緒之中未曾有過半點反應。

可這些情形都被女孩身後的那名刀客虛影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眉宇間在那時湧出一抹濃重的煞氣。

「爾敢!」

他發出這樣一聲怒吼,聲線縹緲就像是從萬里之外傳來。

然後他的大手一拉,便將女孩猛地拽到了身後,隨後自己的身軀迎上,手中的長刀虛影對上了陸離塵呼嘯而來的長劍。

轟然巨響乍起。

刀客的虛影與陸離塵的身子在短暫的接觸後隨即紛紛爆退而去。

陸離塵長劍杵地這才站定了身子,他望向那刀客虛影,眸子中的光芒閃爍,他從方才虛影那番表現之中意識到這虛影是一個活物,他不禁問道:「你究竟是誰?」

刀客虛影並沒有理會陸離塵的問題,他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女孩,知道確定她沒有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而後他再次轉身,面向陸離塵,手中的長刀一振,一道雪白的刀光亮起。

他昂首立於天地間,頭頂上的星光璀璨。

他的嘴唇微微張開,冰冷的聲線之中透露著天神一般睥睨眾生的威嚴。

他說。

「我叫蘇長安!」

而後他的身子猶如流光一般瞬息而至來到了陸離塵的身前,還不待陸離塵反應過來,他的長刀便直直的去向了陸離塵的面門。

與此同時,那黑色長劍所喚出的三千靈劍猶如百鳥朝鳳一般跟隨著那刀客的虛影,直直的射向陸離塵。

倉皇之間,陸離塵喚起周身的黑色邪力,在自己的身前撐起了屏障。

但那洶湧的邪力在那刀客虛影的攻勢之下卻猶若土雞瓦狗一般不堪一擊。

幾乎沒有任何的阻礙刀客的刀與劍穿透了陸離塵的邪力屏障,直抵他的面門。

陸離塵的瞳孔在那時陡然放大,他生出一種極為奇怪的感覺。

從力量的層次上來講,虛影的攻勢極為尋常,甚至其中所包裹的靈力波動也少得可憐,按道理來講斷不會是他的對手。

可那刀客的攻勢又確實穿越了他的邪力屏障,毫無阻礙的抵達了他的身前。

就好像他的邪力與刀客的刀劍完全不是處在一個層次的事物。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離塵看著他越來越近的長刀與利劍,疑惑浮上心頭。

但很快他便醒悟了過來。

是道蘊!

這虛影說掌握的道,超越了這世上一切的道,甚至足以與天道抗衡!

陸離塵不清楚那究竟是怎樣可怕的道,而他也確實沒有了世間去思考這件事情。

因為刀客的攻勢終於狠狠的擊打在了他的身上。

他如受重創,甚至頓時倒飛出去,狠狠的栽倒在蠻軍的陣營之中。

拓跋元武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惶恐之色,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陸離塵,又看了看那位正提著刀,周身纏繞著劍影的刀客虛影。

陸離塵可是聖子們派來的聖使大人,他所展現出來的實力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

可他現在敗了。

敗得那般徹底,敗在那位自稱蘇長安的刀客虛影的手中。

他真的是蘇長安嗎?

這個疑問不可置否的浮現在拓跋元武的心頭,若是仔細看來,那刀客虛影臉上的輪廓與蘇長安卻又那麼幾分相似之處,但年紀卻要大上許多。

而這時,那虛影對於諸人敬畏的眼神視而不見,他繼續向前。

所到之處,星光璀璨。

蠻子們終於意識到這刀客的目標是那位正躺在地上的聖使大人。

他們微微猶豫,卻終於抵不過心頭的恐懼,紛紛退讓開來。

於是如潮水一般的蠻軍便在那時生生的為刀客讓出了一條道來,將他們方才還憧憬萬分的聖使大人,送入死境。

刀客的嘴角浮出一抹嘲弄的笑意,他正要走到陸離塵的跟前。

可就在那時,虛空之中忽的傳來一聲綿長的嘆息。

天際之上的雲海忽的開始自遠方彙集,在數息之後形成了一張巨大卻又極不清晰的人臉。

刀客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仰頭看向天際那張人臉,冰冷的雙眸之中狂暴的殺意開始湧現。

「你,不該出現在這裡。」那人臉的嘴唇抖動,如同黃鐘大呂一般的聲音驀然響起。

「你難道就該出現在這裡?」虛影反問道。

那人臉一愣,顯然虛影的話中透露出了許多的信息,至少他應當是知曉自己的身份。

只是二人的不該,卻所指不同,他所言的不該是指時間,而虛影所言的是指空間。

「你知道的很多。」良久沉默之後,那人臉再次說道。

偌大的嘉漢郡已經在那時徹底安靜的了下來,這一系列的變化早已超出了諸人的預期。

「比你想像得多。」虛影回應道。

「可你得回去了,這畢竟只是你的投影,在這個時空,你不是我的對手。」

人臉這般說道,穹頂之上黑色的邪力彙集成漫天的烏雲,開始瘋狂的朝著人臉彙集,他們越聚越多,很快便將整個夜空都給遮蔽,只有那虛影頭頂的一顆星辰還在固執的閃爍,向著人間灑下一片星光。

「是嗎?」虛影反問道。

無需贅言,他們之間的仇恨早已銘心刻骨,早已超脫了這世上的時間與空間。

幾乎就在那一瞬間,刀客的身子再次動了起來。

他高高躍起,手中的刀被他舉過了頭頂,他的周身映著漫天的星光,雙眸因憤怒而充血,因充血而猩紅。

他就像是一頭暴怒的雄獅,夜風中飄蕩的長髮就是他如利劍一般的鬢毛。

他又像是一位君臨天下的神祇,向著亂臣頒布死亡的裁決。

天際之中的人臉雙眸中不可避免的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散去。

那烏雲漸漸收斂,向著內部凝實,最後竟然便化作一道虛無縹緲的人影。

他的手在那時張開,天地間的萬物似乎收到了某種難以抵禦的敕令,他與刀客的身影在那時凝固,而後二者的距離開始拉升。

那是一種極為抽象的概念。

就好像二者之間的空間開始扭曲,無限的延長。

本來已經到了那邪力人影身前的長刀忽然變得遙遠。

刀客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半分的恐懼或是不安。

他的雙眸之中神光一閃,那邪力人影生出的雙手忽的變得緩慢,而周遭諸人的臉上的神情也瞬息凝固,時間好似在那時靜止了下來。

而刀客便在那時身子不斷的向前躍動,試圖將自己的刀斬在那邪影之上。

但刀客那凝聚時間的本領似乎對於邪影並沒有起到想像中那般好的作用,他的速度雖然變得緩慢,但卻不似周圍那些蠻軍或者蜀軍那般徹底停滯了下來。

空間的拉升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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